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楚寒眉心微蹙了下,半響才搖頭道:「這樣說吧,她手上有龍騰五個點的股份,也許奶奶也沒那麼討厭她。」
「我知道了。」名可低着頭,看着自己握在一起的手,不再說話。
那麼落寞的模樣,弄得龍楚寒大晚上的,心裏莫名不怎麼是滋味。
龍珊珊來了東陵,這件事情他雖然知道,但最近事情太多,這種小事情小人物根本沒放在心上。
好一會沒再聽到她還有什麼問題,他忽然道:「你還沒洗澡吧?身上衣服的味道那麼重,趕緊去洗一下,我給你拿衣服。」
「我沒帶衣服。」名可似乎才猛地清醒過來,忙站了起來,一臉焦急:「我什麼都沒帶,我我的包」
「包不是在這裏?看,就在沙發上。」龍楚寒真被她這模樣弄得有一種心有餘悸的感覺,這一路上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要是再外頭出了什麼事
「你還有衣服在這裏,上次的沒帶回去。」再看她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去拿了衣服塞到她手裏,再催促着她進浴室洗澡。
等她關上門,他才回到房中,繼續做他沒做完的事情,只是,有那麼點心煩意燥。
幾個郵件回復掉之後,事情暫告一段落,龍楚寒坐在椅子上,心裏還是有幾分煩躁。
龍家那邊的事情他雖然沒有密切注意着,但,真有什麼變故他也不可能不清楚。
龍敬的身體確實不怎麼樣,但這些事情告訴這丫頭也沒什麼意義,她改變不了什麼。
至於奶奶暗中做的某些事情,他也已經阻止,這些事,更不能讓這丫頭知道。
她剛才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已經印在了他的腦海里,如果龍敬真有個什麼事,她會怎麼樣?
回頭看了眼,他的房門敞開着,從這裏還能隱隱聽到名可房間那邊浴室裏頭的動靜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他在凝眸沉思了片刻之後,忽然將電腦里某個程序點開,進入某個系統,調出了一些監控錄像。
不是他不想相信她,而是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做什麼事都小心翼翼。
可當看到出現在鏡頭裏那個失魂落魄的人,看到那雙無精打采的眼,以及她進門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到透明玻璃,揉着腦袋卻還繼續魂不守舍地往前走時,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他一顆心頓時便舒展開了。
他是不是活得太小心謹慎了些?因為太謹慎,所以自己一直活得那麼累。
退出系統,再把界面徹底關上,龍楚寒揉了下眉心,明明有幾分疲累,可眼底卻透着點點愉悅的光芒。
這是不是說,以後他也可以試着去相信別人?可,信任這兩個字,太難
此時另一個房間的浴室里,她將水龍頭打開,任由花灑里落下來的冷水打在地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身上的溫度越來越低,就連一顆心也似乎再找不到半點暖意那般。
冷,很冷,處處都是冷的,連呼吸都冷。
爺爺她現在要回去看他,還得要經由別人的帶領,否則,白蘭一定不會願意讓她進門。
爸爸當年的一切是不是如果不是意外,如果,真的是人為而造成呢?
那些人心得有多狠,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白蘭她真的不知道,一個女人居然可以惡毒到這個地步,不僅想要搶別人的老公,還害死了別人的兒子,現在,就連整個龍家唯一一個和她有那麼點感情的人,她的丈夫,她也要不顧一切下手去禍害嗎?
來的時候她在車上搜了很多資料,很多很多,看過之後,便都一點一點全都刪掉,認認真真地刪掉,任誰都查不到她到底在手機上看過些什麼。
進門的時候,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他是不是已經看到了?
一個做事從來都小心謹慎的人,一個可以將所有有關於藍的出現和消失記錄,刪除得乾乾淨淨的人,一個她面上喊着他「哥」,事實上,一心一意在防備着的男人。
身心好疲憊,忽然,好想那兩個大男孩,那兩個在某些時候,幼稚又任性的傢伙。
可是,他們到底又隱瞞了她多少事?當年爸爸的車禍,北冥夜能知道的有多少?不從車禍入手,他又怎麼找到她,繼而讓龍珊珊頂替她的身份進龍家?
好吧,她不生氣,也不怨他,不告訴她也是為她好,因為現在知道了,對她來說真的沒什麼好處。
可是,知道了,就不能再當成從未發生過。
龍家,那個她一直嚮往卻不能光明正大回去的家庭,那個她以為她的親情所在,卻不知竟是埋葬她所有親情的家,那個也許從一開始就已經在控制着一切的女人。
白蘭,如果這一切都是她的手段,那她以後,是不是也該用同樣的手段去還給她?
從一開始,她其實也就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可她不一樣,她現在擁有的比起當年的白蘭要多太多,至少,她不是一無所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的門才被打開。
名可從裏頭出來,長發上還滴着水,洗過澡,整個人看起來總算多了幾分生氣。
龍楚寒拿了另外一條乾的毛巾過去,給她披在腦袋上,幫她把頭髮擦了起來。
她想自己收拾,他卻忽然笑了笑,把她腦袋壓在掌下繼續揉着,就是不讓她出來。
直到她受不了,掙扎着從毛巾底下把小小的頭顱鑽出來,抬頭看着他,龍楚寒才忽然揚了下唇角,笑意爬上眉梢:「洗了個澡,現在有沒有覺得好些?還要不要給你再打個電話,確定一下那邊的情況?」
「如果我說要,你會打嗎?」抬頭看他,她眼底都是怨念,居然將她一頭長髮弄得跟雞窩似的,現在是不滴水了,但,難看死了。
龍楚寒看着她氣呼呼的小臉,忍不住抬起長指,在她鼻尖上輕輕彈了一下:「不打,煩人。」
毛巾丟給她,他轉身就要離開:「不早了,早點睡。」
走了兩步,又忽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她一眼:「對了,明天有沒有課?劇組那邊通告在幾點?」
「明天是周末。」她依然拿着毛巾在擦頭髮,悶悶的聲音慢慢傳來:「沒通告,休息,我要睡懶覺」
房門被關上,名可有點無力地坐在床邊,毛巾被扔到一旁,長發還是沒有干。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才慢慢躺了下來,扯來被子蓋在身上。
頭髮是冷的,身體也是冷的,這一刻,整個房間就像是冰窖那般,好冷,真的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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