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之下不難發現,其實陸復長得很是不錯,雖然已經年過四十多,雖然此刻如此落魄,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相貌與氣質。//更新最快78xs//[]
撇開兩家的仇恨,撇開這麼多的恩怨不說,陸復的相貌氣質完全出乎了夏玉華的意料之外。想來,若是年輕之時,肯定是英氣逼人、風流瀟灑不已的主。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陸無雙長得像母親,而現在看來她卻是完全想錯了。
陸無雙其實長得與他極象,只不過一個更有男性的硬朗,一個更有女性的嬌媚罷了。在夏玉華的想像之中,她一直覺得陸復這種陰險小人自然都是生得賊眉鼠眼的樣,而如今,人不可貌相一詞更是在陸復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就在夏玉華細細打量陸復的同時,陸復同樣也在打量着夏玉華。只不過,他的目光之中更多的如同是一種懷念,一種透過夏玉華在看着其他什麼人的模樣。
這麼多年以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從來都沒有去看過這個孩一眼,有意無意間,在那些明明看得到的時候會下意識的選擇避開不見。而到臨死之前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她,想要看看她長得到底是個什麼樣。而如今,真正的看到之後,他卻是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心中湧現出無數說不出來的滋味。
「沒錯,我就是陸復!」好半天,他才回過了些神,衝着夏玉華微微一笑,那笑竟是那般的輕柔,如同從未見過面的父親看着女兒一般的充滿着愛憐,充滿着激動,同時也充滿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夏玉華突然有些恍惚,這樣的眼神讓她有種極其不適的錯鄂感,一個連自己的親生女兒死了都不去一眼的人怎麼可能會對着她一個仇人之顯露出這樣的目光?她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可偏生那樣的笑,那樣目光卻一直在盯着自己。不曾改變。
「你為何這樣看我?」他也是頭一次見自己吧?夏玉華當真覺得這事蹊蹺不已,雖說是頭一回見面,可是她卻感覺得出此刻陸復的眼神舉止都並沒有刻意假裝的必要,而且那樣的眼神若不是發自內心的話卻真是極難裝得出來。
正因為如此。她才有些愣住了,完全看不明白這陸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她的想像中,他應該一臉憤怒,一臉恨意的盯着自己,然後詛咒、發泄才對。
陸夏顯然並沒有在意夏玉華的問題,而是繼續用這種眼神盯着她瞧,時不時的輕搖兩下頭。又時不時的點點頭,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夏玉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不是沒有耐心,只是沒有耐心對着一個不值得她huā耐心的人:「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你想見我吧?我現在來了,你有什麼事便趕緊說吧!」
「像!像!真像!」陸夏並沒有因為夏玉華的語氣而有任何的改變,反倒是愈發開心的笑了起來,滿是感慨地說道:「這麼多年以來,我心中一直十分的猶豫。[]即想見你,又害怕見到你。如今反正是將死之人,倒也沒那麼多顧忌了。沒想到你當真長得跟她如此之像,特別是皺眉的神情,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
聽到這些,夏玉華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她神情變得更冷了,擠出幾個字道:「像誰?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說我長得像某個人嗎?」
聽到夏玉華的再次詢問,陸復這才收回了先前那種打量的目光,嘆了口氣道:「真是個傻孩,難道你父親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你長得很像你娘嗎?」
這話一出。夏玉華心中更是一沉,先前心中隱隱便有些猜測,而這會卻是更加的明朗了起來。雖然陸夏並沒有說太多,雖然以前她也絲毫不曾聽聞過,可此刻她心中卻明白,眼前這個叫做陸非得的男人當真與夏家不是一般的關係。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有些不太明白,不明白陸家為何總是喜歡死盯着夏家不放,不明白陸復非得想要將父親往死里整。而剛才陸復所說的這些話還有看她的眼神足以說明,那絕對不是簡單的立場對立,也不單單是朝堂政治爭鬥,這其中似乎應該包含着更大的個人恩怨,而且是關係到了自己親生母親的情仇恩怨。
印象中,母親的具體記憶已然模糊不已,這並不是因為自己已經將母親從心中淡忘,而是因為從小到大似乎並沒有什麼人會經常向自己提起這些。家中老僕如此,而父親更是如此。倒不是說父親沒有怎麼提起過母親的人,而是極少主動說母親的事情罷了。
可是她卻感受得到父親是極愛母親的,否則的話也不會那麼多年都不再娶,也不會對她那般的疼愛。所以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或許是因為父親不擅言辭,或許是提這些會讓他傷心,所以才會很少跟她說起母親的事,哪怕心中再想問,也從沒有真正多去問過。
她只知道母親是在她三歲多的時候因病去世的,而父親不擅書畫,因此也沒有留下過母親畫象之類,三歲多的孩只記得母親當時待她極好,至於其他的一切,包括母親的面容卻都已經完完全全的想不起來。她長得像母親,這一點倒並不足為奇,奇怪的卻是,陸復為何會提到這些?陸復與父親、母親之間又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
可是好半天,夏玉華卻並沒有問出心中的疑問,並沒有再朝那陸復追問什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停住不去詢問,下意識里似乎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似的。
而她如今也不再真是十幾歲孩,在面臨一些取捨之際,心底深處生活由〖自〗由的有個聲音在告訴她,迴避,迴避!
