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瞎子叫住的女孩兒,打量了他一眼,邋裏邋遢,而且還髒兮兮的,這不由得讓她心生厭惡,不過她還是出於禮貌回道:
「二十多了。」
「二十幾啊?」
女孩兒見到老瞎子跟個狗皮膏藥似的,黏住就不放了,心裏更加煩躁,沒好氣的說道:
「跟你有啥關係啊?」
老瞎子尋找閨女將近二十載,好不容易依靠自己靈敏的嗅覺,和玄之又玄的親生骨肉之間的心靈感應,獲得一絲線索,他自然是不願意放棄,一把抓住了女孩兒的手腕。
女孩兒頓時不幹了,一把掙開了老瞎子的手,尖聲叫道:
「誒你別扒拉我,你幹嘛呀?這麼大歲數想耍流氓是不是?」
遇到這種事情周圍的旅客也都紛紛指責老瞎子,而這時女孩兒欻空下了火車。老瞎子見到閨女的氣味兒離自己漸漸遠去,趕忙追下了車。
海河站的月台上,女孩兒的父親過來接孩子,看她一臉的不悅,連忙問道:
「咋啦閨女?」
「點兒背,遇到了個老流氓,非管我叫閨女,噁心死我了!」
老瞎子一臉無助的站在原地,操着沙啞的嗓子大聲喊道:
「朵兒,你干哈去啊朵兒,朵兒,你在哪兒啊朵兒!」
葉晨衝到了老瞎子的跟前,對着他說道:
「叔,別着急,我去幫你確認那個女孩兒是不是當年你被拐走的孩子,你回到車上等消息!」
葉晨衝下車的時候,距離他不遠的馬魁看了個真切,葉晨三兩步跑到了他所在的車廂,正要比劃手勢,讓他把窗子打開。馬魁已經提前用力的向上拉開了窗子,對他說道:
「你去忙你的去,身上錢帶夠沒?不夠我這裏還有!」
說着馬魁把兜里的錢全都掏了出來,塞到了葉晨的手裏。葉晨也沒廢話,撒腿就朝着正要離站的父女倆的方向追去。
南來北往的世界裏,海河站指的是天津,海河也是這裏的母親河,是重要旅遊資源,被譽為天津的藍色絲帶。
海河兩岸有許多歷史文化遺蹟和風景名勝,如天津之眼、意式風情街、古文化街等,吸引了大量國內外遊客前來觀光遊覽,海河也是天津的主要交通幹道,連接了天津南北兩個方向的主要區域,使得南來北往的客商和遊客能夠方便地進出天津。
這麼大的城市,一個人融入其中就好像是水滴掉在了大河裏,以老瞎子的腿腳,想要找到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能。而且這次一旦是分開了,下次再想要碰到,難比登天。
葉晨哪怕是急於找人,也不忘記跟馬魁這個當師父的匯報,這讓他的心裏感到很欣慰,對於這種行善積德的事兒,他也是樂於幫忙的。就算是因為這件事情違紀,自己的女婿要背處分,不還有自己這個師父加老丈人頂在前頭嘛,馬魁沒有任何的怨言。
海河雖然是個大站,而且是終點站,這裏的停靠時間很長,可也架不住葉晨下去找人,一時半會兒的根本回不來。索性葉晨下去的時候把錢帶夠了,買張回來的車票,還是不成問題的。
老瞎子哆哆嗦嗦的回到了火車上,還是在車廂的交界處萎縮着,嘴裏情緒失控的嘟囔着:
「朵兒,我的朵兒,是你不?咋滴?你不認識我了?我的朵兒啊,我的寶貝疙瘩啊!爸爸找了你二十來年了!」
馬魁看着老瞎子,心裏說不出的酸楚。如果說這車上有誰能夠體會到他的心境,那麼一定是非他莫屬。當年他被人誣陷,判了刑蹲笆籬子,臨走的時候,馬燕跟老瞎子的閨女也是差不多大。作為一個當爹的,他非常清楚十年時間見不到女兒是怎樣的滋味。
馬魁蹲下了身子,對着老瞎子說道:
「老哥,放心吧,我徒弟下去辨認那個女孩兒的身份了,如果是你閨女,那小子指定會把人給你領回來,咱們回寧陽,你跟我下車,我帶你去好好泡個澡,再換身新衣裳,見閨女他不得乾淨利正的嗎?」
老瞎子苦笑了一聲,臉上說不出的悲傷,輕聲說道:
