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的事情,很快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你說什麼,淑貴妃去綁都綁不走她,她還非要洗恭桶?」
武宗帝被氣得冷笑:「什麼混賬東西,給臉不要臉。她是想要叫朕被外面的那些百姓議論死嗎?」
德勝公公也是萬分的為難:「那些大臣們都知道了貴妃娘娘叫雲姒進宮治病,病還沒有治好,就叫她去刷恭桶。好歹,那雲姒也是楚王妃,這不,惹得百姓怨懟,朝臣進言,現在還有幾個言官在外面等着交代呢。」
武宗帝面色陰沉地捏着太陽穴:「是誰多嘴傳出去叫那些百姓議論的,真是放肆!」
怒氣未歇,武宗帝重重地喘息了起來。
德勝忙端起一旁的極品青瓷杯盞,給武宗帝斟茶:「陛下息怒,奴才現在就去把雲姒請出來,諒她不會如此不識抬舉。」
武宗帝有一瞬間呼吸有些困難,可是也只是眨眼的事情,沒有當回事。
只揮揮手道:「快去!」
德勝公公腳步快,很快就來到了永巷,請雲姒離開。
「我要是這麼輕易的就跟着素蓮姑姑走,到時候她發瘋又罰我來洗恭桶怎麼辦?」
雲姒拿起刷子,非常無奈地看着德勝公公。
不少人都有這種賤性,你越是好說話,它越不把你當回事。
所以這次,雲姒決定,拿喬拿個夠,給淑貴妃一個下馬威,叫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負的!
德勝公公是個笑面虎,又是個老人精,聽出來雲姒指桑罵槐故意說淑貴妃,只道:「那老奴叫素蓮給楚王妃賠不是?」
「看來德勝公公你也覺得素蓮姑姑很不合規矩啊!」雲姒挑眉。
德勝公公愣住,他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
雲姒道:「素蓮姑姑昨天晚上還叫我去洗衣服,這麼不合規矩的人,伺候貴妃娘娘,落了貴妃娘娘的臉面。德勝公公,在宮裏,宮女凌辱主子,不聽話的,應該怎麼辦?」
淑貴妃氣道:「雲姒,你別給臉不要臉!」
德勝公公趕緊打住她們的話,先發制人:「這樣,素蓮杖責三十,給楚王妃消氣,可行?」
按規矩是要被打一百,然後逐出宮地。
可是素蓮代表的是淑貴妃的臉面,而德勝公公來,代表的是武宗帝。
雲姒懂得人情世故,也知道適可而止,當即點頭:「行。」
這麼一場事,就被德勝公公用三十大板平息下來。
算是給了雲姒一個交代,拉出素蓮頂罪,也給了那些百姓和言官一個交代。
只是,交代歸交代,百姓不平,還是不平。
當天傍晚,宮外就又有民怨起。
「那些百姓不想着怎麼成婚生子就算了,居然敢議論皇家?」
淑貴妃被氣得太陽穴直跳。
「如今哪個王爺沒有三妻四妾,雲姒一個身份低等的人,就算楚王是為了蘇韻柔才娶她的,也是她的福氣。蘇韻柔先她懷孕又如何,她又不能生!這些無知的人,居然到處議論臨燁寵妾滅妻!」
淑貴妃說這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迴避雲姒。
「還有那些朝臣,連這點小事都要參奏。害得本宮被陛下責怪不會教育子女不說,陛下都不來看本宮了。這件事情,說來還是要怪某個沒身份背景,臉皮又厚的東西!」
淑貴妃說着,就看向了雲姒。
雲姒就在一旁坐着調製藥,沒有一點情緒起伏。
「你弄的這些藥,什麼時候才能治好本宮的臉?」
什麼時候都治不好。
雲姒面無表情地答:「十天半個月。」好了之後,就滿臉的疤。
她暗自挑眉,一個不能生育的皇妃,滿臉的疤痕,女兒是個草包,兒子私生活不檢點。
到時候,淑貴妃就不可能再有爬起來的機會。
雲姒想着,就把治標不治本的藥膏遞給一旁的宮女,自己退了下去。
新殿之中,宮女們給雲姒送上吃食,倒是樣樣精緻。
這些日子,宮外的百姓為雲姒鳴不平,武宗帝焦頭爛額,淑貴妃不敢拿她怎麼樣。
這樣的日子,一連過去了好幾天。
清晨時分,雲姒掰開饅頭準備吃,就看見了裏面塞着的一張紙條。
這裏沒有人伺候,她打開一看,發現是九爺的筆跡。
——耐心等待,機會一到,方可提和離之事。
雲姒唇角不自覺地勾起笑意。
「我便知道,一個能在宮外就能把手伸這麼長,免去我無數麻煩的人,就只有九爺。」
她快速地銷毀紙條,仔細地思索:「只是,九爺說的『機會』,是什麼機會?」
所謂的機會,便是——
「咳咳咳」武宗帝起身,毫無預兆就開始猛烈地咳嗽起來。
德勝公公勸道:「陛下,今日的早朝就免了吧,這些天,陛下一直不舒服,也不叫人伺候。歇一歇,把朝政放一放。」
武宗帝手支撐在膝蓋上,緩氣:「朕今日不上朝,你去把楚王叫來。他當初執意娶雲姒,如今又先讓一個通房側室懷孕,這樣的事情,已經被百姓當成了茶餘飯後的笑話。加上前幾天那個淑貴妃叫雲姒洗恭桶的事,現在誰不說皇家涼薄,利用完了人就一腳踹開。朕要問問他,到底怎麼想的,是不是不想要前程了。居然就任由着流言蜚語發酵!」
一想到最近的每一封奏摺都是關於霍臨燁怎麼「寵妾滅妻」的言論,武宗帝就頭疼,身上就越發的無力。
日斜西山,如血的殘陽照着宮門,為皇宮的威嚴添了一分蕭瑟。
霍臨燁披着血色進宮,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烈風跟在霍臨燁身後,為霍臨燁叫屈:「當初王爺跟王妃和離,就沒有這麼多事情發生了。王爺進宮,必然是要被陛下說幾句的。說不定,陛下會因此斥責王爺,免去王爺身上不少的職務,這樣才好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給朝臣們一個交代。」
霍臨燁睨了一眼烈風:「現在雲姒在皇宮之中,能有這種本事對付本王的,必然是雲江澈。當初本王不和離,現如今,也不會被幾句流言逼得和離。只可惜沈長清在雲江澈手中,一時半會,本王不好動他。」
霍臨燁早就對雲江澈動了殺心了。
只要殺了雲江澈,就能守住秘密,不叫雲姒知道當初救她的人不是自己。
那,他們就還有可能。
而且,自己以後也不會被威脅。
「免去職務也好,叫雲姒那個沒心肝的看看,本王是怎麼為她的,她又是怎麼報答本王的。」
霍臨燁如此思慮着,剛踏進御書房的門檻,就聽見了德勝公公的呼喊:「陛下,陛下你這是怎麼了,不要嚇奴才啊!」
「怎麼回事?」霍臨燁神經繃緊,快步進去,一把拉住暈過去的武宗帝。
武宗帝滿臉通紅,嘴唇發紫。
霍臨燁伸手一探,頓覺不妙:「父皇發燒了,快宣太醫!」
就在霍臨燁想要將武宗帝扶起來時,一眼就發現了皇帝脖子下的紅疹。
「天花!」霍臨燁一眼認出,轉頭就叫:「快去叫雲姒來,父皇得天花了,只有她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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