所以她索性避開了陸復的話,而是當做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一般,沉下臉,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你費這麼大功夫叫我過來只是為了說這些瘋言瘋語的話。[~]那麼我自是沒什麼好呆的了!」
說罷,她當真不再理會,轉身便抬步往大牢外頭走去。
「等等!」見狀,陸復倒是意外不已。連忙抓住牢門的木頭,大聲朝着夏玉華說道:「難道你就真不想知道十六年前你的母親到底發生了解些什麼事,為什麼會死嗎?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與你母親之間又有着什麼樣的關聯嗎?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那般恨你父親?為什麼想方設法都想要將你父親置於死地嗎?」
他一連反問了四個為什麼,神情變得不似先前一般平靜,而是帶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怨氣。見夏玉華聽到自己這一連串的反問之後卻依然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而並沒有回頭,繼續往外走。陸復不由得大聲嚷道:「要是您娘當年能夠有你這般狠的心,就不會被你父親給逼死了!」
最後這一聲,讓夏玉華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直直的定了下來,再也邁不開關個步。雖然她早早已經告誡過自己不會輕易相信陸復這種人的話,但是,當親耳聽到他說自己的母親是被父親所逼死的時候,她終究是忍不住驚訝萬分。更忍不住心中已然掀起的驚濤駭浪,想要停下來聽完一切。不論是真是假,她都想先聽完陸復想要說的一切。
「你說什麼?」她猛的一回頭。如同鬼魅一般盯着那陸復道:「把話說清楚!」
「我說,你娘就是被你爹給逼死的!」陸復滿眼的血絲,再次衝着夏玉華大聲嚷道:「你做夢也沒想到吧,一直將你捧在手心,視你如珠如寶的好爹爹竟然就是逼死你母親的兇手!夏玉華呀夏玉華,枉你自以為聰明,卻是連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誰都弄不清楚!你這十幾年真是白活了,白活了!亦或者,你根本就忘記了你的母親,忘記了那個生你愛你的可憐的母親?」
「我不信!」夏玉華顯然已經被再陸怎麼的話擾亂了情緒。她暗自吸了口氣,告訴自己這事一定不是陸復所說的這般,陸復之所以這般說,不過是臨死之前想要離間她們父罷了:「陸復,我不是三歲孩了,你覺得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嗎?」
陸復不由得笑了起來。一臉的嘲諷,而後一臉傷感地說道:「是嗎?難道你以為我所說的都不過是騙你,是胡亂編出來的話嗎?夏玉華呀夏玉華,人之將死,其言亦善,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但是我卻必須替你母親說出當年的一切,否則的話等我死了,在那邊見到你母親的時候如何跟她交代?」
說到這,他的眼中似乎已經泛起一片淚huā,轉頭靠在圍欄上,也不再看夏玉華,如同回憶又如同講故事一般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我與你母親本為同鄉,我認識她的時候,她才十四歲,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嫁給你父親,也並不認識你父親……」
陸復如同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隨着他的述說,臉上的神情忽喜忽憂,忽悲忽怒,而一旁的夏玉華卻是不由自主的傾聽了起來,心中是說不出來的驚訝。
不論陸復所說的一切是真是假,又或者說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但是,這一切卻真的讓她實實在在的震驚萬分。
在陸復的述說中,夏玉華的母親應該是先與他相識,而後互生情意,只不過當年他因為某些巧合暫時離開,卻沒想到那一次的離開讓他們無奈的錯過。等陸複次年回來後,卻發現夏玉華母親的家人已經將愛人許配給了夏冬慶。陸復傷心不已,欲帶夏母私奔,豈料被母親家人發現,不但沒讓他們成功,而且反倒是提前讓夏母嫁進了父親家。
七年後,陸復再次見到夏母時已經成為皇上身旁的紅人,雖然還沒有位及相府,但是卻也是紅極一時、前景一片光明。而那個時候夏冬慶也已經屢立戰功,成為頗有名氣的沙場將才。
陸復當年並沒有見過夏冬慶,所以並不知道當時朝中名聲初顯的武將夏冬慶便是夏母所嫁之人,偶爾的一次宴會上,當他見到夏母時這才明白一切,而當時夏母已經生下了夏玉華。意外重逢讓陸復驚喜交集,雖明知昔日戀人已經嫁做他人婦,已為他人母卻仍然無法忘懷。
