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好意,既然褚大人都在中央,臣也當如此。www/xshuotxt/com」賈元春道,不等大力內侍搬開屏風,自己就走了出來。
只見一個彩繡輝煌的女子走了出來,衣繡小雜花霞帔,翠妝飾,金墜子。冠花釵六股,兩博鬢,頭戴六鈿,翟衣六等,金革帶。標準的四品女官打扮,總體色調呈醬紅色,威嚴大氣。
賈元春走了出來,走到褚柳浪面前,褚柳浪連忙起身行禮,賈元春還禮,跪坐在他對面,素手一伸,道:「請。」
賈元春如此做法,是把褚柳浪當做是正經的辯論對手了。褚柳浪也挺直了腰板,正聲肅色,開始了自己的辯題。
「萬物所來感受,內心明知昭然不惑。物者,萬物也。格者,來也,至也。物至之時,其心昭昭然明辨焉,而不應於物者,是致知也。」褚柳浪的觀點還是在格物致知是正確的論題上。
「事理無窮無盡,格之則未免煩累,當倡「致良知」,從自己內心中去尋找「理」,「理」全在人「心」,「理」化生宇宙天地萬物,人秉其秀氣,故人心自秉其精要。」賈元春借鑑前人的觀點。
「則知與行何解?」
「要知,更要行,知中有行,行中有知,所謂「知行合一」,二者互為表裏,不可分離。知必然要表現為行,不行則不能算真知。」賈元春道。
…………
…………
來來往往辯了數十回,賈元春聲音清亮,女聲本就高亢,她提着調子說話,大殿上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那些個年輕的進士,本着求知求真的想法,開始贊同她的說法。
褚柳浪辯才出眾,但聲音稍顯低沉,加之賈元春拋出了許多他自己都沒有想清楚的論題過來,一來二去,已顯頹敗之風。
褚柳浪身後的進士,也有支持格物致知觀點的,忍不住插嘴,賈元春也不指責他破壞規矩,接着和插嘴的人辯論。
贊成賈元春觀點的人,自然不能看着她受欺負,再有人插話,就接了過去。有一就有二,然後殿內眾人很快就分成兩方,各自辯論了起來。賈元春這邊有時還常常一人對幾人辯論。剛開始還是新科進士,接着朝中大臣也忍不住了。最先開始是翰林院的老學究們忍不住了,任誰對你遵從了一輩子的真理提出反對意見,你都要冒火。
第一個翰林院官員下場了,離閣老下場也就不遠了。最後,賈元春和褚柳浪對坐在中央,四周基本分成兩派互相辯論、爭吵,反倒沒有人來管這兩個最初的主角了。
賈元春和褚柳浪在這亂糟糟的環境裏相似一笑,賈元春道:「褚大人博學多才、巧思妙言,小女子受教了。」
「賈大人靈敏多才,下官才是獲益良多。」
兩個人相視一笑,賈元春道:「大人們自己吵起來了,你瞧,劉大人和王大人,已經從格物致知吵到了江西水災,方大人和那位不知名的大人說的是西北軍備,還有誰記得這最初是為了什麼啊,瞧這樓歪的。」
「噗嗤……」褚柳浪笑了出來,只覺得歪樓一說頗為形象,倒不知賈元春就是隨口用了這個詞,笑道:「大人妙言。」
眾大臣已經吵稱一鍋粥了,皇帝和皇后在上面看的也是面面相覷,話說,這是怎麼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屏風內的女眷也是議論紛紛,整個大殿,像住了幾窩馬蜂似的,嗡嗡嗡個不停。
「肅靜、肅靜、肅靜!」德寶連喊幾聲都沒有用,但對於見識過朝堂上大臣群毆這種大場面的人來說,德寶還是很鎮得住場面的,直接讓樂工敲了鍾,鐘聲轟鳴,才讓辯得面色通紅、唾沫橫飛的大臣們停下來。
「臣等失儀,請陛下恕罪。」大臣們幹這種事情已經很熟練了,麻溜的停下來跪地請罪道。
「都滾回自己的位置去。」皇帝不高興道。
官員們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場中間來了。一個新科進士聽道皇帝的命令命令,從陛下階前,跑回他的座位,幾乎是橫穿整個大殿,都不知道這麼短的時間,他是怎麼蹦躂到那兒去的。
官員們各自歸位,場中央只剩賈元春和褚柳浪。
「賈卿上前來,可是受驚了。」皇后慈愛的招手道,皇后的年紀,做賈元春的母親,或者奶奶都夠了。
