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有預謀的大火幾乎將整個阿倫村都燒成了白地,每每風起,空氣中都會飄散着點點灰白的塵埃,以及難以言喻的淡淡焦香烤肉味。》し夏去冬來,當大雪覆蓋淹沒一切痕跡,明年的春天,野草會瘋狂滋長,一季季的輪迴,或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這裏曾經存在着人煙的古老村落。
夏蘭不知道那個充斥血與火的夜晚是否有漏網之魚,事到如今,他已經漠不關心,殺人是會累的,疲憊是會讓人麻木的,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睡到精力恢復為止。
於是,他抱着劍,在一棵粗壯的樹下沉沉睡去,似乎絲毫不擔心有人或野獸的偷襲。
「威利!振作一點吧。」
滿臉倦容的柯雷特拍了拍失魂落魄的威利,他的雙眼空洞,看不到任何焦點精神,彷如行屍走肉般令人遺憾,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心情,但卻無法體會他心靈的創傷。
「無論如何,我們都完成了試煉考核任何,即便再難過傷心,可未來依然要繼續。」
安慰人是個技術活,可惜柯雷特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只是簡單安慰了兩句他便不再理會威利,因為,他如今同樣身心疲憊,需要安慰的不單單是他一個人。
他在距離夏蘭不遠的一處樹蔭下躺了下來,夕陽的餘輝透過枝葉傾灑下斑駁的光影,迎接着夜幕的降臨,沉重的眼皮緩緩合攏,鼻鼾聲片刻後悠悠響起。
威利呆呆地望着眼前兩個毫不設防的「同伴」,失去生氣的眼眸閃爍了一下,他的右手抱着耷拉下來的左手肩膀,輕輕扭動脖頸,目光深深聚焦在夏蘭的身上。
說實話,他應該感謝格林,如果沒有他的出現,他會死,他會和少女菲娜與康尼爾一同葬身於熊熊燃燒的火海里,就像一個毫無價值的破布麻袋隨意丟棄焚毀。可他是人,不是破布麻袋,而當時他的命運又與破布麻袋有何不同?
他憎恨格林,怨恨格林,痛恨格林,所有的恨交織在一起,最後全都化成了無力的悲傷。
他做了那麼多,到頭來的結果呢?
失敗與絕望的滋味很難受,難受得心都在哭泣。
一句輕飄飄的振作是換不來任何作用,威利的精神也沒有想像中的粗獷和堅強,唯有時間,方有可能撫平他的心傷。
……
……
「夏尋哥哥,我喜歡你。」
一間十多平米大的明亮臥室里,夏日午後的陽光斜照入房屋裏洋溢着懶洋洋的氣息,窗外的大愧樹上,知了嘰嘰咋咋的叫聲不絕於耳。
房間內,坐在陳舊書桌前心煩氣躁的男孩在聽到身後床沿處一個小女生的告白後,整個人都滿臉呆怔地轉頭看向對方,瞪大的眼睛足以說明他心中的震驚。
女孩子貌似十一二歲,肌膚白皙,梳理得整整齊齊的烏黑劉海遮掩了小半個稚嫩可人的臉容,一身潔白淡雅的連衣裙仿若童話里走出的小公主,小腳穿戴的粉紅色涼鞋更增添了幾分可愛俏麗。
她凝視着男孩,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認真,她似乎像在全世界宣告她的告白,沒有一絲遊戲玩笑的告白。
「晶晶?!」
男孩愣了半晌,有些結巴地叫出了女孩的名字。
「夏尋哥哥!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女孩依舊目不轉睛地看着男孩,再一次強調了她的告白。
「我……」
男孩露出了煩惱尷尬的表情,似乎難以給女孩一個確切答案,拒絕又不是,答應又不是,兩難徘徊。原因很簡單,他今年十六歲,大女孩整整五歲,一個還在讀小學的女生告白能夠當真嗎?或許可以,但是……他的心裏卻早有暗戀的女孩了。
小女孩是他父母同一個工作單位上同事的孩子,由於兩家住得很近,關係很好,自小他便像個大哥哥一樣帶着女孩四處玩耍,久而久之,女孩對他不僅產生了深深地依賴,甚至是出現了他都未曾料到的早熟情愫。
「晶晶,這是一個秘密哦,等你長大了哥哥就會告訴你答案。」
猶豫半晌,絞盡腦汁的男孩終於想到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回答。既不讓會傷害到女孩,又不會令自己難堪的回答。
「秘密?」女孩懵懂不解道。
「是的,我們約定好了,等你長大了哥哥就告訴你這個秘密。」
男孩上前拉過小女孩的手,小拇指勾在一起,裝模作樣地鄭重說道。
「那我什麼時候才算長大啊?」女孩噘着嘴,明顯有些不開心道。