「這些年我經歷了無數次的希望,每次都會落空,你不用安慰我,我都已經習慣了。人活這一輩子,活得就是個念想,我念想就是我閨女,能見到她活得好好的,我就知足了,至於她認不認我這個爸,其實沒那麼重要。」
老瞎子的話讓馬魁有些無語,他一輩子耗光了所有的積蓄和時間,就只為再見到閨女一面,真要是見到閨女後的場景,恐怕在他心裏不知道臨摹過多少次了。
俗話說得好,「有生無養,斷指可報;有生有養,斷頭可報;無生有養,無以為報,不生爾養,百世難報」。
老瞎子的閨女年幼時被拐賣,如果剛才的那個女孩兒真要他閨女,肯定也不會跟她親近,畢竟哪怕她是買來的孩子,養父母扶養了她二十載,她自然是跟他們更親。
以老瞎子現在的情況,真要是跟閨女相認,恐怕也只會是孩子的拖累,這一切老瞎子自己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現在是左右為難,既想見見親閨女,跟她說說話,又怕自己拖累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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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沉默了許久,最後拍了拍老瞎子的肩膀,輕聲說道:
「老哥,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曾經也跟孩子十年未見。再見到的時候,是疏遠了許多,可是時間長了,孩子會慢慢接受你的。聽我的,跟我在寧陽住幾天,就住我家,我家裏地方大,我把你收拾的乾乾淨淨的,等小葉的消息就好!」
馬魁帶着老瞎子回到家的時候,家裏的三口人正在吃飯,馬燕朝着馬魁的身後瞄了一眼,然後問道:
「爸,葉晨呢?咋沒跟你一塊兒回來?這個大叔是誰啊?」
馬魁沒直接回答閨女的問題,而是讓王素芳去找些自己的乾淨衣裳,他則是帶着老瞎子去洗過手,擦乾後領到了飯桌前,給他盛上了飯,然後拍了拍馬健的小腦瓜,對他說道:
「你陪着叔叔好好吃飯,他碗裏的菜沒了,你幫他夾,什麼好吃夾什麼。」
說完馬魁衝着馬燕和媳婦兒招了招手,把她倆叫到了臥室,將事情講述了一遍,馬魁的家人聽得無不動容。王素芳笑着對馬魁說道:
「老馬,你發現沒?咱這女婿可跟你越來越像了,都是熱心腸!」
馬魁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輕聲說道:
「三個徒弟里,小葉是最不用我操心的,他比我當年可強多了,我看他現在都可以自己帶徒弟了。」
王素芳起身幫着丈夫和老瞎子準備着洗澡的換洗衣服,老瞎子吃過飯後,馬魁懷裏抱着洗澡的趟瓷盆和洗漱用具,扶着老瞎子就出了門。
還沒等走出去多遠,身後就傳來了汪新的動靜:
「師父,我跟着你們一起去洗澡吧,到時候咱們互相搓後背,你們先走着,我隨後就來!」
就在這時,家屬院的門洞裏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賈金龍,只見他手裏拎着好幾個袋子的禮品。馬魁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然後說道:
「小賈過來了,你去陪他就好,我這邊不用你操心。」
馬魁帶着老瞎子去到國營浴池好好泡了個澡,然後幫他搓了搓身子,跟從身上卸下層盔甲有一拼。不過整個人洗乾淨後,看着白淨了許多。
換好了衣裳,馬魁又帶着他來到了理髮店。這時的理髮店有個體私人開的了,不過除了那些曾經的老字號,老百姓還是愛去到國營理髮店去理髮,因為這裏的師父手藝地道。
從理髮店裏出來,馬魁笑着對老瞎子打趣道:
