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驛卒開始當皇帝 第八百二十七章羞愧的小曹將軍(二合一)

    吳國俊與來者對視一眼,別看對方都穿着常服,可一眼就知道皆是出身行伍。

    大家都在這行當里廝殺活着,有些特質是掩蓋不住的。

    就像是賀今朝在那裏坐着,別看他為人挺和氣的,可他周遭就是有一股子,讓他們脖子感到發涼的寒氣。

    說不清,道不明。

    只能歸咎為錘匪就是錘匪!

    「見過大帥。」

    唐通急忙往前走了幾步行禮。

    「唐守備,坐坐坐。」

    賀今朝招呼着這位榆林守備。

    吳國俊等人皆是停止談話,等着賀今朝介紹。

    「眼前坐着的這位,便是靖遼伯。」

    唐通眼睛一亮,急忙自報身份:

    「在下延綏鎮榆林守備唐通,見過靖遼伯。」

    「哦,幸會幸會。」

    吳國俊面帶微笑頷首。

    果然是同行!

    就這,還有同行沒到呢。

    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將領,見見面也無所謂。

    吳國俊等人看着唐通是覺得錘匪這買賣給大明其他官軍也能做,我的好好表現,不能放了這條來錢的路。

    唐通則是覺得賀大帥連薊鎮的人都納入囊中,太他媽的牛逼了。

    到時候咱們搖身一變成了錘軍,進京的路上都有人給連續打開城門關防,直接奪了崇禎的鳥位,咱也算是跟對人,混出來了。

    只不過目前而言,吳國俊跟賀今朝做的買賣大,運氣好,在大明那裏搞了一個爵位。

    有的官軍與錘匪之間的買賣小,只搞了一個小小的守備空缺。

    不過在座的明軍將校都清楚,今後背後有賀今朝的支持,往後報往朝廷的軍功是絕對少不了的。

    就是不知道大明的牆角還能被他們挖幾年才徹底坍塌。

    待到賀大帥席捲天下之後,咱搖身一變,從大明官軍,原地轉化為新朝將士!

    興許那個時候,錘匪的名號上也就不掛匪字了。

    到哪,咱還是正規軍!

    以前吳國俊還沒有這想法。

    他只是想要單純的跟賀今朝做買賣,獲取更大的利益。

    當個與勛貴和錘匪之間的中間商,自己在大明也能賺取更多的利益。

    繼續做他大明的靖遼伯,綿延子孫富貴。

    按照目前的形勢看,大明在怎麼民不聊生,也不會被推翻。

    只要自己過得好就行,管旁人做什麼?

    但是吳國俊親自來了一趟太原,不說別的,就是路上所見,就讓他大為震驚。

    錘匪的實力,遠比他想像當中還要強出不知多少倍。

    有些時候,咱們這些刀口舔血討生活的底線,那是非常靈活的。

    大明的官軍連八旗都打不過,更不用說打錘匪了!

    照這樣下去,不等皇帝下令圍攻錘匪,隊伍里不知道多少明軍都與錘匪相互勾結,然後上演遼東的舊事。

    把所有忠心為大明的客兵派上去送死。

    既然錘匪這艘新船一幅勃勃生機的樣子,那何苦還要留戀大明那艘破沉船呢?

    最重要的是賀今朝年輕,年輕就意味着將來有很多時間可以改變。

    吳國俊等人皆是點點頭,看樣子賀今朝也沒想着瞞着他們,在陝西插了釘子。

    這說明賀大帥,是沒拿他們這些遠道而來的薊鎮軍校當外人。

    「此番斬獲,有一些跟隨後金軍的蒙古人腦袋,你要不要?」

    唐通連連點頭,女真人的腦袋他也夠不上。

    畢竟女真人連山西都沒有踏足,更不用說去陝西外面了,說出去也沒有人信。

    「不過我也可以給你三個後金軍韃子的腦袋。」

    賀今朝隨即笑了笑:「女真人在歸化城被一把火燒的大潰而逃,草原之上迷路豈不是很常見的事?」

    「多謝大帥。」

    唐通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原來大帥早就給他想好了。

    「既然你有軍務在身,也不用管這些細節,後面的人頭數,相信靖遼伯會給你一同帶去京師查驗,你只需與陳奇瑜說一說就好。」

    「完全沒問題。」

    「對了大帥,我不能待太久,五省總督陳奇瑜叫我隨他征剿張獻忠。

    此番我還沒有走是為了運輸火炮火藥彈子等物資,若是再晚幾天,我就得出發了。」

    「你應該派人說一聲,這點小事如何能讓你親至?」

    唐通臉上帶着喜色,抱拳道:「大帥喚我來,縱然是隔着刀山火海,我也得趕來,如何能叫旁人替我?」

    「延綏總兵王承胤跟着陳奇瑜走了?」

    「走了。」唐通隨即又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吐露出來:

