武國水師上下焦頭爛額之際,也沒有人還記得麻雀磯碼頭水底還有兩根「木樁」,更沒有人專門來提醒佘副將要小心戒備。
河道之上就連巡弋的小翼戰船也少了許多。
於是,包丁、陸七郎二人,一人扛着一根大木樁,在某位內務大人遇襲的河灘上了岸,便轉進了東山那延綿的山脈之中。
他們兩人雖然是武宗,可也不敢直接扛着兩根霹靂水雷就直接殺進鬼谷之中,那樣與扛着兩副棺材沒有什麼區別。
因此,包丁打算帶着陸七郎走忘川河,直接從淮陽縣外的那一座丘陵之中穿出,再伺機對常平倉進行火攻。
這也算是一種圍魏救趙之計。
畢竟目前坐鎮淮陽縣常平倉的宗師理應只剩下那一位鎮守大人:程友涼,可謂是防備空虛。
包丁在路過龍首關的時候,原本還想着跟趙伯姬溝通一下關於提前使用忘川河地下通道的事情。
畢竟忘川河極有可能是翰國正式攻略武國一步殺招,見血封喉的那種。
只要武國將兩根霹靂水雷的失蹤一事與淮陽縣常平倉爆炸着火一事進行聯繫的話,就有可能猜出來翰國已經掌握了秘密通道的事實。
那火攻常平鎮糧倉一事,就有一些「小不忍則亂大謀」的意思了。
然而,陸七郎對趙家人明顯是有一種牴觸的心理,聽包丁說還要向趙伯姬報備一聲,便直接撂下一句話,說是陸七郎已經死在望南塢了,就不出來丟人現眼了。
看來當初闋綱所說的「翰國朝廷對你們陸家日防夜防」云云,多半並不是空穴來風。
再則,包丁也不放心將霹靂水雷交到一個完全不懂如何引爆的人手上,否則那恐怕會害了陸七郎。
於是,包丁與陸七郎兩人過龍首關而不入,只是取了包丁藏好的殞匕、殞梭等等易攜帶的小件物品,便直奔京東港水域那一個地下河入口。
這兩人的行蹤,不可能瞞得過龍首關上的聞名。
包丁只能對聞名作了一個回頭再說的手勢,便追上陸七郎去了。
這兩人來到京東港水域的時候,發現大陣受損頗為嚴重,已經不再輕易開啟。
少量的魑獸群過境,只要不攻擊京東港,京東港水師與港口守軍便聽之任之,不會主動出擊。
除非是遇到下一次自鬼谷北上的獸潮,京東港大陣才有可能強行開啟。
包丁、陸七郎兩人要想進入大陣之下的地下河入口,繞不過茶花魂宗和趙叔兩位宗師。
那是無論如何也得登門拜訪一下的。
包丁隨便也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趙叔聽了還有些猶豫,他多少是知道一些關於忘川河地下通道將來重要性的。
茶花魂宗聽完了之後,倒是十分明確的表示支持,甚至直言如果能夠讓武國水師主動從彭郡撤兵的話,就是大功一件,完全不亞於開疆拓土。
他這樣無疑是為包丁「擅自」使用忘川河地下通道的行為而做了背書。
得到鎮守大陣的兩位宗師的首肯之後,包丁和陸七郎便不再逗留,直接進入了忘川河的地下河道。
陸七郎雖然表面上說着「忘川河也不過如此」,但那四下張望的動作卻明顯充滿了好奇。
包丁、陸七郎兩人進入忘川河鬼域沒多久,就看到了大白這一位忘川河鬼域的新鬼王。
大潮興起,忘川河鬼域自然不可能「獨善其身」。
此時鬼域之中同樣有不少的屍傀和獸倀。粗略一數,魑獸群的規模也接近一萬之多!
這是大白不時從鬼谷之中那一座大湖之中主動出擊的成果。
包丁默不作聲的進入了陰陽境的眼力,看到大白的魂魄晶石最外一層已經佈滿的鬼畫符,而魂魄晶石的鬼畫符總數已經達到了七道!
只要給大白的魂魄晶石新增一層,然後修復並加附一道鬼帝符在晶石表層,大白應該就可以晉級為鬼帝了!