「累娘娘擔憂了,臣無事。」賈元春也不矯情,趕緊走到皇后身邊坐下,這是她原來的位置,屏風已經撤下去了。
「一個個大男人,不知道規矩克制,也不怕嚇着人家小姑娘!」皇帝沉身道。
「賈大人既入官場,又何有男女之別,都是為陛下效命,年長年幼,都是陛下的臣子啊。」首輔陳慶梁道,話雖不客氣,但把賈元春當成臣子、同僚來看,對她的欣賞溢於言表。
「褚愛卿,和賈卿辯論的是你,剛才鬧哄哄的朕也沒有聽清楚,是誰勝了?」皇帝問道。
「賈大人立意高遠,文思敏捷,是賈大人勝了。」褚柳浪道。
「褚大人根基紮實,言之有物,臣自愧不如。」賈元春謙虛道。
「賈卿,你可不是自謙的人啊。當日在御前,可自稱擅長的。」皇帝笑問。
「回陛下,賈大人學問如何,只見其舌戰朝臣,所出之言讓諸公側目便知。賈大人不願臣背負不如女子之名,臣卻不能受其好意。學問無男女,達者為先,臣甘拜下風。」褚柳浪道,這些東西皇帝和群臣都是看在眼裏的,他不說難道就不是了嗎?更何況這麼多人一起上場,依舊沒有辯贏賈元春,他承認了,也不丟面子。
「哈哈哈,好!實在是好!朕又得一大才。賈卿舌戰群臣,不落下風,擢為女尚書(三品),管轄藏書樓、文學館事宜。賜巾幗英才牌匾,在宮中單辟一宮居住,教化宮人。」皇帝朗聲吩咐道。
「賈大人的母親教女有方,安貞,頒下懿旨,封王宜人為恭人,賜內造朝服兩套,蟒緞2匹,補緞2匹,織金2匹,妝緞2匹,倭緞4匹,閃緞2匹,金字緞2匹,雲緞7匹,里貂皮40,烏拉貂皮50,珍珠一斗。」皇后也順勢跟着念道,「賜賈卿之祖母沉香拐杖一把,瑪瑙枕兩對。」
瓊林宴賈元春高調出場,光彩炫目,讓朝臣也見識到了女子的偉才,帝後均十分滿意。
賈元春進宮不到兩月,就飆升到了三品,惠及家人,更讓賈母和王夫人驚嘆。賈母原本想着讓賈元春做皇妃,沒想到她有這樣的大才。賈母也不擇怪她自作主張了,賈母現在謀算着,皇妃或者太子側妃的名頭她看不上眼了,怎麼也要做正妃、皇后才是。
王夫人一片愛女之心,對自己所受的褒獎倒不是很放在心上,只是通過這樣的形式,得知女兒在宮中一切安好,心中安慰。
賈珠聽到這樣的消息,病都好了幾分。賈政也不再為賈珠沒有參加今科春闈而懊惱,他已經有了一個能替他掙面子的女兒,兒子的事情就可以暫時靠後了,倒讓賈珠有了難得的喘息時間。至於賈府的其他人,渾噩過日子,跟着眾人喜,隨着大流悲的,無甚可說。
賈元春被安排管理藏書樓和文學館,但這兩處本來是有人專門打理的,賈元春來這裏的目的也是充實自己,並沒有□□的意思,倒讓掌管藏書樓的女官,心裏舒服多了。至於文學館,本是皇子、公主、宗室、朝中大臣、大臣之子女、國子監學生借書的地方,賈元春每次去都是烏泱泱一群人,她自己單獨去也不太合適,目前就是掛了個名而已,具體事宜還是按照原來的章程操作。
賈元春已經想陛下表明了自己的價值,皇后也很滿意她不是來爭寵的,甄貴妃本人,對賈府的託付本來就沒有用真心,現在賈元春沒來找她要說法,她也樂得清淨。
賈元春直接被安排住到了藏書樓附近,這是皇家藏書樓,也在內宮範圍。賈元春現在已經是三品女官了,比照三品妃嬪的定例,有宮女太監伺候。
宮女太監都喜歡往賈元春的嫏嬛宮當差,因為這賈尚書是個好為人師的。伺候她的人,都會被教導識字、讀書,這對下層的宮女、太監來說無疑是改變命運的機會,人人對賈元春都多加奉承。
這本來是賈元春自己的私人行為,皇帝聽說了,乾脆在宮中開了內學堂,讓賈元春攬總,負責教導宮中宮娥太監,教化後宮。這是讓賈元春做所有宮中伺候之人的師傅啊,可見恩寵之深重。
賈元春接到這兒任命也十分欣喜,覺得找到了人生方向,如今在宮中已過了三年,她已經十六了,在嫁人不嫁人,嫁給誰之間頗有猶豫。皇帝這個時候下了這樣的旨意,也促使賈元春下了決心。
女官每月有四日的假期,可出宮與家人團聚,但賈元春不是每月都會出宮的,這個月卻早早的和宮中告假。
賈元春來到春華樓後院池塘柳亭邊,賈珠已經在這裏等着了。
「哥哥。」賈元春喚道。
「元春,你來了,坐。」賈珠招呼道,他的身體看上去健康了許多,臉色不再是蒼白一片,唇上也有了血色。賈珠今年剛剛通過的春闈,在二甲中流。
「恭喜哥哥金榜題名,前程可期。」