「唔……等哥哥從外地上學畢業回來後你就長大了。」男孩想了下道。
「好吧,夏尋哥哥,那我們約定好了嘍。」女孩用力勾着男孩的小拇指晃了晃,臉上依舊沒有露出笑顏。
男孩不知道是否成功糊弄了女孩,不知道女孩是否明白了他的心思,但這已經不再重要,很快,度過這個夏天,他將離開這座出生長大的城市,前往父母拜託親戚在外地尋求的一個優質學校讀書。
其實他不想離開這座城市,因為這裏有他的父母家人,有他感情深厚的朋友同學,有他點點滴滴的回憶,還有,他暗戀的女孩。
他曾經反抗過父母的決定,可面對父母的一意孤行,除非他不肯繼續讀書,除非他叛逆離家,否則,這條路他沒得選擇。
轉眼來到畢業典禮那天,他整個人都一直心不在焉,目光經常時不時瞄向班裏那個梳着馬尾辮的活潑女孩,每每看見她與周圍同學有說有笑,他都好想融入其中,可是,他不敢,他害怕面對她的時候會不自覺的結巴出醜,甚至臉紅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典禮過後,他像一個猥瑣的尾隨犯遠遠跟着女孩後面,他想找一個能夠與女孩單獨相處的機會,他想大聲向她宣告內心對她的喜歡。然而,無論何時,她的身邊都有相伴的同學。
直至離開班級,離開校園,他都沒有找到與女孩告白的機會。
回到家裏,心情異常沮喪的他將自己反鎖在屋裏,父母連續喊叫了幾次吃飯都沒有理會,沉默得孤僻,沉默得壓抑。
這是一段還沒開始便結束的感情,這是一段情愫初開時永遠不會忘記的酸澀。
夏天還未結束的時候,男孩坐上空軌列車前往了那座陌生的城市,展開了新一段的人生旅途。
他結識了新的同學朋友,愛上了新的女孩,多姿多彩的豐富生活充滿了各種酸甜苦辣,仿佛一幕幕放燈片交錯閃現,片尾的最終,他在電話里拒絕了父母安排的下一步人生規劃,叛逆地跟隨着畢業的同學走向了社會職場。
……
……
夏蘭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做過夢了,尤其是清晰而又真實的夢境。
這個夢裏,他像一個站在上帝視角的旁觀者,至始至終都在夢境中男孩的身邊觀察着他,那一刻,莊周夢蝶,他不知道自己變成了男孩,還是男孩變成了自己。
不——
男孩是夏蘭,只不過他是另一個夏蘭。
最初的夏蘭。
他不是徹底消逝了嗎?為何他的記憶會出現在「我」的身上,難道是因為「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嗎?這段夢境又代表了什麼?自「我」的復甦?還是自「我」的融合?
他有預感,這段漫長的夢境遠遠沒有結束。
睜開雙眼,回到現實,夏蘭伸手遮擋了一下刺眼的陽光,不知何時,天已泛亮了。
側頭看了眼不遠處正生火造飯的柯雷特,而威利則待在他的旁邊打着下手,看似精神稍微好轉了一點,至少不再像原來呆滯得沒有半點生氣。
距離試煉考核結束還有大半多個月,返程的時間綽綽有餘,至於試煉結果如何夏蘭都心裏沒底,誰知道這場考核是否別有深意,他完全是依靠直覺行事,對與錯都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如果按照他的方式,這場試煉着實簡單至極,一個殺字足以概括,然而隊伍中人想法心思各異,瞻前顧後的作風才造成了今日的結果。
或許,唯一需要考量的是村莊中那位來自無面者兄弟會的神秘長老。
無面者兄弟會是一個組織極度神秘低調的團體,對外給予人專門負責情報收集販賣與暗殺活動的粗略印象,沒有人知道它們是何時誕生的,最早記載這個團體的時間幾乎可以追溯至霸權時代。曾經在青銅時代末期活躍過相當長一段時期後又再次銷聲匿跡,直至新月啟明初數百年間又冒出了水面,根據某些不可靠的消息傳聞,埃爾德蘭陷入黑暗混亂的分裂時代正是無面者兄弟會一手造成的。
回憶上一世模糊的遊戲經歷,他不記得有玩家混入過無面者兄弟會的高層,流傳出來的信息都寥寥無幾,只言明加入與上下聯繫等方面直讓人抓耳撓腮。例如加入組織後脖頸後莫名出現的符文印記,單線接觸接頭人看不見,組織有誰不知道,組織在哪不知道,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上頭傳達下來的任務,仿佛組織里有你沒你都是一個樣,這叫人怎麼玩?
通過這次事件,夏蘭不由深思。
什麼時候無面者兄弟會和邪教扯到一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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