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姒已經做好了跟明帝鏖戰的準備了。
可是,明帝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非但沒有用雲姒跟大周楚王的婚約拴着她不讓
反而大手一揮,說了一句:「說說你的想法,這孩子,你預備怎麼救。」
雲姒眼前亮開希望的光,重重叩首:「戰奴先生說,這五種秘藥,世間難尋。但凡是單單拿出來一樣,都能有奇效。我想過了,一年兩年是尋不來的,所以我去到一個地方,便起一家醫堂。一面能收治病人,保證銀錢。一面能夠培植自己的勢力,壟住醫者。什麼藥在哪裏,沒有比問醫者更合適的。」
到一個地方,起一家醫堂,是極好的法子了。
明帝知道雲姒素來是個有主意的。
這麼做,很行。
看着明帝在沉思,雲姒看不出帝王心思,只道:「至於和親一事」
「哎,這個你不用管。」明帝揮揮手,斜倚在龍椅上,用食指跟中指抻着頭,悠悠道:
「楚王自己不會同意的,你們的婚約,就這麼熬着,你不用把這個東西放在心上。世家大族的婚約也有熬垮的,就莫說你是一國公主了。人活一世,很多事都是做面子,給外人看的。若是楚王那邊願意了,熬完了,你就開始稱病,你這邊繼續熬。只是你這輩子若是還想要嫁給誰」
「陛下,若是這婚約以後廢了,我也沒有嫁人的念頭,我願終生不嫁。」
雲姒現在已經有了一雙可愛的兒女。
而且她自己也有吃飯的本事。
何必去後宅跟一群女人爭一個男人。
況且,這可不是後世。後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小規矩,女子都能遍體鱗傷。
她不要嫁,就想要在這裏治好孩子,成就她醫家的心愿。
明帝點點頭:「朕會給你幾個人,護佑你一路平安。只是有一點,不管你走到哪裏,做出什麼樣的成就,你都是西洲的人,皇室的人。你更要記着,皇室的顏面,高於一切。」
雲姒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跟明帝分析辯駁的。
可是沒想到,明帝這樣好說話,就答應了:「陛下,不管我在哪裏,若有召喚,我必放下所有,傾盡一切趕回。我更願意為國盡力,以報答陛下今日的成全。」
「你不必這樣說」明帝緩緩一笑,將盒子打開,裏面,是一塊金牌。
這樣的金牌,明帝賜給過曾經的西洲大國醫雲姒。
如今又是一塊嶄新的,能夠行使的權利,比從前更甚。
「咱們是相互成全罷了。」
他將錦盒合起來,交給了雲姒。
明帝對雲姒的這些寬容,都是因為她曾是雲家的女兒。
而雲家如今,竭力效忠於他。
就連雲姒她還是雲家女兒那會兒,都在西疆出力,惠及西洲。
甚至,雲姒救了夏婕妤,在大周庇佑醫治過十三皇子。
如今她成了公主錦弗(fu第二聲),背負着一個國家的臉面,需要犧牲的,就更多了。
明帝不會那麼不仁義,連治療孩子的這點事情,都不成全她。
「陛下,這是」雲姒沒想到,明帝能給她這種東西。
看來,前身的醫術也是非常好的。
「這是西洲帝王的令鑒,反面,是西洲大國醫的拓印。你是朕的金枝玉葉,為國獻出一己之身,遠嫁邊疆,安定邊陲數年。一手醫術,曾在後宮也為人讚頌。在官場政場,遇生死危機,難以翻身時,令出,便如見西洲帝王。只你且記住,不可亂用。別什么小事,或者什麼草莽地界,都亮這個令鑒出來,跌西洲皇族的份兒。」
雲姒心中的感激,無以言表。
她以為皇帝是要以利為先的。
她這麼走,萬一死在了外面,西洲就成了失信之人。
或者哪有女子遠走他鄉,到處招搖的?