    「陳奇瑜拿到三十萬餉銀後,傳令四路巡撫聯合剿賊。」

    「哪四路巡撫?」

    「陝西巡撫練國事,勛陽巡撫盧象升,河南巡撫玄默,湖廣巡撫唐暉。」

    賀今朝微微頷首,高闖王他們要難搞了。

    陳奇瑜可不是個善茬子。

    「不急的話,一會吃完飯再走。」賀今朝對唐通說了一句。

    「多謝大帥。」

    吳國俊看着賀今朝對一旁的守備如此禮賢下士的模樣,猜出他大概是要準備殺回陝西老家去了。

    這便是用得着他唐通。

    待到將來賀今朝想要東征殺向京師,那才是他吳國俊該發揮作用的時候。

    就在這個時候,張光燦與朱仁明面帶笑意的走了進來。

    張光燦衝着賀今朝比了一下八的手勢。

    揚古利的腦袋被他給上漲到了八萬石,比莽古爾泰少了兩萬,順便在送他些後金軍韃子的腦袋當搭頭。

    想抱我們家大帥的大腿,放眼整個天下,不是誰都能抱的。

    反正成國公家裏的錢財不知幾許,沒有糧食,拿錢去買點,就足以了。

    他朱仁明是沒機會繼承成國公的爵位,莫不如早些積累軍功,縱然是獲得一個伯爵,那也是賺來的。

    朱純臣送他兒子入薊鎮,就是存了這個心思。

    畢竟朱純臣都開始主持編修熹宗實錄了。


    至於糧食貴嗎?

    現在斗米值銀四錢,算是便宜的了,薊鎮運到這裏也就算他三兩銀子一石。

    這價錢與當初賣給吳國俊差不多。

    像陝西連年鬧兵荒、賊荒,一石米在七兩左右。(一兩十六錢)

    至於連年乾旱的河南,有的地方的糧價已經上漲為一百五十兩每石,簡直是駭人聽聞。

    這些百姓大多都被逼的跟着起義軍流竄,或者掙扎的跑來山西求活。

    不說河南,就算是陝西,那也貴的離譜,現在光是一石糧(一百二十斤)就賣到了七兩。

    江南一個擁有五畝地的自耕農,靠種地,一年的收入差不多在八兩左右,勉強養活五口之家的溫飽(倆老人兩夫妻一小孩),其餘的別太奢求,不能生病,也千萬別鬧災。

    要不然日子過的更加緊巴巴的。

    至於佃戶和僱工的收入還會更低。

    也就京師等地靠着南方的糧食輸血,才能稍微平穩糧價,不受影響,其他地方想救都沒法救。

    或者官府沒有救災的打算,只想着繼續催科徵稅。

    張福臻出面與吳國俊等人述說人頭的劃分,咱們這是長久的買賣,也用不着競價拍賣之類的。

    唯有在後金政權稍微有點影響力的人,才會價高者得。

    一桌席面很快就擺好了。

    倒是沒有什麼山珍海味,多是鄉野間的菜,以及山上跑的雞,閹了的煮肉,烹製的羊肉。

    坐在賀今朝身旁的兩個人,吳國俊只見過以前那個軍師,另外一個大概是新招募的。

    「還不知這位的姓名。」

    吳國俊拿着酒杯像一旁的文士笑道。

    「鄙人,張福臻。」

    「張福臻?」吳國俊眉頭一挑,聽着好像有些耳熟,一時間想不起來。

    「原延綏鎮巡撫。」

    叮鈴。

    這話駭的吳國俊手裏的酒杯掉在地下,摔個稀碎。

    吳國俊見眾人原本嬉笑說話全都看着他,自覺有些失態。

    「大帥勿怪,大帥勿怪。」

    「定是靖遼伯喝美了。」

    賀今朝叫護衛再給那個酒杯來。

    王鵬等人鬆了口氣,差點以為大帥摔杯為號,要砍了他們當中的誰誰誰呢!

    畢竟誰也沒有拿來這當赴鴻門宴來對待,他們都不夠格。

    吳國俊微微抱拳致謝,眼睛瞟着一旁的張福臻,這位可是巡撫哎!

    堂堂大明巡撫沒有投了黃河自盡,為國盡忠,而是降了錘匪頭子,且為他謀劃天下。

    這種事讓吳國俊如何不駭然?

    要曉得那些個文人可是自視清高,寧願投降也不降賊。

    他娘的,賀今朝倒是真有辦法。

    吳國俊猜想既然敢把張福臻推出來讓他接觸,想必老張的家人也都從山東接到山西來了吧?

