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衡出奇的憤怒,憤怒自己身邊竟然有人想要主動投降。
關鍵一個是巡撫!
一個是皇帝派來當監軍的太監。
他們都這樣做了,讓底下的人知道了,該如何想?
這仗還怎麼打!
以後後金韃子再來了,大家都不用抵抗,跪在地上雙手奉上金銀財寶以及美女子女,去給他們當奴才去!
正在為自己的主意感到興奮的沉棨與王坤,看着宣大總督張宗衡突然發脾氣,皆是感到震驚。
「張總督何鬚生氣?」王坤以為張宗衡是因為沒有提前通知他,想要緩和一下:
「如今狗咬狗,對我大明不是有利嗎?」
「就是。」沉棨連連點頭:「張總督,如今是最好的情況,給皇太極些許助力算得了什麼!」
「算得了什麼?」
張宗衡覺得自己方才的話都白說了。
「大明天子的臉,都讓你們給丟光了!」
聽到丟臉的話,中官王坤哼的甩了下衣袖,他作為監軍才代表天子的臉面。
張宗衡如此說,不就是再說他嗎?
倒是沉棨不慌不忙的道:「丟臉?」
「對,丟臉!」張宗衡指着京師的方向道:「遠了不說土木堡之事,縱然是前幾年女真韃子劫掠京師,陛下可曾有議和的想法?
現在後金韃子不過是來宣大作亂,連陛下都沒有低頭,你們便先替他低了,後果想過沒有?」
聽着張宗衡的質問,宣府巡撫沉棨咬着牙道:
「張總督你清高,你了不起!」
「張總督要是覺得丟臉,就該直接派人擊潰後金軍!
而不是龜縮在城中,任由那些韃子在城外肆虐劫掠殘害我大明百姓!
面對殘暴的後金韃子,你毫無辦法!
現在我們想法子讓後金軍與大明反賊狗咬狗去,相互損失實力。
你卻跳出來嚶嚶狂吠,反對這個,反對那個?
關鍵時刻怎麼不見你力挽狂瀾呢?」
沉棨憤怒的甩着衣袖:「你這不就是欺負老實人嗎?」
「對,欺負老實人!」
太監王坤急忙應了一聲,沉棨簡直就是自己的嘴替,把自己想說的話,全都給說出來了。
他張宗衡要退敵的本事沒有,還反對他們提出的意見,當真是無恥!
張宗衡看着兩個義憤填膺,臉紅脖子粗的人,咧嘴笑了笑:
「對對對,我清高,我了不起!
可你們甚至都沒有聽皇太極說過這種話,就忍不住自我陶醉?
覺得事情會按照你們想像的發展下去,真當打仗是過家家呢?
真以為後金韃子皇太極他會給你們兩個當狗,去打錘匪賀今朝?
人家隨便說的一句話,就能讓你們自我陶醉,當真是可笑至極!
我不罵你們,罵誰去?」
兩個人的對線,也讓沉棨清醒下來了一點。
他又把信使叫來仔細詢問,在面見期間,皇太極是否說過什麼?
原來一直都是他旁邊的漢人在說話,皇太極根本就沒有出聲。
如此了解過後,沉棨也覺得自己極大可能會被皇太極誆騙。
「怎麼說?」王坤小聲詢問了一句。
「不着急,再看看。」沉棨此時也拿不定主意:「只能緩一緩。」
張宗衡嘆了口氣道:「皇太極狼子野心,他覬覦我大明富庶之地,他搶掠京師得到了甜頭,現在又來搶宣大,我們若是低頭,將來他還得再來搶。」
大廳內一陣沉默。
最終還是太監王坤有些安耐不住,他來宣府就是想要立功打流寇的,可沒想着跟着遼東女真韃子作戰。
「你們答應送給皇太極的糧草和金銀,就當在籌集當中,勿要送出去。」
張宗衡能怎麼辦,皇帝提高了巡撫的權力,縱然是他沒法子剝奪巡撫以及監軍的權力,尚方寶劍他沒有,倒是監軍真的有一把。
相比於大明這不好受,困在懷仁縣的兩藍旗更不好受。
錘匪賀今朝命人打火炮,根本就沒停過。
火藥儲備量,當真是高的嚇人。
準頭也嚇人。
德格類不斷的接到奏報,城門被轟出來一個大窟窿,城牆垛子被擊毀了不少。
他們要想衝殺出去,還得提前準備個大厚木板搭在壕溝上才行。
城外的錘匪士卒靠着冰塊降溫散熱。
賀今朝同樣熱的不行,五月末的天氣,太陽落得晚,也更加炎熱。
「大帥,這裏統計了我軍的損失以及後金狗韃子的屍體。」
賀今朝接過奏疏,仔細瞧了瞧,死傷人數大概在一比三當中。
後金韃子的楯車根本就防不住紅夷大炮,被炮火所傷慘重。
如此一來,便能限制後金韃子發揮出真正的戰力來,儘可能的擴大自己的優勢。
賀今朝的合成營幾乎不給他們大規模短兵相接的機會。
錘匪損失最多的士卒,便是一開始鑲藍旗的死兵和巴牙喇造成的。
這夥人是真的勐,至於後面的攻勢,一波比一波弱,絕對是來送人頭的。
「傷卒已經安置妥當了?」
「回大帥,野戰院長郭欣她帶着人抓緊救治士卒,能保住一條性命是一條。」
