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假設這個年代有網絡,
假設北俱蘆洲有信號,
再假設伊凜手邊有一部手機,
他估計會幹這麼一件事。讀爸爸 www.dubaba.cc
遇事不決,先打開手機,發個朋友圈。
內容如下:
「在不久後的將來,我就要知道自己親爹是誰了,心情萬分緊張,怎麼辦?」
說句實在話。
伊凜的確有些許緊張。
他即將知道自己的身世。
知道自己的血脈來源。
人族講求出生、講究門第。
與人族類似的是,妖族講究的是血統等級,還有血統的純度。
舉個例子,將渺渺與白楚楚擺在一塊,渺渺是純血貓妖,而白楚楚哪怕是混血的虎妖,這從先天上,二人便是不對等的。即便白楚楚平日裏再怎麼裝貓,她骨子裏、血液中,仍是一頭高傲的白虎。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在常安宮,白楚楚與渺渺,貓虎面對面,渺渺會對白楚楚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敵意。
這是來自血脈中的敵意。
所以,伊凜對自己的血統來歷,自己親爹的身份,表現得如此焦慮,在花娘眼裏,算是理所當然。
……
在太一表示出自己的意願後。
花娘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那是一種很難描述得清楚的表情。
給伊凜的感覺是,花娘的眼裏是帶着矛盾的,她既希望太一知道自己的身世,同時卻又不願太一知道自己的身世。
兩種截然不同的複雜意願,交纏在一起,才構成了花娘眉目間的糾結。
花娘牽着太一的手,飄然上天。
母子二人,跨越茫茫雪原,橫跨冰川、峽谷、山巒。
從黃昏一直到黑夜。
母子二人都在天上飛。
北俱蘆洲,在伊凜的印象中,永遠都只有一種顏色。
那就是……白。
啊…真的白。
除了一望無際的白色,伊凜很難在北俱蘆洲找到更豐富的色彩。
母子二人不知飛了多久。
在黑夜中,反襯着明亮月芒的雪原盡頭,出現了一抹「灰」。
那麼多年,伊凜早已習慣了雪的顏色,自然不會出現「雪盲症」,可眼前那突如其來的顏色變化,卻讓伊凜感覺到強烈的不適應。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件嶄新的衣服上,突然落了一坨黃泥,給他一種「衣服上沾了屎」的錯覺。
「那是……?」
伊凜被花娘牽着手,懸在半空。他目光徑直注視着茫茫雪原上那一坨灰點,很自然地發出疑問。
哪家小孩不是在「十萬個為什麼」里長大的?
不懂就問,很正常啊。
花娘解釋道:「那處是『安息之地』,也是……你『爹』沉睡的地方。」
說到「爹」這個字眼兒時,花娘似乎想到了好笑的事,掩嘴一笑,但她很快又板起臉,嚴肅叮囑小太一:「太一,你且記住,你隨娘進入安息之地後,莫要離開為娘三丈之內,否則瀰漫在『安息之地』處的瘴氣,會將你瞬間噬成白骨。」
伊凜微怔,那麼恐怖?
但他知道花娘沒有害他的理由,連忙點頭答應:「孩兒明白。」
在花娘的保護下,母子二妖闖入灰色的瘴氣中。
從外面看,灰色的瘴氣霧靄朦朧,但進入後,視野卻沒有伊凜想像中那麼不堪,也就是光線暗淡了一些罷了。
瘴氣內,是奇形怪狀的山巒,一條凹凸不平的怪石,被白雪覆蓋,如一隻上古巨獸的骸骨般,盤在雪地上。山巒起伏,呈蛇形分佈,最高的一峰目測將近有兩千米的海拔。
而在嶙峋雪石中,有許多形狀不規則的空洞。
從花娘身上,一片淡紅色的光芒盪出,將瘴氣隔絕在二人之外。
花娘似乎對這裏很熟悉,或許是她常來這裏,幾乎沒有怎麼繞路,花娘很快便找了其中一個洞穴,帶小太一飄然入內。
進入洞穴後,
瀰漫在空氣中的古怪瘴氣,淡了幾分。
而眼前,光線暗淡,看不清晰。花娘手腕一翻,從袖中滑出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用來照明。
「嘎吱…嘎吱…嘎吱…」
伊凜腳下踩着實地,但回饋而來的觸感,卻有些奇怪。
不像石,不像土,伊凜也說不上踩在腳下的是什麼材質。
眼前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隧道,隧道盡頭,烏黑深邃,不知通往何處。
一路上,
伊凜沒有多問,花娘走得很快,帶着小太一,一路默不作聲地往深處走。
他知道自己無需問,走到盡頭時,他心中的疑問,一切將迎刃而解。
不知過了多久,
也不知走了多久,
一公里?
兩公里?
十公里?
伊凜只記得,他大約走了一萬五千步。
終於,
眼前啊,豁然開朗。
隧道盡頭,是一個寬敞的空間。抬頭一看,高高的穹頂上,有許多束狀的分支,盤踞在穹頂上。伊凜看着那一束束岩石紋路,忽然生出一種古怪的直視感。但一時間,他又說不清穹頂上那一束束如蜘蛛網般分佈的紋理是什麼玩意,就是覺得有點古怪。
「到了。」
花娘輕舒一口氣,至此此刻,周圍瘴氣消失,她這才鬆開小太一的手。
整個過程,她是真害怕小太一亂走。
到了?
