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鐵柱變了。
大致是從當初的小綿羊,變成了一隻愛頂牛的山羊。
這種轉變,讓強勢慣了的王氏實在是接受不了,但她又不敢和羅鐵柱硬鋼。
「好啊,羅鐵柱他凶我,小中,你也吼我?我可是你的娘!
你大哥剛一結婚,我將把你大哥羅小新分了出去,以後家裏攢下的家當,全都是留給了你的害得你大哥那兩口子現在還在記恨我,可你竟然凶我?」
「鐵柱啊,你變了嗚嗚嗚。」
王氏抹淚不止,「以前,你可從來沒凶過我,看見我屁股疼,還給我買頭痛粉、買止痛片那時候」
羅小中皺眉,「娘,頭痛粉、去痛片都是同一個東西這種藥只能抑制疼痛,又不是真能治你髖骨上的毛病。」
「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娘,人家拓醫生的醫術好,收費還低,讓你去找拓大夫看看,你總是不去」
「我不去!」
王氏眼淚汪汪,看上去可憐兮兮的,但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話卻冰冷異常,「那女人,聽說是羅旋從什麼前為縣反正是個賊窩子拐回來的,哪可能是什么正經貨?」
「夠了!」
羅鐵柱勐的把酒杯一摔,隨後「忽」地一下子站起來,「你有本事把這些話,拿到生產隊的四合院裏去說,或者是田間地頭去說說!
你看看生產隊的社員,人家會怎麼收拾你!」
久病之人,脾氣多半會變得越來越怪異。
其中有因為身體缺陷所帶來的怨恨、自卑,也有自己拖累了家人的自責,同時還會伴隨胡思亂想、瞻前顧後的猜疑情緒在裏面。
現在情緒極其易怒、又時常自愛自憐的王氏,她已經怒了,「我就說!除非我死了,躺在坑裏說不出來,要不然的話,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就要說!
我在葉二娘她們面前說過,也在周大爺面前說過他們也沒說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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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願到我們家回來看看你。
你心裏不舒服、您有氣這些東西,我都懂,也能理解。」
羅旋在羅鐵柱家裏,年齡最大。
羅小新次之,羅小中和小草年齡最小。
雖說羅旋早就不認這個家了、早已經和這個家一刀兩斷,但平常小草說話、寫信回來的時候,總是把羅旋叫作「大哥」。
久而久之,羅小中也把羅旋叫做大哥只不過,他這一聲「大哥」永遠都是在背地裏叫。
他從來沒有得到一次,當面叫聲羅旋大哥的機會
只聽羅小中嘆口氣,「可是爹啊,您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你的兒子,我再不爭氣,可我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娘!」
「是,我娘是有點不講道理,有點不聽勸,她這輩子就愛東家長西家短的念叨。」
羅小中伸手,
抓住王氏那一雙已經瘦成了快子棍兒一樣的爪子,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可她,依舊是我的娘。爹啊,小草妹妹告訴我:娘在,家就在。」
「如果這個家裏,沒有了娘,二哥二嫂他們,還會踏進這個家門一步嗎?」
「如果沒有了娘,我和二哥他們的兄弟情分,也就澹了。哪怕最愛幫我們家的小草妹妹,她恐怕也會漸漸疏遠這個家爹,為了我們這個家,還能繼續保持完整。
您,就讓讓我娘吧,您已經讓了娘幾十年了,好好歹歹,也不在這幾年上,對嗎?」
驟然聽聞此言,正準備出門去走走的羅鐵柱勐然回頭!
只見他如同看着一個不相識的人一般,仔細審視着眼前這個似乎熟悉、忽然又感到有點陌生的小兒子,「剛才這些話,是你自己的真實想法麼?」
「我我」
上一秒還侃侃而談、說的有模有樣的羅小中,忽地臉一紅,我,其實吧,爹我,現在好像,似乎,有那麼明白了一點道理」
「唉」
羅鐵柱眼中的光,漸漸暗澹下去
「先前你說的這些話,全都是你妹妹小草,她在信中教你怎麼說的吧?」
只聽羅鐵柱幽幽嘆了口氣,隨後很是蕭索的搖搖頭,旋即慢慢轉身,緩緩走了出去,「小中,你這套鬼把戲,在你大哥面前是玩不過去的。
就算再加10個你,也是個輸而且是輸的特別、特別徹底那種。小中啊,你,好自為之吧,我就我就當沒算了,唉!」
等到羅鐵柱邁出了堂屋的門檻,遠遠的聊下一句話,「放心吧,有小草在或許羅旋會看在他的面子上,讓你平平安安的活一輩子。
小中,你要是聽得進去我這個當爹的一句,你記住:千萬別去和羅旋別苗頭他是幹大事業的人,你大哥如今的地板,恐怕已經是你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屋頂。」
羅鐵柱的聲音越來越縹緲,也越來越嚴厲,「小中,你更不要試圖招惹你大哥!
否則的話你好好想想吧,當年惹過你大哥的人,他們如今都是些什麼下場?」
「小中別理他,你爹喝了酒,瞎說着哩!有娘在,那個人不敢把你怎麼樣。」
王氏緊緊抱住自家心頭肉的手臂,「里里外外,人人都誇他有出息?
呵呵他羅旋無非就是運氣好,當年先是巴結上了一些公家人。
像以前公社廣播站的廣播員,趁着人家來我們生產隊踩瘋還是菜豐來着?