「不敢和你相比,你如今已經是名震天下的女尚書了。」賈珠笑道,頗為自豪。
「哥哥也來取笑我了。」賈元春嗔道,「當初是逼不得已,現在卻越干越有趣。我如今在宮中內學堂當師父,總想着把我的學生都教稱有風骨、有眼界的人,肩上擔子頗重呢。」
「你已經官至三品,世上比你更有學問的女子肯定未出世呢。可是你以是二八年華,心中可有思慮。」賈珠問道,賈元春並不是常常約他出來,這個話題,在賈珠心裏已經憋了很久了。
「哥哥怎麼也和凡夫俗子一樣,揪着這個問題不放,我這輩子就是不靠着男人,誰也不敢小瞧我了。」
「元春,不是哥哥迂腐俗氣,只是這天下多是俗人,誰又能倖免呢?」賈珠嘆氣道:「你心中可有人選?」
「哥,我連要不要嫁人都還沒有想好,何談人選。」賈元春笑道,「我如今的情況,誰又敢娶我,不怕人家笑話娶了一個比他還能幹的妻子?」
「楊閣老曾公開贊你難能可貴,恨不能聘你為孫媳婦;趙總督也對你大加推崇……」
「楊閣老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孫子都已經成親了,重孫子還小;趙總督可沒有適齡的孫子。都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的,理會那些做什麼。」賈元春翻白眼道,能承受多大的讚美,就要承受多大的誹謗。這個道理,作為一個女人,想創出一番事業,她早就明白。那些罵她的人不知多少,就是贊她的人,又何嘗願意娶她為妻。
「那,褚柳浪呢?」賈珠問道。
褚柳浪自從當日廷辯之後,對賈元春就充滿好感,一直以來都已傾慕者自居,本身條件也好,出身書香之家,家財豐厚,人品高潔。
「他母親可是說了,女子三從四德為要,不可妄出風頭。」賈元春道:「成親可不是兩個人的事,我若嫁給他,他可願意讓我繼續做女官,他將來外出做官之後,我每日面對挑刺的婆婆,又如何生活。哥哥,婆媳間的矛盾,你也清楚。」
賈珠嘆息,李紈嫁過來的時候,陪嫁較少,懷上賈蘭的時候,他又偏偏病重,讓王夫人一直覺得李紈不詳,賈蘭克父。這幾年在母親和妻子之間受夾縫氣,賈珠也是磨得沒脾氣了。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總要給我一個說法吧。元春,我已經出仕了,府里的重擔就交給我吧。你可以歇歇了,別把自己繃得太緊了。」賈珠嘆息。
「開弓沒有回頭箭,走一步看一步吧。好了,我今日來可不是說我的婚事的,我是想問你,府中情況如何,父親可有自立門戶的可能。」賈元春道。
「自立門戶?怎麼可能,那可是公府的正堂,放着公府的老爺不做,去做一個五品小京官,可不是老爺的作風。」賈珠一直稱賈政為老爺,賈元春覺得自己稱父親已經夠疏遠了,沒想到賈珠更甚。
「我在宮中教習,自認立身為正,可是父母居住在榮國府正堂,父親也以老爺自居,正經的襲爵人卻成了大老爺,父親拿着榮國府的帖子外出交際,怎麼看怎麼不合規矩。如今太子殿下已立,諸位皇子也該各安身份,不可心存妄念。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臣子家中也該撥亂反正,以響應陛下了。陛下近日,想讓我去教習幼齡皇子,皇后就委婉的提醒過我了,國法家法,長幼有序啊!」
「這可如何是好?我日後也準備走清流的路子,父親這樣的確不妥,可老太太執意,我們身上有兩重長輩,又能如何呢?」賈珠苦惱。
「還請哥哥先去探探底吧,母親那裏好說,她所求不就是我們兄妹三個出人頭地、一生平安嗎?如今你我已經不讓她擔心了,若是能自立門戶,寶玉也能回到母親手上,由母親親自教導,不至於讓他在老太太懷中,被養廢了。」賈元春建議道。
「老爺那裏不用說,肯定沒戲,母親那裏我去說。父母在,不分家,我們也無法過多插手啊。」賈珠道。
「必要時候,去拜訪拜訪大伯吧,先太夫人作為承爵人養大的,總該有些本事吧。」賈元春建議。
「好,我先去問清楚,下個月再給你答覆。我如今在翰林院當差,備考庶吉士,你有事,可差遣人來找我。」
「嗯,放心吧,我在宮中一切都好,你也小心。」賈元春叮囑過賈珠,兩人才分手,分別從兩個門走了出去。