賀今朝嗯了一聲,當初郭欣在曹文詔攻打太原營寨的時候,以一個女子之身救治了不少傷卒,立下功勳,如今的地位也蹭蹭往上漲。
「大帥,戰死的士卒也都收斂好了。」劉宗敏又提了一嘴。
「後金軍的腦袋都砍了沒?」
「回大帥,輔兵正在砍呢,同樣也在收集盔甲等。」
「嗯。」賀今朝應了一聲,打仗難免會死人:「立功士卒的名單整理出來沒?我自是要立即給他們轉正。」
「回大帥,皆是在此。」劉宗敏又拿出兩封文書,一份是直接戰死的,直接給與撫恤和正兵待遇。
一份則是受傷與未曾受傷獲得軍功之人。
賀今朝快速瀏覽了一番,然後看着輔兵的標註:「此人在危急時刻救火表現突出?」
「不錯,狗韃子鐵騎襲來,箭失射傷射死許多輔兵,他一個五十多歲的人拿着大掃帚來回跑,滅了十三輛戰車上的火,為我炮兵火銃兵清理了危險。」
賀今朝沉吟了一聲:「給他轉正,提拔為中隊長,繼續在輔兵裏帶隊當救火隊長吧,讓輔兵跟他學習滅火經驗,以後也能用得着。」
「是。」劉宗敏應了一聲。
打仗的時候,每個人能爆發出各種各樣的潛力,立下各種的離奇軍功,幾乎讓個人的想像力感到貴乏。
一副這也能行的樣子!
賀今朝掏出自己的印章,在文書上蓋印,隨口詢問:「草原上還沒有傳回消息嗎?」
「回主公,目前沒有。」
丘之陶不在身邊,吉珪自是接過了整理情報的工作。
「黃台吉那邊可有消息,他們到了哪裏?」
「主公,剛剛得到奏報,他們已經從宣府進入大同,停駐在白登山附近,先鋒軍鑲白旗的韃子正在向前延伸劫掠,距離懷仁縣不足二百里的距離。」
「好。」
賀今朝站起身來,往外走了幾步看了天色:
「將士們休息的差不多了,該幹活了,帶他們挖坑去。
絕不能輕易讓德格類的人馬夜奔出城,我也得給黃台吉體驗一把圍點打援的戰術。」
「是。」
隨着賀今朝軍令的下發,劉宗敏麾下原本就是在太原有着豐富的挖坑經驗。
再加上張能、辛思忠等挖坑經驗更加豐富的礦工加入,那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唯一的不利因素,就是天太乾涸了,旱土着實是不好往下挖。
賀今朝拿着鐵鍬挖了幾下之後,開口道:「叫後面的人挖小規模的陷馬坑得了,大塹壕不好挖,前面的人裝裝樣子。」
城外的錘匪突然大規模行動,護軍直接把睡覺養精神的德格類叫醒。
武納格一直都在城牆上觀望,此時看到德格類急匆匆的趕過來:
「貝勒爺,他們是在挖塹壕,想要困死咱們。」
錘匪密密麻麻揮舞着鐵鍬在挖坑,如此行徑,讓德格類臉色越發難看了。
本來吊橋被破壞,就讓他們有些難搞。
現在錘匪趁着太陽下去許多開始挖坑,明顯就是不想讓己方趁着黑夜逃走。
「大汗那裏可曾傳來消息?」
「不曾,興許咱們往來的探馬也被錘匪截殺了。」武納格頓了頓說道:「至少咱們先前派出去一個牛錄的人,沖了出去報信,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賀今朝他是想要儘快吃掉咱們?」德格類咬着牙說道:「既然跑不掉,那咱們就不跑了!」
「貝勒爺這是什麼意思?」
色勒有些難以接受,城中本來就沒有多少糧食可以供給大軍來吃。
大汗若是不能及時察覺,難不成己方要復刻遼東大凌河城的舊事?
吃人肉才能過活。
「我賭賀今朝絕不敢放他的人入城與我軍進行巷戰!」
德格類咬着牙直接把自己的金錢鼠尾給割了,交給一旁的披甲奴才:
「拿我的髮辮通告全軍,堅守懷仁縣,等待大汗發兵救援,十日之後沒有糧吃便殺馬。」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戰馬殺沒吃乾淨,那就殺人吃!
直接把祖大壽那套理論拿過來學了個十成十,我打不過你,我在城裏當縮頭烏龜,有本事你就強攻,我崩掉你滿口白牙。
兩藍旗的將官見德格類發了狠割辮子着實是嚇了一跳,這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態了。
「我等願意追隨貝勒爺誓死守衛此城。」武納格等人紛紛表態。
德格類見穩定軍心後,看着城外的錘匪:「賀今朝,我看你還有什麼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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