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孩子的啼哭響起的剎那,原本端坐的男人,瞬間睜開眼,站起身。
那些產婆現在才趕到,聽見孩子的哭聲,又看見大周最為尊貴的兩個人都在,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
「孩子出來嘍!」
東陵初闕滴滴答答地衝着出來,身子探出雕花欄,朝着下面喊:「是個健全的男娃兒!」
趕來的那些人,聽見這話,不由地露出了笑臉。
房中,一片血腥氣。
孩子的哭聲響亮,恍惚間,叫霍慎之想起贏棣的第一聲啼哭。
雲姒抱着孩子下樓,給眾人看過之後,方才跑到了霍慎之的跟前。
從來冷硬的男人,在面對孩子時,眼底有了溫度。
他冰涼的手指,落在孩子的臉上。
雲姒有些驚詫於他會碰孩子,抬起頭時,剛好跟他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恍惚間,雲姒眼前閃過一抹熟悉的畫面。
是一個模糊的男人站在後面擁着她,手落在她的隆起的小腹。
她記不清那個男人的樣子,以為那是「錦弗」的記憶,稍縱即逝。
但是她感覺得到,「錦弗」的夫君,是極其疼愛她的,也是極其期待孩子出生的。
「咳咳!」
就在這時,雲姒耳邊傳來了一聲咳嗽。
她的思緒被拉回,看着九爺低頭瞧着孩子,方才意識不妥。
霍臨燁走過來,直接強行插入了兩人中間。
不知為何,看着他們兩人站在這麼近,他便覺得刺眼:「秦王妃沒事吧?」
「秦王妃中毒了,我現在用銀針把她的血脈封了起來,她暫時是安全的。等配了解藥,她就有救了。現在孩子安全出生,那毒就不足掛齒了。」
雲姒將孩子交給蔣國公府的人。
霍慎之的眼中有微末笑意,隨着目光收回,漸漸消弭:「你便是這孩子的恩人了。」
這話,是說給周遭的人聽的。
雲姒知道他是要把假的六小姐按下去,抬舉起自己,讓她在京城好過。
雖然這只是合作,但是這實打實送到她手裏的利,她是看見了。
「九爺才是這孩子的恩人,若是九爺沒有來,只怕要母子俱損。」
雲姒的話音才落,秦王府的人紛紛下跪:「多謝九爺慈悲,多謝錦弗公主施以援手。」
一剎那,在一旁的霍臨燁看着他們兩人,那種窒息感,又像是潮水一樣的湧現。
恍惚間,他總算是知道了為什么九皇叔那麼愛那個人,卻又當着眾人的面,直言她已經得了瘋病,完全不顧她的悲歡。
這是不在乎了,所以才會這樣。
九皇叔他的心,偏到了「錦弗」的身上。
有那麼一刻,霍臨燁居然生出了想要把「錦弗」拉到自己身邊的念頭。
可是他微微抬起手時,又堪堪落了下去。
不應該的,是他把「錦弗」推到九皇叔身邊的,現在的一切,正是他想要看見的。
在眾人喧鬧之中,霍臨燁轉身離開。
他實在是怕自己忍不住,真的會把錦弗拉回來。
路上,烈風匆匆趕來,看見自家王爺的臉色,疑惑地問:「王爺這是怎麼了?」
霍臨燁的眼底充斥起血絲,心緒一度低沉:「本王覺得有些虧欠錦弗。」
烈風道:「如何稱得上虧欠呢,錦弗公主自己也說喜歡九爺,王爺推了他一把,是成全她。等有朝一日,錦弗公主懷身大肚,入攝政王府的門時,說不定會挺着肚子來感謝王爺呢!」
此話一出,霍臨燁立即想到了那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
他下意識地就要轉身,朝着天香樓那邊走去。
「王爺!」烈風喊了一句。
霍臨燁才意識到自己想要做什麼,堪堪地止住了腳步。
仿佛大夢初醒,就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來。
「烈風,你說本王會變心嗎?」經歷過一次情愛,霍臨燁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了。
這種嫉妒跟膈應還有不舒服,是曾經他看見雲姒站在別的男人面前時同樣出現過的,熟悉的可怕。
烈風反應過來,搖頭:「王爺對六小姐情深一片,這些年,見過再怎麼貌美,再怎麼有德行的,王爺也沒有動搖過。」
「是啊,比她好的見過不少,我亦未曾動搖過初心。可是動搖了的情愛,那還能叫情愛嗎?」霍臨燁的目光,朝着天香樓看去。
而且現在,居然為了一個品貌條件都不出眾的「錦弗」動搖了。
還因為「錦弗」,開始搖擺不定,質疑對雲姒的情,懷疑對雲姒的愛。
烈風看不明白這些複雜的情愛,只道:「王爺,那小子病的厲害,吵着要見你。」
霍臨燁眼底的神色濃了下去,毅然決然轉身:「走。」
不遠處,一個五歲孩童身高遮掩嚴密的人,這會兒從街邊的破簍子下探出頭來。
不是易了容的景昀,還能是誰!
他懷中,還抱着一隻白色的小狸貓。
眺眼看過去,見霍臨燁已經不見了,忍不住焦急,拍了拍貓頭:
「嬴棣哥哥說他想要找我的時候,你們會有異動,雖不知是怎麼一回事,但你跟朱厭上次把我往楚王府帶,現在朱厭不知上哪裏,你又扯着我出來,我母親說過,貓的嗅覺是很靈敏的,而且你還不是一般的貓,那你現在是想要怎麼哎,我還沒說完呢!」
景昀話才說到了一半,白狸就已經從他懷中竄了出去。
小動物跟人呆久了,都是很通人性,有些人的腦子還不如個動物。
景昀跟白狸貓還有朱厭相處過,深知這兩頭獸的聰明。
起身朝着天香樓看了一眼:「聽說母親就在那裏救人,雖然很想要去看看,但又怕行差踏錯連累嬴棣哥哥我先不去了,先去把嬴棣哥哥找到!」
早前,景昀就想要找嬴棣,想要換過來了。
兩人換之前說好了到大周就相見,結果卻遲遲沒有相見之期,嬴棣也沒有什麼消息傳給他,青姨跟十一也沒有蹤跡,他便發覺不對了。
現在,他一刻也不敢耽誤,追着白狸跑。
他始終是不如嬴棣,寒冬臘月也片刻不停地練着。
且病還沒有好,跑起來極其費勁,光是這一路,就吃了兩次先前雲姒給他留的藥。
天近黃昏時,景昀累的直接坐在了牆角。
「早知道早知道不成天瞎玩了,要是嬴棣哥哥,跑這麼遠,定然連氣兒都不喘的。累累死算了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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