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佩莉歐的送別下,夏蘭獨自離開了星辰之森,重新返迴風雪肆虐的現世。
屹立於積雪覆蓋的遼闊原野,恍惚間令人有種遺世而的落寞,可惜在他眼裏卻看不見絲毫沉浸的神采,因為,風景再美也不過是掩飾世界千瘡百孔的假象。
分清方向,傳送術法啟動,片刻,他便消失在茫茫雪原里。
伴隨着時間的推移,埃爾德蘭的生存環境變得愈發惡劣,儘管洶湧泛濫的洪澇災害摧毀了不少鄉鎮城市,致使大量無辜的民眾死傷慘重,流離失所。但再嚴重也抵不過地震海嘯引發海平面不斷上升的危害,如今埃爾德蘭處於低洼平原地帶的沿海城市都已沉沒入狂暴的海洋,恐怕要不了多久,整個埃爾德蘭都要毀於這場滅世的天地之威里。
留個夏蘭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爭分奪秒地趕在系統滅世前找到約束之地的位置,在此之前,一路向德羅希琴傳送的他運氣不太好,至少有兩次他都墜落到了波濤滾滾的洪流里,光是掙扎着逃出來便浪費了不少氣力。
所幸他留有德羅希琴的空間坐標,在最後一次傳送里成功降臨至城外的一個樹林裏,只是他出現的時機不太好,誰能想到德羅希琴周邊早已讓無數聚集的難民給霸佔一空,結果他剛一從天而降就將周圍的難民給嚇得鳥作群散。
事到如今,希瑟帝國的統治基本名存實亡,在天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帝王霸業的美夢就像是一場鏡花水月,真實而又虛幻,虛幻而又荒誕。
潛入重兵守衛的德羅希琴,街道清冷依舊,唯一不同的是空氣里充滿了肅殺的味道,廣場鐘樓的時針指向着午時三刻,這座被譽為文明中心的璀璨明珠卻如同鬼蜮般寂靜得可怕,或許存在誇張的成分,但在超出常理的事物面前,任何描述的偏頗都在情理範圍內。
夏蘭的行動目標很明確,幾乎一路無阻地他來到了紫碧螺街門牌223號的房屋前,推開沒有上鎖的大門,他突然愣在了原地,因為,原本印象里雜草叢生的荒廢庭院修剪得整整齊齊,破敗的主屋都變得富麗堂皇,在那一刻,他懷疑自己走錯了門。
斜眼再次確認了一次門牌號,他才知道,他沒有走錯,錯的只是眼前煥然一新的房屋。
他的心緊張了一下,難道……他即將需要直面祂了嗎?
問題是這樣的見面實在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帶着一絲忐忑,一絲激動,他穿過了庭院,邁入了主屋。
結果——
房間裏空無一人。
兜轉了一圈回到客廳的夏蘭坐在嶄新的沙發上露出自嘲的笑容,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我知道你在這裏,甚至,你很可能正坐在我的對面看着我的笑話,對嗎?」
夏蘭雙手撐着下巴,眼睛望向對面無人的沙發,恍如精神失常的病人在自言自語。
「你放心,我很快便會幫你找到他們,而那時候,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在我推斷出你的真面目開始,我的心裏便有了很多猜測,但猜測總歸是猜測,沒有證實的情況下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我很清楚自己的心理狀態,我沒有瘋,同時我也知道幫助你可能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在人類的歷史裏,總有一些狂妄叫囂着人定勝天又或者逆天而行的人,但事實上,這些話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罷了,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很久前便已經有人給出了這個答案,可最後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人會愚蠢的選擇對抗上天呢?因為他們覺得不公平,因為他們想要自由……可結果呢?他們都死了。」
「說一句肺腑之言,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你在利用我,我何嘗又不是希望得到一個殺死你的機會呢?哪怕我知道殺死你的可能性微乎其乎,如果你要問我為什麼,恐怕你自己最清楚。」
