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發愣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小孩,前方戰況怎麼樣了?」
少年心中一驚,下意識扭過頭,卻見一四十出頭的中年人正站在他身旁,來人似乎並無惡意,正滿臉好奇打量着自己。
少年瞥了眼對方腰間長刀,然後指了指山坡方向道:
「剛才打得很兇,這會兒已經停了。」
中年人點點頭,卻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又往前幾步,仔細觀察起少年,後者見狀回想起父親先前關於「特殊癖好男子」的話語,立馬心生警惕起來。
中年人見少年滿臉戒備,微微一笑,隨即毫無徵兆地迅速出手,少年面露駭然,下意識就要退後,右手也順勢向後背寶劍摸去。
可他速度較對方差得太多,不待碰到劍柄,兵器就率先被對方繳了去,那人得手後也不追擊,停在原地端詳着通體純白的長劍,過了一會,才抬頭朝不遠處的少年問到:
「小孩,這劍哪來的?」
王潛山面色如常,右手微微垂下,袖中一柄匕首滑落掌中,但卻並未急於出手,而是如實答道:
「我爹給我的。」
「哦?你爹可是姓王?」中年人面露喜色。
少年不露聲色點點頭,眼神依舊一瞬不瞬頂住對方,他在判斷對方表情中有幾分虛假。
「哈哈,好侄兒,把你那把水果刀收起來吧,按輩分你得喊我一聲師伯。」
男人說着,直接將手中長劍拋回給少年,後者一把接住,卻仍是沒開口,似乎對男子話語始終存有疑慮。
中年男人也不計較,繼續問道:
「伱爹現在在哪?」
少年默默指了指北邊山頭,「去殺北突大汗了。」
中年人聞言一拍腦門,「果然還是打起來了。」說罷,不再管少年,一步踏出,瞬間沒了蹤影。
……
南邊山坡上,姚青衣與王柄權的突然出現,硬生生止住了幾十萬人的大戰,順帝聞訊也從大營後方急急趕過來,還未到前線,就瞧見北突軍正在撤兵。
袁白虎率領的鐵騎幾乎損失殆盡,本就心有不甘,此刻又被下命送出隨身兵器,怨氣已達到極致,在聽到姚青衣撤兵的命令後,差點直接與對方打起來。
這位在北突手眼通天的文士迫不得已,只得拿出一塊令牌,袁白虎見到令牌後,只得不情不願帶兵離開。
王柄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靜靜望着這一幕,有着「青衣羽相」稱號的姚翦確實有些本事,偌大一盤死棋,硬是被他盤活了,連文將當年都甘願改青衣為白衣,不與他爭鋒芒,足可見其智謀。
此等不世智囊謀臣沒生在王朝,着實可惜,原本王柄權打算就這機會殺了對方,可看情況,十有八九是要告吹了。
想到此處,他再度走上前,一把按住對方肩頭,二人身形一閃,沒了蹤影。
……
北方山坡上,腰佩長刀的中年男子正滿臉帶笑望着前方,不多時,兩個人影出現在此處,正是王柄權與姚翦。
「師兄……」
長刀男子剛開口,就瞧見一隻大腳朝自己踹來,他連忙閃身躲避,嘴上嚷嚷道:
「師兄,咱都快二十年不見了,犯不着一見面就這麼招呼我吧?」
王柄權一擊不中,直接在原地站定,悠悠道:
「朴白眼,你們北突還真是白眼狼,老子當初為了幫月餅累死累活,你們可倒好,就這麼把情分丟得一乾二淨?」
腰挎長刀的男子,正是昔日北突南院大王朴問。
……
朴問自知理虧,訕訕笑道:
「這事確實是我們不在理,我回頭說說他們。月餅這丫頭脾氣倔,說什麼出家本無家,兄長都快被人宰了也不肯回來幫忙,姚翦也是沒辦法才以進為退,我不想北突跟王朝真打起來,火急火燎往回趕,這幾天忙着趕路,鞋子都磨穿了好幾雙。」
說着,朴問就要脫鞋給王柄權看,後者微微皺眉,擺手道:
「少扯這些沒用的,所幸這次王朝損失不大,割地賠款也就完事了,你們北突的事自己處理,若是還有下次……」
「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朴問連忙接話,說話間,還不忘朝一旁青衣儒士使眼色,後者福至心靈,快速朝王柄權一揖道:
「謝王爺不殺之恩。」
……
雨過轉晴,山坡一片綠意,久違的師兄弟二人找了片乾淨的地方坐下,開始有一搭沒一搭聊着這些年發生之事。
朴問自從跟隨月餅在雲隱寺出家後,晨鐘暮鼓,吟誦佛經,小姑娘胳膊上的蓮花不僅停止了凋落,在之後的日子還一點點由紅轉金。如此經過五年,整朵紅蓮終於化作金蓮,月餅的病也算徹底好了。
朴問本就不是專心當和尚的料,在月餅康復後,他便還了俗,與一名在山下販賣香燭的女子成親生子,日子過得也算滋潤。
前不久聽聞北突與王朝再起兵戈,朴問去找月餅詢問,這才得知事情始末,他放心不下,便只身前來勸架。
這麼多年,朴問似乎除了容貌蒼老了些,其他一概沒變,二人雖然沒明說,但心裏都清楚,師兄弟沒有刀劍相向,便是天底下最大的幸事。
等王柄權說出自己這些年的遭遇後,朴問一會唏噓一會驚訝,在聽說那些堪比神仙鬥法一般的打鬥時,他說出了跟當年一樣的話:
「教我。」
王柄權的回答也很乾脆:
「不教。」
……
雖然王柄權嘴上說着不幫忙,但心裏還是有些不放下,於是詢問道:
「那個什麼大雪山尊者,你有把握嗎?」
朴問撓撓頭道:
「我們北突人自小便是聽着雪山和白狼故事長大的,說實話,心裏有點虛,不過這些年我也沒閒着,在寺里學了不少本事。」
「用不用我去幫你?」
「不了,麻煩你的已經夠多了,北突的事還是我們自己想辦法吧。」
王柄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隨手不知從哪拿出一把不起眼的黑色短刀,遞上前道:
「這裏面有我一擊之力,若是實在打不過,別逞強。」
朴問略一猶豫,伸手接過,並未多說感謝的話。
王柄權沉默片刻,再次開口道:
「北突與中原,歷來水火不容,待你我百年之後,北突勢必還會南下,為保中原安寧,我會永絕後患。」
……
本章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3s 4.042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