伊凜環目四顧,這個寬敞的空間,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一覽無遺。遠處雖然光線昏暗,但借着微光,且因沒有遮擋,伊凜能勉強看清空間的邊緣。
這個空間,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鍋蓋,向下罩着,內里方圓,足足有幾個足球場拼起來那麼大,用來當墳場的話,足夠闊氣了。
是的,墳場。
花娘說這裏是安息之地,那麼伊凜自然而然地腦補到,他「爹」應該是死了,不然怎麼叫「安息之地」呢?
所以,這不就是墳場麼?
可伊凜看了一會。
空蕩蕩的墳場裏,空無一物。
別說是墓碑了,連一座墳頭都沒有。
還是說,妖族裏,死掉的妖都不立墳?或是更誇張點……廢物利用?別浪費?
細思極恐啊。
伊凜抖了抖,向後縮了幾步:「娘,你該不會想說……爹在這裏被你吃了吧?」
「撲哧!」
原本氣氛挺嚴肅的。
可這熊孩子一開口,怎麼就讓人感覺一點也嚴肅不起來了呢?
花娘笑得花枝亂顫、上氣不接下氣。
她呼出的口氣,都帶着一股肉眼可見的花白寒氣。當她笑了一會後,讓周圍氣溫驟降,令伊凜不由自主地裹緊獸皮,在花娘的影響下,這裏的溫度着實有點凍人。
「算了,瞧你什麼都不懂,估計也猜不着,娘不逗你了。」花娘微笑着,指着這個空間:「這處,便是你『爹』,也是為娘……最大的秘密。」
「這處?」
忽然,伊凜抬起頭,驚恐地看着穹頂上,那斑駁密集的紋路,一股莫名的寒意湧上心頭。
是啊,
之前,他剛進入這個空間時,難怪會覺得這裏的佈置處處透着古怪。
現在伊凜恍然驚醒,頭頂上那紋路的走向,看起來竟有幾分像是枯萎的「血管」!
而頭頂上,一根縱向的石樑貫穿始末,石樑兩旁,有一道道平行的石樑與縱向石樑呈十字型交叉。
順着這個思路往下想,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石樑……是肋骨!
而這個空洞,分明就是……某種生物的胸腔!
再往回想,
整個安息之地的輪廓,分明就是某種生物死後的遺骸!
他們母子二人,正處於某個超巨型生物的遺骸體內!
他伊凜,正站在遺骸的胸腔里!
當伊凜發現這件事後,
已經被自己的想像震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若是這巨獸的遺骸跟他沒關係,那還好說,反正都是屍體了。
但花娘卻道,這超巨型的遺骸,跟他的身世有關!
也和他的……混種血統有關!
「五千年前,」
花娘看着小太一驚恐的表情,輕輕抱住了小太一,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一下。
伴隨着那令人不由自主放鬆心神的節拍,以及花娘那溫柔的聲音,都能給人以安撫心神的力量。
花娘柔聲道:「一位神秘的外來者,來到了這個世界。」
「那時,娘還是一個叫『黃』的部落里,一位懵懂的女娃。」
「呵,你別憋着笑,在遠古,我們都不懂語言,你『啊』一下,我『噫』一下,久而久之,這就成了部落的『符號』。」
「五千年的我們,懵懂無知,茹毛飲血,過着野人般的生活。」
「與她相比,我們就像是野獸,愚昧、無知、弱小。」
「她有一天,來到了我們的部落。」
「她教我們識字,教我們吐納,教我們農耕,教我們織布,教我們鍛造,教我們製作工具。」
「於是,我們吃上的米,穿上了衣服,我們學會了抵禦野獸,也學會了舉起火把。」
「那也是我們第一次,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
「後來有一天,她告訴我們……她叫『希』。」
「希告訴我們,她來到這裏,是為了找到拯救她子民的辦法。」
「她說,她的子民,她的船,註定會毀滅。」
「她想改變命運,她說,要想逆天改命,只有一個辦法,一個……唯一的辦法。」
感受到懷裏的小太一因「安撫」而不再顫抖,花娘鬆了一口氣,可當她鬆開懷裏的太一,與之四目相對時,卻發現小太一兩顆眼珠子瞪得滾圓,仿佛她在說的不是歷史,而是某個睡前促眠鬼故事。
花娘心裏納悶。
小太一這反應,怎麼跟見鬼了似地。
不過花娘沒多想。
話匣子已經打開,她便繼續說道:
「在『希』來後,第十年。」
「某一天,」
「天空中突然電閃雷鳴,下起了暴雨。」
「暴雨下了整整十天。」
「大地被洪水淹沒,我們所有人,為娘的族人們,都被洪水沖入深淵。」
「那天,一切都毀了,娘的部落,娘的族人,娘的一切,都毀了。」
「就在第十天,天空中裂了一條縫。」
「一隻爪子,從裂縫中伸了出來。」
「那隻爪子很大、很大、很大,娘親當時覺得,似乎整片天,都被遮住了。」
花娘說到這裏,輪到她開始抖了,她用力抱着仍處于震驚狀態的小太一,仿佛此刻,太一成為了花娘的心理支柱。花娘雙手用力,將太一渾身骨骼抱得咔咔響,她用一種形同夢囈般的口吻,在遲疑片刻後,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後來,希說,那隻巨獸是混亂之始,同時也是追着她,來到這個世界。」
「它是……『熵』。」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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