「老哥,我咋瞅着你比我還年輕呢?」
老瞎子呵呵一笑,用他那沙啞的嗓子說道:
「上次是啥時候洗的澡、剃的頭我自個都不記得了,剛才我身上都起皴了吧?難為你了,我都聽到澡堂子裏的人說閒話了,謝謝哈。」
「嗨,咱老哥倆說這個不外道了嗎?」
兩人回到了家屬院,正好碰到出去買酒回來的汪新和賈金龍,他倆一個手裏拎着白酒,一個手裏拎着各種熟食,說什麼也要叫馬魁過去喝兩盅。馬魁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着賈金龍說道:
「這位是我老哥,來我這兒串門兒,我喝酒怕是得帶着他啊。」
賈金龍早就注意到這個老瞎子了,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然後說道:
「那就一起過來整點兒唄,一回生二回熟,時間長了大家就親近了。」
酒是在汪新家喝的,汪永革怕跟馬魁鬧不痛快,特意選擇了迴避。大家端起了酒盅的那一刻,賈金龍感嘆道:
「見你們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哪怕是堵着你倆了,我葉老弟還沒見到呢,真是遺憾啊!」
馬魁喝了口就吃了口菜,壓了壓酒意,然後呵呵一笑,對着賈金龍說道:
「誒呀,不好意思啊,我們這段時間也確實太忙,都在外頭呢。小賈啊,對不住了唄?」
「見外了不是?」賈金龍咽下了嘴裏的食物,對着馬魁說道:
「這有啥對不住的啊?我知道你們忙,但是真不知道你們這麼忙。這肯定是又破什麼大案子了吧?」
馬魁和汪新相視一笑,最起碼的保密守則他們還是要遵守的。上次從哈城回來,馬魁對着汪新就是一通狠批,甚至是找到被拐的孩子都沒用,堅持給他上報,記了個處分,姜隊都沒勸住,好好的讓他長了次記性。
汪新知道師父的性格,他理虧在先,從那開始當着外人的面他再沒聊過工作上的事情。哪怕是回到了家裏,跟汪永革他都沒說過自己案子的事兒,此時面對賈金龍就更不能說了。
賈金龍心中暗忖,這倆人口風緊了很多,自己不能急於求成,只能是旁敲側擊了。賈金龍喝了口酒,然後問道:
「馬叔,你們這次肯定能歇一陣兒了吧?」
馬魁自然是聽出了賈金龍話里的意思,他是在打探是不是這邊出了什麼問題。因為自從他們從哈城回來,部里下來的專案組就進駐哈城了,如芒在背的感覺,由不得賈金龍不緊張。
打太極馬魁是極為擅長的,他呵呵笑了兩聲,然後說道:
「我們倒是想啊,可干我們這行的,時間哪有那麼固定的?說不好的,看領導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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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金龍眼珠子一轉,把主意打到了老瞎子身上。因為他能看得出馬魁對這個人很呵護,他對着馬魁問道:
「馬叔,這位是誰您可還沒幫我介紹呢。好歹也在一個桌上喝過酒了,大家就成了朋友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看到這次不是什麼秘密了,汪新也沒隱瞞,將老瞎子的情況跟賈金龍介紹了一遍。賈金龍作勢輕拍了一下桌子,然後恨恨道:
「這人販子可太可恨了,要我說啊,你們抓到了就應該直接給斃了!」
馬魁心中冷笑,要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恐怕還真把你當成是見義勇為的青年呢。你比人販子更罪孽深重,就因為你這種人的存在,多少家庭都家破人亡了?