「陛下,我不知如何報答陛下的體諒」
明帝揮揮手:「孩子治好之後,你的醫堂,說不定能遍佈五湖四海,到時候成一個醫療帝國也說不準。朕會借力給你,一面是幫你達成你醫家心愿,另一面,你記着,不管走到哪裏,你都是西洲皇室之人。你的一切,出自姬氏皇族,你的成就,也歸於姬氏皇族。」
嗯,明帝想要壟斷,做背後最大的掌控者。
雲姒一個人的力量,要考慮孩子,還想要在短短几年讓自己的醫者勢力遍及五湖四海,是不可能的。
但是有明帝助力,那就不一樣了。
「是!」雲姒應得乾脆。
「所以朕說,你與朕是相互成就,用不着感激。去吧弗兒,雲江澈乃西洲皇商,他能幫你。西洲一切力,以你如今的身份,都能借。記住,你身後,是整個西洲皇族,更有忠心皇權的雲氏一族,做你助力!」
「臣,多謝陛下!」雲姒起身,揚聲高呵,重重跪拜。
御書房外,陽光燦爛耀眼。
雲姒轉身,就踏進一片光明燦爛之中。
黃公公上前,細心笑道:「陛下在下一盤大棋啊。」
「這是個好孩子,朕看得上她。」
明帝的話音才落,就有人匆匆過來。
「陛下,錦弗公主讓卑職將這個交給陛下,說對西洲有大利。」
明帝倒不知,雲姒除了醫術超群,還有什麼厲害的。
打開信封一看,卻見,居然是戰場上弓弩的鍛造,跟兵器的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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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姒坐在馬車上,眼底滿是充沛生命力,整個人,熠熠生輝。
「我本來是想要用那些鍛造法跟陛下談的,只是沒想到,陛下不迂腐,他很講理講情。其中雖然夾雜利,但並不讓人生厭,而是相互給予。他同意了,但是我依舊將鍛造法交給了陛下。」
那是後世的一種弓弩,她曾在維和戰場行醫時,見過這種冷兵器。
就連鍛造之法,她也接觸過。
有這些東西,西洲的戰力,會有質的提升。
明帝給她的是一種君臣的感覺,並沒有什麼父女情。
皇家大抵如此,親緣情薄。
相反,雲姒看見蔣淑蘭,卻有說不清的感覺。
彼時,一切行裝,已經為雲姒準備好了。
戰奴道:「你準備先去哪裏?」
「大周。」雲姒說得清楚乾脆:「西洲這邊,陛下會幫我留意的。」
戰奴搖搖頭,與她真心實意的開口:「我在大周停留過五年,都沒有找到五種秘藥的半點蹤跡。大周太遠,耗時長,且我都沒有找到,就不要去浪費時間。先從最近的開始,北涼,北涼我還沒有去過看過。」
雲姒毫不猶豫地點了頭:「好,從最近的開始。」
孩子的病症,耽誤不得。
雲姒轉頭看向了來送她的那些人。
蔣淑蘭見到雲姒轉頭,就含淚迎了上去。
「出門在外,一定要吃飽,吃飽飯,不想家。」我兒,你得記在心裏啊。
雲姒點點頭,看着蔣淑蘭這般用情,心中有些震撼。
「夫人對我很好,只要有消息,我定然寫信給夫人保平安,說情況。」
一聲夫人,都要把蔣淑蘭的心,給叫碎了。
就在蔣淑蘭還想要叮囑什麼的時候,遠處的馬車,傳來了空青的一聲喊:「主子,孩子又不好了!」
雲姒鬆開了蔣淑蘭的手,不顧一切地朝着馬車奔去。
在蔣淑蘭眼裏,這個畫面似乎就這樣停了下來。
她此生至此,第三次送女兒飛離自己羽翼下。
第一次,雲姒被人踐踏。
第二次,差點沒命回來。
這第三次,又不知道會變成什麼。
「我兒,保重啊。」
蔣淑蘭追上前兩步,那馬車,揚起灰塵,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子翼追出來後,已經看不見雲姒蹤跡了。
等雲家,雲姒的三哥跟四哥來時,已經晚了。
秋日的陽光籠罩大地,帝都城門口,斜風靜影,所有人的目光,都靜靜注視着前方。
直到那一對人馬,越來越遠,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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