「如果你想要讓我幫助你找到他們,或許,你同樣需要付出一些代價,比如說,磨利一下我這把意圖斬下你狗頭的屠刀,互惠互利嘛,不然,僅憑我現在的能力,若想找到他們的話恐怕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而你也不願等待太長的時間吧?又或者說?你不能等?誰知道呢……」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話,有真情,有假意,有試探,有麻痹,無論有沒有結果,一通發泄後心裏總歸會舒服點。
夏蘭在屋裏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將擺放在客廳的家具物件給清理乾淨,他在空曠的地面上刻了一道法陣,這個法陣關乎着他穿梭星空時與地表的聯繫節點,同時必要時刻還能給予能量上的補充,如此才不至於發生意外時橫死星空。
一切準備就緒,夏蘭站在法陣中央閉眼冥思,凝束的感知力破開陰沉的天空,鎖定向拉克西絲女神之星的位置,良久,隨着法陣光芒亮起,他的人影也隨之不見。
星空漫遊聽上去是一件非常刺激有趣的事情,實際上卻很少有人能夠忍受在星空中的長時間駐留,當然,前提是你具備着穿梭星空的實力。
無邊的黑暗,死寂的真空,絕冷的溫度,種種惡劣的環境無一不體現星空的兇險,然而在非人的夏蘭面前,如上的問題都可以忽略,他所需考慮的僅僅是約束之地的具體下落與支撐他穿梭星空的氣力問題。
星空的浩瀚只有親自見識後才能真正了解,這一次嘗試穿越星空的夏蘭只滯留了半刻鐘不到便聯通地表的法陣傳送回來,原因很簡單,他迷路了。
身體的穿梭不同於意識上的探索,意識可以根據不同的痕跡線索在冥冥中的星圖里來回躍動,但身體不行,在星空裏能夠辨別方向的只有眼睛與感知,而偌大的星空裏,眼睛的目力有限,感知同樣如此,傳送之前,他用感知大致探索到了拉克西絲女神之星的位置,可一現身星空,他立刻失去了方向感,哪怕再怎麼感知都是徒勞無功,最後只能鎩羽而歸。
夏蘭做好了失敗的準備,可接下來三番五次的連續失敗說明了他的確小覷了穿梭星空的難度,在吸取足夠的教訓且採取應對的措施前,他必須重新調整自己的行動方案。
一連三周過去了,已經失敗上百次的夏蘭根本無心關注外界的紛擾,不修邊幅的他站在牆邊,手裏拿着一支筆不斷在牆上寫着晦澀難明的東西,那張慘白的面容儘是專注投入的神色,口裏時而嘀嘀咕咕,時而還會陷入駭人的癲狂狀態。
他的耐心一向很好,可再好的耐心碰上必須且無法解決的難題時,耐心耗盡事小,難題遲遲未能解開才是事大,長此以往下去很容易造成精神上的病變。
「砰——」
不知何時,大門被人猛地砸開,瞬間闖入七八個衣衫襤褸的男人。
「給我搜!不要放過屋裏可以翻到的一粒糧食!」
玄關處,有一個粗獷的聲音正發號施令。
「老大,客廳里人。」
「什麼?」
「有一個在牆壁上寫寫畫畫的乞丐瘋子!」
「不是說這裏住的是一個年輕貴婦嗎?你說的乞丐瘋子究竟是哪裏來的?」
話音間,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在手下的帶領下風風火火地來到了客廳,一眼便看見了牆邊沉浸於計算不問外物的夏蘭。
「嘶——這是落魄的藝術家嗎?」魁梧男人看了眼牆上夏蘭眼花繚亂的傑作,地面意義不明的法陣,又看了眼心無旁騖的夏蘭頓時抽氣道。
「老大!要教訓一下他嗎?」身旁的手下躍躍欲試道。
「不用了,大家同是落難人何必為難彼此,何況對方還是一個瘋子!」魁梧男人擺擺手道。
片刻,在屋裏四處翻找的人也集中回到了客廳。
「老大,這邊屋子翻遍了都沒有找到糧食。」
「老大,我這邊也是!」
「還有我這裏,廚房那裏都結滿了蛛網,貯藏室愣是乾淨得可以跑老鼠了!」
「老大,這人是誰?」
等手下七嘴八舌匯報完,魁梧男人擺擺手道:「走吧!這裏早有人提前我們一步先來了,我們去找下一家!」
「等等!」
在他們離開之際,在牆邊沉浸塗寫的夏蘭醒轉過來,他面無表情地望向那群貿然闖入的一伙人,等對方為首的魁梧男人回過頭來才緩緩說道。
「如今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你所見,德羅希琴已經亂套了,城裏的衛兵已經鎮壓不住糧荒暴亂的市民了。」
魁梧男人聳了聳肩,似乎毫不在意與一個瘋子進行正常交談。
「還有呢?」
「城外聚集無數的難民正不斷衝擊着德羅希琴的城門,好像大水已經蔓延至德羅希琴外了!」魁梧男人道。
「我知道了,你走吧。」夏蘭點點頭不客氣道。
「得!你小子也注意點吧!」
魁梧男人隨意擺擺手,然後帶着手下二話不說離開了。
時間要來不及了麼?
夏蘭嘴裏喃喃着。
但我也找出前往拉克西絲女神之星的辦法了。
下一刻,地面法陣亮起,一道粗壯的紅色光束從屋邸上方直衝雲霄,瞬間撕裂了瓢潑着大雨的層層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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