第二個月賈珠傳來消息,王夫人已經說通了,願意搬出榮國府,賈政那裏他也不死心的委婉試探了一回,結果被賈政罵得狗血淋頭,灰溜溜的打了回去。賈珠對賈政是完全失望了,賈元春回復,讓約賈赦相見。
還是春華樓柳亭,賈元春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換了新衣、精神抖擻的賈赦,面色有些虛浮,可能是泡在酒肉里時間太長了,眼睛裏是難得的清明。
「見過大伯。」賈元春首先行禮道。
「你如今已是官身,倒不必拜我。」賈赦擺擺手。
「大伯身上還有一等將軍的爵位,論國禮、敘家禮,遠處都應當拜見才是。」賈元春笑道。
「隨你吧,你約我來的意思,珠兒都和我說了,我想知道你們這麼無緣無故的幫我做什麼?」賈赦不解道,人人都知道賈政竊居正堂,但有誰為賈赦捉過一句公道話。他的子女作為受益者,又怎麼會來幫他?賈政難道就不明白他佔了榮禧堂,這才導致官職一直升不上去?只是甘心放手罷了,就算憋着難聽的名聲,賈政依然可以憑藉賈母的支持,動用榮國府的資源。賈政一個五品小官,一封信就能把一個罷官去職的人,送到金陵知府的位置上,是何等能量?賈赦認為他這兩個聰明的侄兒侄女兒,可不是損人不利己的人。
「我們不是為了大伯,是為了自己。父親看不開,抱着不放,可哥哥唉年輕,正當時建功立業的似乎,難道還等着父親去了,再去抱這柱子嗎?」賈元春道,賈珠在旁邊解釋了他們兄妹二人都想走清流路線,名聲很重要。
「你們想怎麼做?」賈赦問道,算是接受了他們的解釋。
「父親去世後分家的慣例也不是沒有,您和父親都是男子,直接請珍大哥過來,族長主持分家就是了,老祖宗可進不去祠堂。」賈元春道。
「那你爹呢,我可不覺得他能同意。」賈赦疑惑道。
「不是還有我嗎?我也是二房的男丁,父親不在,再燃由我全權負責。」賈珠道
「不在,你能想辦法讓他外任,還是找人裝扮成他做事,總不至於是想害了他吧?」賈赦腦洞大開道。
「大伯!」賈元春黑線。還是賈珠沉得住氣,氣定神閒道:
「何須這麼麻煩,還請大伯聯繫好珍大哥,我去京郊找敬大伯,我們兩個男人就能把事情定下來,又何必去麻煩老太太和父親,到時候我保證讓父親不會壞事兒就是。」賈珠被賈元春影響,也頗有些大逆不道的色彩。
賈赦應允。
「只是,大伯,還請留意身邊的人,老太太一生在府中經營,小心為上。」賈元春提醒道,在天底下最大的後宅生活了兩年,她還是個編外人士,都被後宮爭鬥波及過,更遑論賈府中。
「放心。」賈赦留下兩個字飄然而去。
剩下賈珠和賈元春兩人相對飲茶,沉默不語。
「哥,母親管家這些年的賬冊,你要好好收尾,據說母親手下僕人多貪婪,咱們家都快被這些碩鼠掏空了。若有包攬訴訟之類的事情,也請你多費心掃尾。」賈元春提醒道,王夫人可不是什麼善茬兒。但是王夫人一片真誠疼愛子女之心,賈元春確實感觸良多。
「放心吧,有我呢。」賈珠保證道。
早在一月前,說服了王夫人後,他們二房就開始清理了,務必給宗族一個乾淨賬本,不讓任何人抓住把柄。
「還有,榮國府欠國庫的庫銀,我已托人從戶部拿到了榮國府當年欠錢的明細,你記得去和大伯商量。剛剛大伯在的時候,我都忘了說了,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分家的時候,務必先把這筆錢除起來。大房二房都享了榮國府的尊榮,這個時候也當風雨共擔。」賈元春提醒道。
「有這個做投名狀,大伯更改相信我們的誠意才是。」
「哥哥也無需擔心,我手上有生財的法子,等咱們二房料理乾淨了,我就把這些法子都給哥哥,只盼着這件事順利。」賈元春道。
「李太白說過,千金散盡還復來,男子漢大丈夫,又豈愁沒有錢財。」賈珠朗聲道。
「哥哥不放在心上就好,你回去也勸着娘一些,別讓她太過計較身外之物,她的兒女能養活她呢。」賈元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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