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草聲蟲鳴聲,聲聲入耳。
白狐覺得有些聒噪。
「他們似乎畏懼於我。」白狐說。
「嗯。」
安映秋道:「你這樣嚇唬他們,他們當然畏懼。」
「嚇唬?有嗎?」白狐覺得意外。
「你沒感覺到嗎?」
安映秋說,「你在注視人的時候,都像是一片漆黑的深淵,還有一道很難名狀的目光。
之前我師父,也是被你震到的。」
「什麼樣的目光?」白狐說。
他以為那是自己名字透露出來的霸氣側漏,沒想到竟然是目光。
現在這個樣子,長得很有威懾力?我不信。
安映秋便取出紙和筆,作為邪修,帶這些作為備忘錄是很正常的。
她騰出一隻手沙沙作畫,簡單勾勒幾筆,出現外形。
白狐看去,發現這是一團霧,旁邊備註「黑色」。
而在迷霧之中,有觸手或者龍形的東西,長着許多鱗片,裂開的嘴黑霧流淌,像是從另一方世界投來的目光。
在霧的更深處,她還寥寥勾了兩筆,像是兩隻眼,但似乎有些猶豫,不知該怎麼畫,便停下了。
「這道目光,與你對付厲天行的時候,很像。」她說。
白狐默然。
他大概知道了,這是大肥蟲。
或者,是終極進化後的它?
或者,是我自己?
難怪雲鶴他們一眼認出來了。
回歸這麼久,他大概已經猜到幾分原因,自己現在承載大量的規則與污染源,人的軀體承受不住,所以才以青丘族至寶的形態出現。
但他依然不清楚,現在自己到底是誰。
「你怕嗎?」白狐說。
他感覺那雙手臂抱的更緊了些。
白狐滿意了些,說道:「先去看看我的肉身吧,我想試試能否回歸。」
安映秋點頭,「好。」
她知道白冰的肉身藏在哪裏,一路前行,沒有與李家的人通報,也沒有打過招呼,但期間無人阻攔,只覺周圍安靜得很,偶爾有幾道目光探視過來。
來到禁地洞府,石門隆隆開啟。
「這是玄玉床,輔以玄冰,可保肉身不腐。
另外還有這些混沌沙,當時在賀祖師的神殿上,給你弄走了,剛好能給你用。」她說。
白狐抬頭,看着靜靜躺着的熟悉身體,一時啞然。
我原來這麼深謀遠慮嗎。
他觀察片刻,放心些許。
至少,身體還沒發臭。
而後,白狐漸漸閉眼,陷入冥想,嘗試讓神魂歸位。
片刻後,又重新睜開眼睛。
笑死,根本沒有神魂。
「怎麼樣?」安映秋問。
「感覺有一道無形的阻力。」白冰皺眉。
非但如此,他還聽到了特殊的聲音,應該來自系統。
【警告:宿主狀態異常,不建議接近】
他感覺奇怪,這是什麼情況,不認識我了?還是系統排異反應?
「回不去就算了吧,這樣也挺好。」安映秋捏了捏毛絨絨的狐耳。
片刻後,白冰察覺到有氣息接近,是雲鶴來了,身便還跟着幾位太上長老。
「白...咳,什麼時候回歸的,我們竟然都不知道。」
雲鶴眼神複雜,時代變了,當年的那個小子,現在反手成了祖宗?
他想起可是親口說過,能把世間最大威脅解決了,叫白冰祖宗都行。
現在,一語成讖。
「叫我名字就行。」白狐開口。
「嗯..你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雲鶴問。
這難道就是,飛升者不拘於形嗎?
「不可說。」白狐低語。
雲鶴心中一凜,便不再問,與遠古邪魔和黑霧領域相關,其中必然有天機,有不可言說的秘密。
「飛升之後,是怎樣的?」神幽老祖禁不住問。
其他幾個老祖頓時凝目,屏息,世人以實力論資輩,無論曾經如何,但白冰現在就是真正的飛升者,一言一行便值得他們珍視,仔細揣摩,乃至記入族史。
「我沒有飛升,那種東西也並不存在。
我只是唯一一個活着回來的而已。」白狐說。
沉默片刻。
有嘆息聲傳來,神幽感慨道:「我等追尋一生,所求皆為虛妄。
此世若如此,別無所求。」
神幽,天冥,包括先前還在高談反對雲鶴的玄空老祖,都一瞬間彷佛被抽乾了精氣神。
就連雲鶴自己,眼中也看得出幾分暗澹,他只是掩藏的比較好而已。
安映秋神色不變,卻悄悄伸手,輕撓了撓白狐的肚子。
白冰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這句話的嚴重性,想了想,補充道:「但是發現了一些特殊的東西。
這個世界,有一些詭異的本源法則。
先前在神凰族,似乎有污染的源頭察覺到我的回歸,試圖接近我。」
他把在神凰族遇到道門弟子的詭異事情,講述一遍。
雲鶴提起精神,皺眉道:
「故意找你?一切詭異的幕後主使?
不可能,這道門我很了解,當時在千宗盟,就表現得不大聰明,去了中州只想着入選遠古種族,光宗耀祖,幾次都沒成功。
就指望他們,還想當幕後主使?」
白冰詫異,「沒成功?」
根據他的認知,只要有飛升者,擁有s級血脈,不是自動晉升遠古種族嗎?
雲鶴說:「遠古種族席位在中州可以參與很大話事權,不過按照中州規矩,需要所有遠古種族投票通過。
但他們每次都差那麼一票,大家挨個反對,其實是神凰族帶頭耍他們的,關鍵還一直堅持不懈。」
「我們沒有。」
安映秋反駁,「是中州默認的,他們有點詭異,總是能講道把人給講死,太危險不適合擔任重要位置。」
「以後需要查查。」
白冰沉吟,這件事情他非常上心,那個道門的弟子,只說了兩三句話,但他印象非常深刻。
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兩個人?
穿越時空的旅者?
一切的根源?
其中信息量太大了,他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但自己都拿不準。
但現在的他,又不敢亂語,影響太大。
「道門沒有這個智慧,也沒有這個能力操縱詭異。」
雲鶴道:「可能是有人在背後操縱,這或許是個陷阱。」
玄空皺眉,「甚麼時候了還敢佈置陷阱,老夫這就去給他道門滅了。」
當然,說歸說,做還是要看白冰的。
「等我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一下吧。」白狐道。
目送走幾位老祖。
「修行者一生追逐於道,此生再無其他,目標破滅,很難接受的。」
安映秋看着幾人背影,輕聲說。
年輕人目標破滅,可改道途,但這等年紀者,或意味着大限將至。
「世界出了問題,早意識到真相,可挽救更多。」
白狐說道:「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該說的依然會說。」
她撫摸着柔軟的毛,「依你。」
不久,有腳步聲再傳來,白狐豎起耳朵,根據倉促程度,應該是她來了。
他感覺托着脖子的手臂漸漸收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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