他開始想方設法的接近夏玉華的母親,一開始夏母自是迴避,不願多見。但夏冬慶常年在外戰。一年也難得回來幾次,而陸復又總能夠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與機會接近於她。陸復原本便是夏母當年所愛之人,這時間一長,便不由自主的沒有了太多的防備之心。
而其實夏母雖長年與夏冬慶相隔兩地。但是與夏冬慶一直感情不錯,對家與孩也是十分的依戀,十分看重,所以即便明知陸復有些心,卻也只當是他還記着當年的那些舊事,並沒有與陸復發生過任何見不得人的事。
後來,夏冬慶回來之後。發現了夏母與陸復之間存有私情,以為夏母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因此十分的憤恨,當即便去找陸復算帳。夏母又羞又急,百般解釋無果後,為證明清白,當着兩人的面撞牆而亡。
因為夏母的死,陸復自此恨透了夏冬慶。發誓要讓夏冬慶不得好死,要替夏母報仇。而對於夏玉華的態度,則顯得極其的矛盾與複雜。一則她身上流着自己所愛之人的血,可另一方面同時又有那個讓他恨得要命的夏冬慶的血。
所以,這麼多年以來,他從來都不願見到夏玉華,但不論如何算計夏家,卻也還是對夏玉華稍微網開一面,不願真正的去傷到這個孩。哪怕是自己的女兒提出來要弄死夏玉華時,他也都會不由自主的暗中阻止一二。
陸無雙死的時候,他連見都沒有再去見一眼,可是當他知道自己要死的時候。卻竟然有種強烈無比的**,親眼再見見這個十幾年不曾見過的孩,見見自己最心愛之人的血脈。
如今,他果真見到了,長得跟她的母親那麼的像,但是那樣的神色卻十足十像極了當年那個逼死心愛之人的混蛋夏冬慶!
他真是不甘心呀。自己竟然再一次的輸了,再一次的輸給夏冬慶,輸給她的女兒!他心中清楚,那些舉證他的證物肯定是出自夏家人之手,所以就算是死,他也不想這夏冬慶過得舒服,就算是死,他也不想看到一個原本應該受到懲罰之人卻還能夠心安理得能承歡膝下!
今日,他就是要說出這一切,要讓夏玉華知道她有一個多麼狠毒的父親,她母親的死,這一切的錯全都是夏冬慶,全都是夏冬慶!
「我敢對天發誓,今日我所說的一切,全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虛言,我就算是下了地獄也永遠無法與你母親相見!」他轉過身來,一臉瘋狂的盯着牢外頭的夏玉華發着誓,他就不相信,眼前這個女會對於自己母親的死無動於衷!
而此刻的夏玉華,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這個時候,她早就已經相信了剛才陸復所說的每一句,相信了父親、母親還有陸復三人之間所存在的糾葛,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母親的死竟然會與父親有關。
她不傻,也儘量的告誡自己要冷靜。所以聽完一切後她也知道父親也並非是刻意想要害死母親,而是因為一些傻得可憐的誤會讓母親不得不選擇自盡以示清白的最後方式。當夫妻或者相愛之人彼此不再信任,而被衝動、憤怒、甚至是仇恨蒙蔽住雙眼時,一切將會變得何其可怕。
怪不得這麼多年,父親都不願跟她多提母親之事,怪不得父親看着她時總是不由自主的顯露出一臉的愧疚,怪不得……
原來,卻是如此!
看到夏玉華一臉黯淡無神的表情,陸復不由得說道:「怎麼樣,你總算相信我的話了吧?記住,你的母親就是被你父親給逼死的!你的父親是殺人兇手,是殺死你母親的兇手!哈哈哈哈……」
一連串的笑讓陸非得變得愈發的瘋狂,而陡然間,夏玉華亦從這一陣可怕的笑聲中猛的清醒了過來。她一言不發的盯着陸復看着,目光冰冷得出奇,她的眉頭皺得更緊,更加讓人猜測不出她的心思。
陸復被夏玉華盯得有些不自在起來,他極不情願的停下了笑,一臉惱火地說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不孝女兒,你娘算是白生你,白疼你了!你可知她生你時受了多大的罪?你可知她臨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可是你?你如今知道了真相竟然連聲都不吭一下,難道就這樣放過逼死你娘親的……」
「夠了!」夏玉華冷場呵道:「就算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就算母親的死的確與父親的衝動和不信住有着脫不掉的關係,可是,這天大的誤會到底是誰故意惹出來的,又是誰只顧一已之私,處心積地、不擇手段的破壞她們之間的關係,最後才導致這樣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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