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歆大驚站起,馬上後退幾步,慌亂得幾乎摔倒,眼中的驚懼讓這些士兵都是一怔,仿佛他們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似的。
「不好。」
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宋歆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立即問道:「怎麼了大人?」
宋歆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立即把脖子上的麻布圍在口鼻上,還用手捂住,「不瞞幾位說,我家鄉曾經流行過一種瘟疫,一開始都是無有任何症狀,後來感覺很像風寒,後來是小腹都有疼痛,頭腦發熱,還有太陽穴鼓脹。待得日久,雙眼會鼓脹噴出,肚腹之上會爛個大洞。無藥可醫。最後病人死狀極慘。」
「...而且,凡接近此疾患者之人也會不久後出現症狀。哎呀,這是如何是好。要趕緊報知將軍,以免軍中出現瘟疫。」
這裏的張虎等人都呆住了,他們本來是裝病,沒想到還真被看出病來了。不過他們哪裏會輕易相信。
經宋歆這麼一暗示,這幾人現在似乎也隱隱覺得腹部疼痛,太陽穴鼓脹起來。個個面色瞬間煞白,如同灰土,當時戰亂天災人禍不斷,各地也是瘟疫橫生,北方各州郡就經常發生瘟疫,導致人口銳減。宋歆說瘟疫,讓這十幾人都非常害怕。
因為萬一張虎生了瘟疫,這十幾人每日和他接觸,必然不能倖免。有些士卒已經開始悄悄移開,想要和張虎保持距離。
「什長大人,你們當時是怎麼逃脫這瘟疫的?」張虎畢竟年長,對宋歆的話將信將疑,試探問道。
「哎,不瞞各位,我當年也是有了症狀,可是不知怎的並沒有發病,村里老人說,瘟神嫌我命太硬不好吃。我便跟着沒發病的人去了他鄉避禍,等回來時,發現我們村里死了七成,那景象真是慘啊。這種病無藥可醫,各位待在賬內可不要亂走,我馬上通知將軍。」
宋歆胡謅了一大堆,然後裝作害怕的樣子,緩緩後退,作勢準備往外跑。
他到了帳篷入口,又扭過頭來,焦急叮囑道:「各位,可千萬、千萬別隨便走動。不然魏將軍知道了,恐怕你們要麻煩了。」
「大人,大人,我等若生了瘟疫,會如何處置?」張虎心裏焦急,也顧不得裝了,跳起來就追宋歆。
他一跳起,其他的十四人都被嚇得一抖,趕緊往角落裏縮,害怕地看着張虎。看起來就像冬天的雞窩裏,一窩小雞仔子堆在一起取暖。
「你可別過來,否則宋歆可不客氣了。」宋歆裝作很害怕的樣子,甚至顫抖着拔出了寶劍,裝作不讓張虎靠近,但是他幾乎都憋不住笑了。這時候他捂嘴的麻布掉落,宋歆連忙去撈,這一下更讓這些人深信不疑。
「恐怕你等要被留在此地自生自滅了,魏將軍仁慈,肯定不會殺你們的,這一點可以放心。丞相有令,『戰時士卒生疫,若無醫者,坑棄之,重恤其妻女。』你等不必擔心,你們家人今後生活有靠。」
「哎呀,老子還沒娶過婆娘啊。」張二聽到要被坑殺了,竟然大哭起來。
「你哭什麼哭,老子不也沒有嗎?」馮六也大吼起來。
瞬間,那擠成一堆的人哭爹喊娘的,就像一群雞仔在唧唧叫。
宋歆看到這些人這麼好騙,心裏樂開了花,「嘿嘿,你們這幫痞子,跟我斗?下次我說你得愛滋,哦,不對,這個時候還沒有這個病...」
但是他臉上還故作嚴肅道:「我與魏大哥交厚,幫你們求個情,讓他送你們些乾糧,你們離開吧。但是若遇到孫劉的軍隊,可就沒辦法啦。」說完就要往外走。
「噗通」,張虎突然跪下,連連磕頭。
「什長大人,張虎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張虎今日是裝病,本沒有風寒,只是想到大人年紀小,不想聽命。求大人為張虎解釋一二,否則今後我這些兄弟都要遠遠避開我啦....」
然後他竟然也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起來。
「你.是裝病?」宋歆故作懷疑問道。
「我們覺得你年幼,就商量好裝病,這樣可以不聽你調遣。」張虎把事情說了後,周中、劉牧二人臉上也有愧色。
宋歆一看幾人臉色,覺得好笑,但還是滿臉的關切之色問道:「可你剛才腹痛,發熱,太陽穴鼓脹如何解釋?」
「剛才卻有感覺,但是現在沒感覺啦,你看。」張虎站起身,跳一跳,走一走。那些人哪敢相信,嚇得哇哇亂叫,往一起擠,甚至快把帳篷擠破了。
宋歆伸出手,「那你在伸手過來我切切脈。」
「是是」張虎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伸手過去。
