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聽到宋歆要放他們走,還以為是聽錯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鄒益面若死灰,想到自己妻兒還被囚禁,而曹軍即將攻山,到時候一定是玉石俱焚,他的心就更沉了下去。
宋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回去。」
「將軍,宋歆回來了!」帳篷外的執戟郎看見宋歆,急忙進去通報。
此時張遼正與張郃、于禁等幾名大將正在賬內討論戰況,宋歆走進來躬身一禮道:「張將軍,我回來了。」
進帳後宋歆與帳中數人一一見禮,曹操的五子良將,這座營帳里就坐了三位。宋歆不免感慨,他與于禁並不熟悉,只是在相府時遠遠見過一次,此人身高將近八尺,身材壯碩,皮膚較黑,粗濃眉,眼大而有神。臉上有些刀劍的傷疤,顯然是早年征戰時留下的,下巴上面留着半尺長的鬍鬚。
宋歆和他的兒子於圭關係並不和睦,在辟庸時還有些矛盾。此時終於有機會和于禁面對面相見了,于禁看見宋歆對他行禮,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見禮完畢後,宋歆掃了一眼桌上的地圖。張遼問道:「宋歆,聽說你去探查敵情了,可有收穫?」
「在下查明了敵軍佈防,畫了敵軍佈防圖。」
于禁看向宋歆,面帶懷疑說道:「天柱峰四周方圓數百里,快馬跑一圈也要兩三日,你幾個時辰就探查了?」
「我們登上天柱峰臨近的山頂,那裏可以眺望,而且」
「閉嘴!」宋歆話未說完,于禁就打斷了他的話,「只是眺望了一番,就說探查了敵情?」他又看向張遼,「文遠,你可要小心啊,別讓手下的人冒功領賞了。」
張郃臉色也不好看,「文則,你不妨聽宋歆說完,再問不遲。」
于禁哼了一聲,傲然看了宋歆一眼,問道:「既然你探查了敵情,可有什麼發現?」
宋歆聽他說完,也不生氣,只是揚了揚手,鄒益就走上前,將畫好到的地圖打開。看見上面詳細繪畫了陳蘭和梅成在霍山周圍的營地佈置情況,張遼面露驚喜說道:「嗯,確實詳細,我已經遣人去查探了敵軍的佈防,也不如這份詳盡。」
宋歆問道:「幾位將軍可是在討論如何攻山?」
宋歆正想要繼續說,于禁卻又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哼,等一等!」
「宋歆,這份地圖是誰所畫?」
宋歆從容道:「是我手下的軍候鄒益。」
于禁看了一眼宋歆身後的鄒益,又問道:「就是你身後之人?」
鄒益不明所以地看着宋歆。
「正是他。」
于禁又問道:「此人什麼來歷?」
宋歆笑了笑答道:「攻打開化縣城時,鄒將軍投降了朝廷。」
于禁微微抬起下巴,「此人是降將,畫的敵軍佈防圖,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有了差錯,若他是敵軍女干細,牽累三軍,誰來負責?」他看見鄒益低下頭,繼續說道:「哼,一個不忠不義之人,如何可信?文遠、儁乂(張郃字,讀做俊逸)你們如何這般輕率,相信一個降將?」
此言一出,宋歆、張遼、張郃臉上都不太好看,于禁覺得自己跟隨曹操,比張遼、張郃更早,口氣也頗有些居高臨下。
一種尷尬的氣氛在營帳內蔓延開來,張遼和張郃都一時間沒辦法反駁,畢竟于禁的話也沒有錯。
「於將軍此言差矣!」
宋歆抬起頭,目光直視于禁。
于禁看向宋歆,微微揚起下巴問道:「何出此言?」
「鄒益雖然為降將,其家人還被梅成囚禁,已經和梅成等人決裂。何必再懷疑他們。」
聽見宋
歆說了梅成的名字,于禁臉色一白,他就是誤信了梅成的詐降之計,才讓他最終逃到了這裏。他以為宋歆是故意給自己難堪,便臉色不悅道:「能背叛主公之人,自然不能相信。」
說完輕哼一聲,目光掃了一眼宋歆身後的鄒益。宋歆看他的樣子,頓覺一陣可笑。暗忖道:「你幾年之後投降關羽的時候,若能想到現在的話,會不會羞愧的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于禁的話,早就讓張郃張遼二人臉上不太好看了。
「文則,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張郃率先按捺不住,提高了幾分聲音問道。「我與文遠都是歸降丞相之人,難道也不可信?」
此言一出,于禁頓時語塞,他只顧着呵斥宋歆,卻忽略了張遼和張郃都是降將。忙支支吾吾地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本將只是信不過那些氐人」
