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萬北突軍剛出儒州五十里,身後突然地動山搖,待震動平息,兩朝交界處竟憑空出現一道寬五里長五十里的裂谷,裂谷近乎橫跨了大半個儒州北部。
自那之後數百年,這道裂谷成了阻礙北突鐵蹄南下的天險,中原也因此結束了幾千年被遊牧民族侵擾的歷史。」
以上,出自《王朝正史》第七十二章,後世對裂谷成因一直有着各樣猜測,有說因為地震,有說是板塊運動,還有部分野史將其歸功為神技。
此事真假自然無從考證,只是從那之後,一個有關劍神一劍斬天塹的傳說漸漸流傳開來,百姓們對神怪之說一向熱衷,王朝各地因此建立起許多劍神廟,香火一直鼎盛到千年後。
……
親手造就這一舉世奇觀的人,此刻正提劍立在半空,靜靜俯視着腳下的巨大鴻溝。
儒州城頭,少年王潛山怔怔望着半空中的人影,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就在剛剛,那個整日沒個正行的父親突然從身旁消失,大概過了一刻鐘又出現在北方四十里的半空。
少年正納悶他要做什麼,卻見父親朝這邊一招手,自己背負的霜寒立馬出鞘而去,幾乎瞬息之間,寶劍就出現對方手中,緊接着少年便看到了此生難忘的景象:
父親單手持劍,身體在空中翻轉一圈,手中霜寒狠狠朝下方揮出,下一刻,地面傳出轟鳴,樹木傾倒,河水倒灌,一道深不見底的天塹出現。
少年驀然想起父親之前不着調的話語:嚴格來講,我應當是仙人,仙人懂嗎?孫猴子,能大鬧天宮那種。
起初他嗤之以鼻,現在卻由不得他不信。
……
王柄權對這一劍的結果很滿意,在空中欣賞了一會後,徑直朝南邊飛去,不多時,重新踏上城頭,他看了眼還在發呆的兒子,頗為自豪道:
「為父這招『一劍霜寒十四州』,如何?」
說着,將劍柄雪白的寶劍隨手一拋,重新插回王潛山背後的劍鞘。
背後傳出的震動讓少年回過神來,他拉了拉肩帶皺眉道:
「父親為了出這個風頭,準備了很久吧。」
王柄權被兒子拆穿,面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板起臉道:
「臭小子,就知道拆台,爹剛才那一下差點把腰閃了,就不知道說句好聽的恭維一下?」
「此舉功在當下利在千秋,於十四州的百姓確實是好事一件,只是孩兒不明白,既然父親這麼厲害,為何不一舉拿下四族,讓我王朝的旗幟插遍天下?」
剛還威風凜凜的王柄權聞言立馬有些支支吾吾起來:
「額……此事牽涉甚多,萬物自有因果,為父若是強加干預枉造殺孽,恐遭天譴。」
】
這理由對普通人來講太過牽強,不料一向喜歡唱反調的王潛山反而若有所思道:「孩兒受教了。」
說完,他扭頭直勾勾盯着王柄權,「教我。」
「呵,我就知道。」
父子倆聊天的功夫,李虎聞訊趕來,當看到王柄權後,立馬就有了猜測,他走上前小聲道:
「王爺,剛剛的地動…?」
「既然李將軍的難題已經解決了,那我父子二人就此別過了,留步。」
說罷,王柄權走下城頭,王潛山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趙虎,聳聳肩,跟了上去。
……
北突軍中,面對這驚人景象,眾人神態各異。
達延姑侄二人同大多數人一樣,滿眼震驚,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月餅面色始終平靜,手指輕輕掐動佛珠,不知在想些什麼。
朴問這時剛好甦醒過來,搖晃着身軀走上前,先是略帶驚奇看了眼月餅,而後發現不遠處的深溝,面露疑惑道:
「那裏原來有條溝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
順帝剛返回京師,屁股還沒坐熱,各種消息便紛沓而來。
先是十四州順利回歸王朝,這點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本以為北突會藉故拖延或者乾脆臨走再來次燒殺搶掠,沒想到竟出奇地安穩,短短几天就全部完成交接。
之後便是巴特爾大軍在儒州以北遇刺,聯繫之前他們的舉動,順帝這才明白對方為什麼那麼急於撤退,雖然平白浪費了一次攻上北突的機會,但成功收復十四州,完成了兩百多年都不曾有過的壯舉,足夠他在青史上留下濃重一筆了。
至於最後一件事,自然就是儒州以北突然出現的巨大鴻溝,這個於中原百利而無一害的天險,不亞於昔日秦王所築之長城,結合王柄權北上之舉,真相已昭然若揭。
如今的順帝已過半百年紀,身上早就沒了當初的年輕氣盛,看事也愈發通透,這些年他沒日沒夜的勤政,除了不想落下一個「昏君」的罵名,更多的還是為了掙那一口氣。
這十五年來王柄權久離京師,順帝一點點建立功績,總算是走出了對方的陰影,可十五年後的今天,形勢一夜間又變成了之前那般。
想到此處,順帝忍不住搖頭笑笑,一旁前來匯報的連黎不解道:
「陛下何故發笑?」
「朕認輸了……」
————
半個月後,王柄權父子二人返回中州。
此次外出足足一個多月,家裏人多多少少帶着幾分擔心,尤其是對王潛山,平日將其當個寶,一回來就都圍在他身邊,口中說着各種噓寒問暖的話語。
王潛山在其餘長輩面前甚是乖巧討喜,一邊分發從儒州帶回的衣服,一邊講述着路上的見聞,王柄權則徹底被晾在一邊無人問津。
他懶得去跟一個孩子爭風頭,一個人來到院中涼亭,剛坐下就看到王潛英拿着衣服走了過來。
……
「參見父親。」
王潛英施了標準一禮,如今他二十出頭,許是隨了娘親,生得風姿卓絕,面如冠玉,待人接物也十分隨和,不像王潛山那樣不拿老爹當回事。
王柄權朝這位大兒子點點頭,指了指對面座椅,待對方坐定後,開口問道:
「此次沒帶你出門,不會怪爹吧?」
「回父親,弟弟還小,出去見見世面總歸是好的,而且家中生意也需有人打理,於情於理孩兒都該留下來。」
王潛英語氣雖然平靜,可話里行間總帶着股酸味,王柄權也不厚此薄彼,雙手抄袖道:
「知道對不住你,爹沒你弟弟那麼會來事,沒給你帶禮物。不過倒是有個北突女子,三十來歲前凸後翹,長相也沒得挑,正好你缺個侍女,若是不嫌棄……」
不待王柄權說完,王潛英直接豁然起身,朝對方深深一揖道:
「是孩兒不孝,不知體諒父親的難處。」
王柄權似笑非笑搖搖頭,雖然看不到兒子表情,但這小子指定嘴角都快咧到後腦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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