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醒了?」
朴問揉了揉鼻子道:
「何止醒了,簡直是生龍活虎。」
王柄權看到兒子,緊張的心情總算放鬆下來,隨後詢問起其餘人的情況。
除去被王柄權放入儲物袋的幾句活佛肉身,剩下的人或死或傷都被送還到他們原本的門派。
釋門四人來助陣,皆是有來無回,重陽宮賀新郎破了相,一位茅山老道士斷了一足,上清宮三名年輕弟子也都各自有傷在身,但好歹活了下來,不過看傷情沒個一年半載別想下山。
王柄權聽得唏噓不已,問出了剛剛就藏在心底的疑問:
「鴉琉到底怎麼回事?」
朴問撓撓頭道:
「我當時失血過多昏迷了,聽大侄子說等他趕到時,鴉琉的腦袋已經掉在地上了,他的屍體依舊站着,手中鐮刀離你脖子只有不到一寸。
後來他們檢查了一下周圍,在西邊五十里找到了那妖物的元嬰,已經沒了氣息。」
】
……
王柄權點點頭,疑惑更深了,一時半會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便同王潛英聊起天來,可言談間總覺得兒子今天狀態不太對。
這時王潛山也匆匆從外面趕了進來,看到自家老爹,三十好幾的他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爹……」
王柄權聞聲轉頭望去,待看清對方打扮後,臉上剛露出笑意立馬僵硬起來,自己兒子此刻正板板正正穿着一身孝服。
王柄權差點直接開口大罵這個孝子,可轉念一想,又臉色劇變道:
「發生了什麼事?」
「奶奶她過世了。」
……
王柄權這次昏迷雖不比之前,但也有半個多月,他剛被送回來時,眾人都瞞着老太太,可天子連續多日不上朝,宮裏自然免不了流言蜚語,傳到最後這事終究紙包不住火。
當老人家看到被捆成一團的兒子,直接傷心過度昏死過去。
宮內御醫用盡了辦法,怎奈老人家年事已高,還是沒能挺住,養兒一百長憂九十,直至臨終前,太貴妃仍念叨着年近六旬兒子。
縱使見慣了生死,王柄權聽完還是不免眼眶泛紅,他不顧周圍人的阻攔,開始一點點解開自己身上的布條。
眾人見狀臉上皆透露出擔憂,朴問開口打消了他們的疑慮:
「不礙事的,今早御醫換藥時師兄已經差不多痊癒了,御醫也沒見過恢復這麼快的,為了穩妥才沒有拆下包紮。」
……
等王柄權將布條全解開後,除了之前被折斷還要強行用力的手腕,身上其餘位置均不見絲毫傷痕。
王柄權納悶地摸着胸口,若他沒記錯,這裏之前受了兩次重擊,分別傷到了肺部及心臟,可這會兒怎麼一點痕跡都沒了?
這時一旁朴問忍不住乾咳一聲,王柄權這才反應過來,將裏衣穿好,而後在太監服侍下穿好便裝,順嘴問到:
「怎麼不見皇后?」
兩名小太監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太子,並未作答,王潛山沒心沒肺,主動開口道:
「您昏迷這段時間裏,母后既要打理後宮,還得照看奶奶,勞心勞力之下,也落下了病根。」
太子朝弟弟使了半天眼色,仍沒攔住他說話,最終只得捂住額頭,一臉無奈。
王柄權沒心情在這看哥倆擠眉弄眼,穿好衣服就朝外走去。
……
王柄權先是來到皇家存放屍身的冰窖,走進去對着棺槨鄭重跪拜一番,然後在棺槨旁一站就是半天,自顧自說了些外人不敢聽的悄悄話,這才轉身離開。
不久後他又來到嚴榮榮住處,輕輕推門而入,望着榻上面色略顯蒼白的皇后,心中五味雜陳。
王柄權上前,握住對方冰涼的雙手,輕聲問道:
「覺得怎麼樣?」
嚴榮榮睜開眼,強擠出一個笑容,「應該不礙事,娘她……」
「我已經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別想這些。」
王柄權說話間,緩緩將靈氣注入對方體內,他現在已經管不了什麼因果承負了,上次昏迷沒能見父皇最後一面,這次又沒看母妃一眼,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錯過身邊之人。
先前身處那片黑暗讓他頓悟了許多,哪怕是逆天而行,這回他也要留下嚴榮榮,這片蒼天不容她,他便帶着她去別的地方。
……
絲絲靈氣入體,卻宛如進了一個無底洞,嚴榮榮臉色並未好上多少,王柄權繼續嘗試了近一刻鐘,直至全身都快虛脫了,仍不見起色。
此刻的王柄權,臉色比床上之人還要蒼白。
「帶我出去走走吧,看看不曾見過的景色。」嚴榮榮突然開口。
「等你修養好,我便帶你踏遍這山河。」王柄權溫聲道。
女子搖了搖頭,看向對方目露堅定道:
「我們現在就走。」
後者微微一愣,緊接着面露笑意,點頭道:
「好,現在就走。」
……
一輛馬車出了京城,車上坐着一對老夫婦。
二人先是往東,途徑拱都衛,在那裏吃了一頓海錯大餐,又折向東南,直奔東魯。
馬車走走停停,來到了龍棲灣。
這座位居東魯南邊的小村莊,依舊同幾十年前一樣,村民靠打魚而生,永遠纖塵不染的沙灘僅能聽到風浪聲,閒適安逸。
這些年隨着王朝日漸昌盛,村裏的年輕人漸漸放棄了織網捕魚的營生,紛紛投身到了府縣中,之前常年奔跑在沙灘上的孩童身影也消失了。
興許再過不久,這座傳承了近千年的小村莊真就會消失在歲月的長河中。
……
龍棲灣曾是王柄權與阿青居住的地方,就算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帶着嚴榮榮前來,不過這次是對方主動要求的,王柄權再三確認,憑藉多年懼內經驗判斷對方是真心實意後,這才回到這處無數個日夜驀然闖入夢境的海灘。
「這就是你們生活過的地方嗎?」
嚴榮榮氣色明顯好了許多,但開口仍顯得中氣不足。
王柄權點點頭,指了指不遠處,「那裏就是以前的房子,但過去了這麼多年,應該早就破敗不堪了吧。」
「去看看吧。」
二人相互攙扶朝村子走去,來到曾經住過的房屋前。
三十年沒來,這裏不但沒塌,反而還保持着當年的模樣,絲毫不顯陳舊。
「這……」
王柄權一時失神,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身處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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