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之中,百合立即要把方向盤打回來,可後視鏡里那抹身影卻在迅速靠近。
心頭一慌,這一嚇,下一秒她已經徹底失控,一腳踩在油門上。
轟的一聲,車子撞碎了護欄,在百合的尖叫和岳清雅的猛地回神中,整個車子如箭一樣衝破護欄,直直往下頭大海掉去
等無名追上來,停落在被衝破的護欄時,車子已經落在下頭的大海中。
沒過多久,一聲轟然爆炸的聲音傳來,火光立即燃亮他墨色的雙眸。
前後不過幾秒鐘,這輛車子居然就在他的視線里飛落了下去,一瞬間被炸成碎片,裏頭的人也可定沒有機會能活下去了。
他本想把她們帶回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看着下頭燃起來之後迅速被海水打滅的點點火光,他遲疑了下,才掏出手機,撥響夜澈的電話:「她們落海,車子爆炸了。」
那頭,夜澈的聲音有幾分氣急敗壞:「在哪裏落海?馬上報警,讓警察過去處理。」
掛斷電話之後,無名再看下頭一眼,才撥通了警局的號碼。
那兩個女人把所有人折騰了那麼久,沒想到這麼輕而易舉的居然就死了,雖然,他沒有折磨人的嗜好,但,看着七七因為他們焦急了這麼久,一下子連報仇的機會都沒了,心裏確實有幾分不滿。
車子炸成這樣,只怕連屍體都不一定能完整保存下來,人都死了,再想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還得要趕着回去見七七,這丫頭最近一直為了營救北冥連城的事情,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已經那麼大個肚子,再這麼折騰下去,他真怕她會出事。
一想到她眉宇間的疲憊,就恨不得立即趕回去守着她。
等到一排警車往這邊靠近的時候,無名果然立即轉身,沿路返回。
那一夜,所有的人都在擔憂,都在害怕,都在不安。
七七從頭到尾都在照顧着兩個病人,直到醫生到來,直到他們相繼被送到醫院,被推進手術室。
「我已經施針護住她的元氣,她身上都是皮肉傷,最嚴重的是肚子。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拜託你們,大人小孩都不能有事!」
等名可在北冥夜的陪同下進去之後,她一轉身,立即就朝另一個手術室趕去。
身旁的男人一把將她扣住,眼底分明燃起不悅的神色。
這女人已經一連忙碌了好幾天,她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
自己懷着身孕,肚子這麼大,她還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七七卻看着他,眼底全是哀求:「我鐲子裏有這個年代所沒有的良藥,你知道的,阿初研究出來的藥百分之百的純正,這年頭找不到。我要去幫他,他身體裏被打了很多禁藥玄遲,你再讓我忙一晚,就一晚。」
用力將他大掌推開,這次她管不了他眼底的不悅,只能先去救人再說。
可可很在意那個男人,那個叫北冥連城的男人,她哪怕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時候,依然在記掛着他的傷勢,如果救不回他,她一定會傷心絕望。
她確實有這個年代所沒有的良藥,那都是她從遠古時代帶過來的,不管成不成,至少努力一把再說。
玄遲不會怪她的,他一定能體諒她,是不是?
楚玄遲就這樣看着自己那個已經懷了五六個月身孕的老婆,推開手術室的門闖了進去,和醫生一起為救北冥連城而忙碌。
雖然,別人的生死確實與他無關,可他家的小女人不一樣。
人要是救不回來,她一定一輩子都不安。
那夜他守在手術室門外,和其他人一樣,一聲不哼,只安靜站在那裏,就這麼等了整整一夜。
一夜間,沒有人說過半句話,這個時候,連說話都顯得沉重。
兩個重傷的人承載着所有人的希望,就連岳清雅和百合的死,這個消息被送回來,在他們心裏也激不起半點漣漪。
壞人怎麼死又有什麼關係?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到這一刻還在受罪,所有人心裏都在倍受煎熬。
他不知道自己這些日子都是怎麼過過來的,渾渾噩噩中,總在重複着同樣一個夢,夢裏的他如同野獸那般,將她壓在身下,一口一口啃咬着她的皮肉。
鮮血淋漓的畫面在夢中未曾停頓過,不管是身處火海般的炙熱,還是如被冰川淹沒,極冷即熱的夢裏,全是女人痛苦的尖叫,全是被自己撕咬出來的鮮血。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只知道,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永遠死在這個夢中,也不要再傷害夢裏的人。
那個將石門一掌推倒的男人,為什麼不一掌將他擊斃?他不是沒有勇氣活下去,只是很怕,怕自己活着會傷害她,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
無數個痛苦的日子,男人沙啞迷糊的嘶吼在房內響起,外頭的人總是被揪出撕心的痛,可慕七七和南宮雪兒不允許他們進去看他。
這半個月以來,除慕七七和南宮雪兒兩個,以及幾個護士之後,就只有北冥夜曾經進去了。
可他不認識任何人,應該說,他意識從來就沒有清醒過。
不管是白晝還是黑夜,他睡得從不安穩,半個月,他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每在入睡不到半小時後,自己就會驚醒過來。
直到,半個月之後某一夜,那個電話,那把聲音,從不知名的另一方傳來:「每個人,總要經歷一些痛苦的事,那些痛苦也許是他自己造成,也或許,連他都不過是個受害者」
「其實他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任何人,甚至,他一心一意在守護他最愛的家人,所以,就算他做錯了也不會有人怪他,大家只會心疼他,因為,他才是最無辜的那個孩子」
故事還沒有講完,電話另一端已經傳來男人均勻平穩的呼吸聲。
那夜,她將手機放在枕邊,只要電話另一頭傳來男人驚醒的動靜,她就會繼續講起那個未講完的故事。
但,故事最終的結局她卻沒機會說出口,因為,下半夜累極對她徹底睡死過去了。
最後一次男人被噩夢驚醒,耳邊手機外放話筒傳來的卻是久違的熟悉聲音:「她累倒睡過去了,小子,接下來那半個夜晚,自己扛過去。」
那個又在噩夢中被驚醒的男人,那個被北冥夜稱之為「小子」的男人,在緊握着手機,握了至少好幾分鐘之後,才對着電話另一端那個自己愛了半生也崇拜了半生的大哥,啞聲道:「我一定能自己扛過去。」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5s 4.029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