宋歆搭上張虎的脈,聽了一會。「嗯,奇怪了,難道是我診脈不准,聽錯了?」
他嘴上說着,眼睛餘光看向張虎等人,這些人都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哎,或許是在下學藝不精,聽錯了脈。張大哥,你現在確實沒有感覺腹痛那些了?莫要誆騙我。」宋歆裝作嚴肅地問。
「你可不要誆騙大人,據實說。」另外兩位伍長大聲喊道。那些士兵也是跟着瘋狂點頭。
「確實沒有啦,我張虎怎麼會騙你們。」張虎哭喪着臉說。
「嗯,既然沒有症狀了,定是我診脈聽錯了脈,目下這脈象也不似那瘟疫的症狀。」宋歆鬆了一口氣說道。
張虎等人就像被人從斷頭台上給救了下來一樣,趕緊給宋歆磕頭道謝。
「既然幾位都承認是裝病了,那就一定是沒病了。」宋歆故意心有餘悸地長舒了一口氣,笑意盈盈地說道。
「嗯,對對對,我們沒病,怎麼會有病呢。你們說是吧。」張虎大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對着其他人笑起來。
「對對對,沒病,沒病,都是裝的。」那些人點頭,如蒙大赦一般。
「可是.....」宋歆突然說。
幾人有點懵,這是何意,他們都看着宋歆。
宋歆突然間收起笑容,嚴肅且滿臉冷意道:「你等都是老兵,可知軍法,士卒欺上,該如何處罰?」
突如其來的一問,讓張虎等人都是一愣,周中結結巴巴地說:
「士卒欺上,罰軍棍十二」。
「你等詐病,是不是欺上?如今你等十五人欺上在先,各計軍棍十二,你等可領罰?」宋歆嚴肅說道。
張虎等人都是老油條,這時候是知道,自己今天是栽了。原來這個小子折騰他們一大圈,最後在這裏等着他們呢。之前那套診脈什麼的,怕也是故意演的。
幾人也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只好跪下說道:「什長大人,我等糊塗有眼無珠,竟然詐病誆騙大人。近日這行軍途中,如果挨了軍棍,恐怕第二天是走不了路啦,求大人先記下懲罰,待日後再行法度。」然後眾人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被那手腕粗細的軍棍打十二下,可不是撓痒痒那麼輕鬆,一頓下來,恐怕沒有十天半個月走不了路。
宋歆看到目的已經達到,便態度和緩一些,做大度的樣子說道:
「哎幾位大哥,今日之事並無外人知道,大家第一次見面就打軍棍也不好看,不然就暫且記下,日後再說。」
這些士兵聞言,皆是鬆了一口氣。他們一個勁地感謝,全然沒有了當初的痞氣。雖然心中不甘,但也只能自己咽了這口氣。
不久後,這些事都被暗中觀察的宋涯報給了魏通。
魏通聽後哈哈大笑,「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這賢弟還真能把他們給治了。」
晚上,張虎等人氣鼓鼓地聚在一起。
「張大哥,按你說法,我們今天是被那小子給算計了?」馮六還不太相信。
張虎垂頭喪氣地說道:「嗯,是的,我等小瞧他了。先騙我們是瘟疫,然後誆我們承認裝病,他又突然抬出軍法。哎,這一環扣一環的還真是沒想到。」
「我們確實小瞧了他,那我們今後怎麼辦?」另一名伍長周中道。
「哼,還能怎麼辦,我們每人身上都記了十二記軍棍呢。我們今後暫時就聽他的,要是讓我們衝鋒,我們就只跟在他後面,他沖我們再沖。要死也是他先死。」張虎說道。
「對,就是,我才不信他真敢端着兵器去和敵人拼命。」周中說。
這些人定了攻守同盟,以後聽令,但是如果宋歆讓他們去送死,絕對不去,除非宋歆帶頭衝鋒殺敵。
在宋歆的營帳里。
「宋歆,你剛才是做了什麼手腳嗎?」小玉好奇地問。
「也沒什麼,就是送了一絲真氣進去,攪亂了張虎的真氣,只能讓他覺得腹痛,發熱和頭脹。等真氣在體內消散,自然就沒事了。」
話雖如此,這一絲真氣控制的卻是極為精準,多一分就可能就要了張虎的小命。
「我就知道你有辦法收拾他們。」小玉高興地笑道。
「嗯,還是要多謝你提醒,不然還真信了他們呢。不過今天他們吃了癟,以後或許還會找麻煩。哎,魏大哥這是想要做什麼,給我這些麻煩的人去管束。」
宋歆也不想多想,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他們如何動作,自己再隨機應變就是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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