    反正上次王鵬幫賀今朝綁了一個叫湯若望的西夷人,來山西造大炮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這個人與徐閣老相交莫逆,還信奉什麼教,搞不懂。

    但不得不承認,徐光啟、孫元化死了之後,湯若望是懂紅夷大炮的。

    養傷的曹變蛟也在晉王府,不過被安置在晉王府的後院,並沒有參加賀今朝宴請大明將校的宴席。

    這裏已經被改成傷兵醫院,滿足了士卒們想要夜宿龍床的美夢。

    那老聽以前的錘匪士卒吹牛逼,說龍床怎麼舒服怎麼舒服之類的,可自己真躺上去之後,也就那樣,還是傷口疼。

    而且曹變蛟也十分幸運的躺在一張龍床上養傷,房間內放着冰塊,特效藥在傷口處新換的。

    倒是有護士小姑娘喜歡他這滿身刀疤的模樣,覺得男人特別英勇。

    可一聽他是明軍還不是錘匪,便暗暗可惜,認真換藥,再也不亂飛媚眼了。

    姜襄也沒有去參加宴席,至少在明面上,他與錘匪頭子賀今朝的關係並沒有那麼的好。

    而是待在這裏,準備把曹變蛟拐到自家陣營來。

    姜襄覺得自己早就是錘匪的人了,那自然得為錘匪做事。

    就他這種憨娃子,將來保准得去遼東,像以前的客軍一樣,去了遼東就得死在那,回不來了。

    這種年輕人覺得正是自己為大明效力的時候,瞧瞧他身上留下的那些傷疤。

    他要不是曹文詔的侄子,換個質量不是很好的鎧甲上陣,留下疤痕的那些地方,說不準他就當場死了。

    這種好苗子,最好爛在自家鍋里。

    「小曹將軍,餓了沒?」

    姜襄的家按在大同,與曹變蛟也算是老鄉了。

    崇禎對曹文詔還算不錯,懲罰他回老家戍邊。

    「倒是有些。」曹變蛟看着姜襄把餐盤擺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笑道:「多謝姜總爺。」

    「謝個屁,咱們既是老鄉,又一起跟狗韃子拼過命,如今都在賀大帥這裏養傷,互相照顧難道不應該?」

    曹變蛟端着大碗,不得不承認,錘匪傷兵營的待遇真他媽的好!

    他上次受傷回陝西養病,縱然是參將,可也沒有像在錘匪這裏好,更不用提普通士卒。

    關鍵他這個大明參將的待遇,就是錘匪普通士卒受傷應得的待遇。

    唯一的區別是他這是雙人間罷了,屬於重傷員待的地方。

    姜襄也是託了賀今朝的話,讓他們倆在一起養傷。

    「賀大帥倒是捨得。」姜襄指着周遭的環境道:

    「晉王府不佔着自己住,反倒讓給錘匪士卒養傷住,要是以前尋常人可進不來,更不用說你我這樣的大頭兵了。」

    「奇怪。」曹變蛟扒拉着飯也回應了一聲:「賀今朝表現的一點都不像是個反賊。」

    尤其是大明官軍不去解決被後金韃子擄掠走的大明百姓,他們反倒被一幫大明反賊從狗韃子手裏解救出來,避免了任人宰割的下場。

    這件事着實是讓曹變蛟有些難以接受,覺得心裏堵的慌。

    不僅如此,他還聽人說來宣府支援的大明官軍,也在劫掠百姓,並不比狗韃子手軟。

    「畢竟賀大帥也是被朝廷逼迫的活不下去的人,他當然知道小民的生活是多麼悲慘的。」姜襄也感慨了一句:

    「要不是賀大帥,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死於災荒之中,死於兵災,賊寇手中。」

    曹變蛟又被姜襄的感慨給打上沉默,越想越可怕,他竟然想要手刃了那些敗壞明軍軍紀的狗官軍去。

    這種事實在是讓他感到丟臉,在一幫大明反賊面前抬不起頭來。

    畢竟自己所重視的,被別人給踐踏於在地上,要是賊寇也就罷了,偏偏是來自同個隊伍的背刺行為。

    自是讓他覺得恥辱,尤其目前待在錘匪陣營當中,所見所感,就讓他覺得羞愧。

    故而他借着傷勢頗重,不像其餘明軍一樣,走出房間熘達熘達。

    王府的後花園,是他們這些大頭兵能閒逛的嗎?

    至於王府前院,據說只要花上幾文錢,就能隨便參觀。

    放眼古今,真未曾有賀大帥這般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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