不過嘴上馬魁肯定不能打草驚蛇,只見他笑呵呵的說道:
「哪能說斃就斃啊?這都得按照法律辦!」
賈金龍做出一副清澈的愚蠢,對着馬魁請教道:
「那法律就不能改改嗎?這些人太霍霍人了!」
老瞎子在一旁自顧自的吃着馬魁幫他夾的菜,除了剛開始的時候,鼻子聳動了幾下,壓根兒就沒開過口。此時哪怕是賈金龍的話題合他心意,他也依然沒開口,仿佛是耳聾眼瞎一般。
酒席結束,送走了賈金龍後,馬魁攙着老瞎子朝自己家走去。一直沉默的老瞎子,這時突然對着馬魁說道:
「老弟啊,剛才那小子身上的味兒不正,你們跟他打交道要多加些小心,別再被他給坑了!」
馬魁呵呵一笑,攙扶着老瞎子,對他問道:
「老哥,我看還真像小葉說得那樣,你的鼻子靈得很啊,小葉拜你為師沒拜錯,他也早就跟我說過這個人有問題。」
老瞎子微微頷首,用沙啞的聲音對馬魁說道:
「老是說要斃了這個斃了那個的,我看最應該斃了的就是他。塗改那會兒,我們老家有戶人家偷摸的在山上種了這玩意兒,一次被窩路過,聞到了,我就記住這味兒了,後來他被抓起來崩了,我才知道這是啥,害人不淺啊!」
兩天後,馬魁的家裏,一大早大家正圍坐在一起吃早飯,馬燕起早去藉口買的大果子、豆漿還有豆腐腦,吃的正香呢,葉晨領着一男一女進了屋,對着老瞎子說道:
「叔,你聞聞我是把誰帶回來了?」
老瞎子的手一哆嗦,拿着的油條摔落在桌上,馬魁扯過毛巾幫他擦了擦手,扶着他走到了那對父女的近前,老瞎子聲音顫抖的問道:
「朵……朵兒,是你嗎?」
年輕女孩兒的臉上此時也掛着淚,扶着老瞎子的手,放到了自己臉上,然後顫聲說道:
「爸,是我!」
馬魁一家人非常識趣的把客廳讓給了他們,馬魁和葉晨進到了書房,他對着葉晨問道:
「你小子乾的不錯,在海河吃了不少苦吧?」
葉晨淡然一笑,手裏捧着茶缸子暖手,然後對着馬魁說道:
「一開始我找到朵兒的父親,他對我還抱有警惕。最終我無奈的亮明了身份,然後把老瞎子的事情跟他學了一遍,把選擇權交給了他們父女,最終他們終於承認這孩子是他們當初在人販子手裏買來的,賣給他們孩子的,就是那個劉桂英,這老娘們兒嘴裏沒一句實話。」
馬魁冷笑了一聲,對着葉輕聲說道:
「正好把她給從監獄拉回來重審,我聽說她上次的案子被判了無期,過去了也差不多兩年多了,她應該是改判了,這回正好給她再補回來,讓她在監獄裏養老吧!」
葉晨被逗笑了,別看平日裏馬魁表現的很憨厚,可是也有他腹黑的一面。劉桂英跟馬魁的歲數相仿,甚至比馬魁還要大,眼瞅着五十多的人了,經過這麼一折騰,等她出來的時候,得七十來歲了,能不能活着從裏面走出來,那都在兩說呢。
老瞎子最終被孩子朵兒和她的養父給接走了,作為生父,朵兒不可能看着老人一個人在外頭孤苦伶仃,這也是她跟養父商量過的結果,人被他們給接到海河養老去了。
臨走的時候,朵兒還特意給葉晨他們留下了聯繫方式,方便以後大家寫信。葉晨也把單位的電話留給了老瞎子,讓他有事兒就打單位的電話。說到底葉晨也跟着老瞎子學到了本事,最關鍵的是這本事還很管用,對於自己的這個師父,葉晨心裏是認的。
晚上葉晨和馬燕在床上一陣纏綿,馬燕靠在葉晨的懷裏,突然想起了什麼,對着他問道:
「對了老葉,我聽汪新說你跟一個做生意的,叫什麼「小溫州」的人關係不錯?」
葉晨摩挲着馬燕的臉龐,然後輕聲問道:
「對啊,他現在在哈城自己支了個攤位,聽說生意還不錯。咋了?你有啥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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