反正先是巴結上了廣播員,然後又認識一個榮威縣城裏的資那啥就那麼一步步爬上來的。」
王氏抬起頭,
就像看見一輪冉冉升起的朝陽一般,滿懷希望的看着羅小中,「咱小中最聰明哩!相信娘,你以後混的,絕不比那個人差!」
「嗯娘,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羅小中敷衍幾句,隨後彎腰收拾滿地的狼藉。
其實王氏說的話,羅小中是不信的,他好歹也是一個念完了初中的文化人。
羅小中對於自家老娘王氏所說的東西,那是瞎子吃湯圓心裏有數:自己以後的成就,想超過羅旋?
呵呵
小草妹妹和羅小中的感情好,遠在四九城上大學的羅曉萱,她每個月都會寫信回來,和羅小中說一些她學校里的喜怒哀樂、也會向她的哥哥羅小中,講一些人生的大道理。
偶爾,羅曉萱也會提及一點點關於羅旋的事情。
所以羅小中清楚地記得,小草妹妹曾經說過:羅旋大哥究竟有些什麼大本事?
至今連她也搞不清楚。
反正羅曉萱告訴羅小中:她之所以能夠以17歲的年齡,進入最高學府學習,除了一位姓陳的女老師、和一位姓姬的老爺爺悉心教導她之外。
小草之所以能夠越級上大學、而且還是進入辛辛學子心目中最高、最神聖的清北大學接受教育。
在這背後,羅旋大哥是出了大力氣的
羅小中想想都覺得可怕:在這個時期,普通人要上個初中都不容易。
而要想進入職業學校去,學習專業知識、等着以後分配工作的話。
那將是極為困難的。
而人家羅旋不聲不響的,就把小草妹妹直接給送進了清北大學
這其中的難度,究竟有多高?羅小中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
(小草的大名叫羅曉萱,在陳曉端的悉心教導下,別人還在念小學3年級課程的時候,小草已經開始涉獵初中的課本知識了。
這個時期的課本知識,其實很簡單,遠沒有後世的知識量來的大。
所以小草她小學跳級2次,初中跳級1次,在江內市重點高中念書期間,也跳了1次。
最後通過盧剛在背後運作,成績優異的小草,最終如願以償的進入四九城裏的最高學府深造。
小草的成長路上,無疑是很幸福的。有陳曉端,天天一對一的給她教授課本知識。
還有姬續遠會時常開拓小草的思維、給她講述一些人生的哲理。
另外還有陳曉端的母親,教授小草一些古典音樂、以及傳統文化、傳統美德,以提高小草的綜合素養、培養她的氣質。)
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再怎麼努力,成就也不可能比得上羅旋一根腿毛的羅小中。
他很信奉小草曾經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成功的定義有很多種。並不是說誰的錢多、誰幹的事業大,就是做的最棒的。
就像有的人,他家裏有雙親癱瘓在床,那如果這個人能夠把二老照顧的好好的,讓他們的臉上時常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麼這個人,他就是成功的。
假如某人是一個車工,他能在這個行業裏面做到專精,能夠用他超凡的技藝,手工做出來完全符合要求的非標準件。
那他何嘗又不是成功的人?
受小草的影響,所以羅小中暗自發誓:一定要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做出一點成績來!
這不僅僅是關係到自己的未來。而且羅小中也受夠了,一輩子活在羅旋陰影下的這種日子!
就像有些時候,羅小中去紅星公社街道趕集,遇到朋友向別人介紹自己的時候,總是愛帶上一句:這是羅旋的弟弟
然後對方就會擺出
一副驚訝、欣喜若狂的樣子:「哎呀,沒想到原來你竟然是羅旋同志的弟弟呀,失敬失敬,你咋不早說嘞?
走走走,我請您下館子,咱們好好搓一頓能結識羅旋同志的弟弟,那可是三生有幸,請您先請」
吧啦吧啦一大堆
搞得羅小中去也不是、拒絕也不是,整個難堪的一批。
尤其是剛才,
羅鐵柱眼中先是大放異彩,隨後光芒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失望和落寞
那眼神,實在是太傷人了!
羅小中正在家裏收拾被羅鐵柱掀翻的飯桌,而在大隊部院子裏,一場露天接風宴正在歡快的氛圍中進行着
「好小子!」
多年不見,丁大爺依舊還是聲如洪鐘、豪爽無比,「聽說你在外面混的相當的不錯?怎麼,出息了,就願意不回來看看咱們?」
羅旋給丁大爺送上一條「大前門」香煙,2瓶精裝「瀘州老窖」,隨後笑道,「我哪有什麼大出息!以前全靠丁大爺你們對我多多照顧,這才成就了今天的我。
這些恩情我都記着呢,老想着回來好好看看你們,這不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一直脫不了身麼!」
張大孃呵呵一笑,「羅旋你別較真,丁大爺這是在打趣你呢年輕人,肯定要以事業為重啊。來來來,吃鴨脖記得你剛蓋好紅磚瓦房那一陣子,最愛燉麻辣鴨脖來吃了。」
鴨脖?
抽空出來陪着羅旋做坐的拓海麗,見羅旋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碗裏那截鴨脖仔細看。
拓海麗不由好奇的問,「你幹嘛呢?
這是張大孃家裏自個兒養的麻鴨,是用玉米和田螺養大的,比生產隊飼養室養大的那些鴨子,好吃多了。」
羅旋舉着那截鴨脖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終究還是沒勇氣咬一口,「這鴨脖上面,怎麼會沒毛呢?」
不敢吃鴨脖,那就吃叫花雞。
還別說,用黃泥巴、荷葉裹着烤出來的雞,味道確實很鮮美。
見羅旋吃的津津有味,拓海麗把嘴唇湊進羅旋的耳邊輕聲輕語,「今天晚上,我也要吃雞不許反抗!你說,你都多久沒回來過了?」
看着越長越漂亮、氣質也越來越出眾的拓海麗,羅旋不由開始有點心猿意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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