「哼!」張遼也哼了一聲,「我的營中也有不少鮮卑,匈奴人,隨我征戰多年,難道在文則眼中,他們都是居心叵測,不可相信之人?」
于禁發現自己失言,頓時覺得氣勢弱了幾分,忙怒目瞪着宋歆喝道:「你一個別部司馬,也敢頂撞我,不知軍法嗎?」
宋歆看見他居然又抬出軍法來壓自己,不卑不亢道:「於將軍說鄒益是降將不可信,在下只是解釋,何來頂撞?」
心中也暗忖道:「這人情商也忒低了些,真不知道怎麼混上五子良將的名頭的。」
于禁卻不和宋歆再爭辯,而是轉頭對賬外喝道:「軍正!進來!」
片刻後,一名軍正踏步走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名虎背熊腰的刀斧手。宋歆眉頭一挑,這人還真不講理啊,看來是公報私仇來了。
軍正看是宋歆,卻沒有上前鎖拿,而是猶豫說道:「不知將軍何事,還請示下。」
于禁撇撇嘴一笑:「此人犯了軍法。」
「不知他所犯何軍法?」張郃面露冷色,「他一路過來屢立戰功,何曾觸犯軍法?文則你不要信口開河!」
張遼此時的臉色也極其難看,也沉聲說道:「文則,宋歆並無過錯,為何要治罪?」
于禁看着宋歆,狡黠一笑,「我來問你,你曾說項洪營地乃是妖鬼所壞?」
宋歆點點頭,「正是如此,而且我們也帶回了屍體。」
「哼,妖言詭辭,撰造鬼神,托憑夢寐,以流言邪說恐惑吏士,此謂妖軍。難道不是觸犯了軍法?」接着他看向軍正問道:「你來說說,這該如何處罰?」
軍正一愣,隨即吞吞吐吐說道:「斬首」
張遼等人臉色微變,噬屍鬼的屍體他們都是見過的。張郃率先耐不住喝道:「文則,那些怪物的屍體我們都是親眼所見,何來妖言詭辭。」
「哼,屍體何在?我曾聽聞,宋歆此人擅長妖言惑眾,他偽造幾具屍體來騙你們,還望二位將軍不要上當了。」
「那些屍體早被燒了!營內很多軍士都見過。」張遼說道。
「燒了,哈哈哈。」于禁大笑一聲,「難道是文遠你屢次在項洪手中吃癟,才讓宋歆故意編出一段妖鬼故事?」
「啪!」張郃早就不悅于禁的跋扈了,猛地一拍桌子,「於文則!你在說我與文遠合起來欺瞞丞相嗎?」
張遼也冷哼一聲道:「宋歆現在是我帳下的吏士,他是不是觸犯軍法,由本將做主。文則你就不必過多置喙了。」
「你們?」于禁沒想到張遼和張郃居然為了宋歆和自己翻臉,「哼,既然文遠如此治軍,那在下也無話可說了。」
說罷,于禁站起身,頭也不回向賬外走去。走過宋歆身邊時,他斜着眼睛看了宋歆一眼,輕哼一聲。
張遼和張郃也是一臉不悅,可是
決戰在即,這個時候將帥不和一定會貽誤軍機。
為了顧全大局,張遼只好先忍住怒意,對于禁說道:「文則,此次決戰,非同小可,若是因為你一句話,便使軍心大亂,豈不是讓敵軍漁翁得利?「
于禁回過頭來,「這我自然知道,但讓我與此人並肩作戰,我做不到。「他說着看了一眼鄒益,但同時一道寒芒最終還是掃在了宋歆的臉上。
宋歆也是很惱火于禁的態度,但是因為張遼和張郃的關係,也沒有心情和于禁鬥嘴了。
張郃說道:「文則,還是回來商議個辦法,儘快擊敗梅成他們才是。不如先聽聽宋歆發現了什麼,如果文則不信,可以親自派人驗證,如果他有作偽,再處罰不遲。」
張遼轉過臉對着宋歆點點頭道:「宋歆,說說你發現了什麼。這座霍山十分險峻,我們到來之前,文則攻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山上的防守頗有章法,而且梅成手下的氐人也確實很兇猛。」
于禁聽到張遼說自己攻山失敗,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山勢險峻,我軍兵力無法展開,故而暫時退軍等待機會。」
宋歆點點頭,「我專門去了天柱峰後面的山崖下面,發現了一座敵軍營寨。」
「什麼!?」張遼、于禁、張郃同時一怔。
「給我標記出來!」張遼站起身,走到了沙盤之前,宋歆也走了過去,發現這沙盤並不十分詳細,天柱峰懸崖下面的河流就沒有標記,宋歆一邊指點,一命行軍司馬便根據他的報告,將河流、沙洲、敵營都標記了出來。
「將軍請看,聽說敵軍在山頂打了水井,但是不足以供給所有士兵,所以懸崖後面這座隱藏的營寨,就是支持他們水源和糧草的。我猜這附近山中,應該還有敵軍藏好的糧草。」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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