不過,這些念頭,包丁可不敢冒然說出來。
他也無法預料大白晉級為鬼帝之後對人族而言究竟是福還是禍,他也無法確定大白晉級為鬼帝之後還是不是會對他言聽計從。
不過,包丁倒是有一個禍水東引的法子。
他告訴大白,鬼谷鬼域當中雲夢山鬼域現在十分空虛,獸潮不停的北上襲擊翰國,鬼帝手上的鬼怪已經捉襟見肘了。
他還說,如果大白想通了,在他和陸七郎回程的時候,不介意助大白一臂之力,在鬼谷鬼域之中「劃地為王」。
大白統領規模近萬的魑獸,擠在忘川河地下這一小片區域之中,早已經達到了一個鬼王勢力的瓶頸。
大白作了幾個很古怪的動作姿勢。看起來像是被死死的束縛住了,拼命掙扎了幾下。
包丁從大白熊熊燃燒的幽冥鬼火之中,隱約看到了大白對更大勢力、更強實力的渴望。
在場的人和鬼怪之中,也只有包丁才知道大白剛才那幾個動作姿勢,其實正是當時包丁嘗試為大白魂魄晶石各個層級新增鬼畫符時的場景再現!
這無疑是大白提出的交換條件。
包丁最為忠心的爪牙,他曾經握在手中的刀劍,現在已經有了完全獨立的意識。
包丁一心兩用,意想庖道的鬼畫符捲軸,想着看看有沒有哪一道鬼畫符或鬼帝符能夠與大白的魂魄晶石形成諧振,也算是提前作了一個預案。
不過,就在包丁意想庖道鬼畫符的瞬間,大白的魂魄晶石上的那幾道鬼畫符竟然產生了諧振,一如包丁即將通過庖道捲軸釋放鬼畫符的那種感覺!
包丁轉念一想,便大致猜到了原因。
大白的魑化「虎爪」,魑化「虎尾」,魑化「人猿」以及魑化「炸毛」,都是包丁當初嘗試着以庖道的媒介,直接加附在大白魂魄晶石各個層級之上的。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大白的魂魄晶石才會與庖道之間有了這種近似於心有靈犀的神奇關聯。
大白顯然也察覺到了自己魂魄晶石上的詭異諧振,它歪着頭看了看包丁,齜了齜牙,有些不滿的搖了搖頭,明顯是抱怨包丁捉弄它。
包丁臉上綻放出了一絲笑意,立起了自己的右手掌來,說道:「我會助你一臂之力,在鬼谷之中拿下一塊真正的鬼王領地!」
大白與包丁仍是心意相通的。
它立起自己的右前掌,與包丁鄭重其事的連拍三下,敲定了這一個口頭協議!
陸七郎在一旁神情複雜的看着。
相信在這一刻他內心關於善惡、對錯的邊界,驀然之間變得模糊了起來。
彭郡從地緣上、從歷史上來說,都是位於翰國與武國之間的夾縫之中。
前有武國狠心決堤,後有翰國小心提防,未必不是陸家此次遭受滅頂之災的根本原因。
以區區一郡之力,如何能夠擋得住武國京畿鄂城兩大營的水師?!
包丁指了指忘川河在常平鎮方向的出口,對大白說道:「如果再發生剛才那種情況,那就是我需要你的魑獸群助我一臂之力了。」
大白非常有靈性的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包丁與陸七郎兩人繼續向着忘川河另一端的出口而去。
來到出口前那一條斜向上的通道,包丁停了腳步,指了一個大致的方向,對陸七郎說道:「從這裏出去之後,便到了武國淮陽地界,常平倉就在那裏,不到半天的路程。」
「但是,你要想清楚,武國偷襲彭郡在先,如果我們燒了常平倉作為報復人族的內鬥,最終便宜的是鬼怪。」
陸七郎一臉平靜的看着包丁,說道:「這些話,你應該跟湖山水營的水師說,跟千千萬萬的湖軍說。」
「翰國當年偷襲彭郡,我陸家第一時間揭竿而起與之響應,反抗武國暴政。陸家一百零三個男丁,戰後死得只剩下一十七個!」
「這個代價換來的便是當年翰國之主的金口玉言,許我們陸家永鎮彭郡,統領湖軍,為翰國之藩籬。」
「後來,翰國在彭郡另立湖山水營,水師總兵也是從陸家選人。是不是覺得皇恩浩蕩?」
「可是,你多半不知道,彭郡司、彭郡魂塔、武行之中沒有一個陸家人!」
「這是表面上重用你,骨子裏卻是提防着你!這是不想給陸家人壯大勢力的機會,不給陸家人一飛沖天的機會!」
「那麻雀磯明明就在彭郡的家門口,卻劃給了鎮南軍駐守!你覺得這樣合理嗎?!」
陸七郎說到這裏,已經有些哽咽:「武國水師偷襲麻雀磯,彭郡各地都敲響了警鐘。」
「彭郡司的人馬要過去大湖對岸的沛郡搬救兵,去了就沒有再回來。彭郡魂塔、彭郡武行的人拒絕水師和湖軍的徵召。湖山水營覆滅之後,魂塔、武行的人就跑得沒影了。」
「如果不是為了公開行刑闋綱,包大人恐怕也不會出現在彭郡吧?」
包丁此時卻有些怔怔的出神。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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