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我們已經完成了噴以及滴灌,效果不錯,但是成本太高。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近期沒辦法推廣。」呂司長回答的非常率直。
何銳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就沒有追問。從國家的角度看問題,首先就是成本考慮。即便國家再強大,也經受不住一個勁的倒貼錢。
呂司長也不認為何銳會要求強制推行新的灌溉技術,便補充起來,「主席,這個技術已經儲備起來了。如果新的塑料管道價格持續降低,我們會在缺水的地區推行這樣的灌溉方式。倒是塑料大棚的推廣,非常有前景。」
何銳點點頭,卻沒有追問。因為這些都是技術性問題,而何銳一旦開口,談的就是戰略性問題。雙方根本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呂司長也沒有就這些技術當下的走向做過多的講述,把話題返回到之前的報告中,「主席,農業部與商務部制定了幾個進口糧食的方案。在價格相差不到15%以內,從美國進口的糧食最低可以到200萬噸。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從美國進口穀物的價格是最低的。」
聽完報告,何銳有了數字上的概念。當下中國商品的競爭力正在快速提升,與大多數貿易對象之間都處於一個基本上的貿易平衡狀態,唯獨對於美國這個糧食與工業品生產大國之間的商品貿易商出於全面劣勢。美國真的很強,這是資源稟賦已經決定的強大。而且美國的制度也很符合美國當下的資源稟賦。41年前,中國可以擁有與美國對抗的實力,卻不擁有壓倒美國的實力。
送走了呂司長,何銳思考起對美的戰略。具體怎麼做,着實麻煩。何銳寫下了最基本的問題,「中美之間可以構建戰略互信麼?」
雖然萬事都不能說是必然,但是何銳對中美之間構建互信着實沒什麼信心。如果中美之間不可能建立互信的話,何銳就只能考慮與美國進行戰爭的大戰略。
而美國國務卿赫爾在這個期間不斷拜訪中國官員,那些與中美無關的部門婉拒了赫爾國務卿會面的請求。與中美之間有關的中國教育部,因為周樹人的辭職,現在由副部長代理。國務卿赫爾認為,何銳政府裏面有着大量留美人員,何銳政府即便談不上親美,至少會容易溝通一些。但是與教育部副部長交談一陣,赫爾發現中國方面的熱情有限。這些有限的熱情全都放在邀請或者僱傭美國理工專家到中國來講學或者到中國的研究部門任職。譬如,中國正在組建的林業與農業土壤分析,就有不少空缺的課題研究組。
美國的文科專業,包括政治、法律等專業,都是赫爾國務卿認為非常優秀的部門。而理工出身的教育部副部長對此毫無興趣。以至於赫爾國務卿都忍不住問道:「中國僱傭了大量歐洲的法學界人士,為何對美國有歧視?」
按照國際上的一般情況來說,公開指責對方「搞歧視」,是相當嚴厲的指責。沒想到教育部副部長平靜的答道:「我們從不歧視任何人,只是美國的法律理念與中國差距太大,我們的司法系統更接近大陸法系,與海洋法系差距太大。至於政治方面的學術交流,我們無法接受種族主義的政治觀念。」
赫爾國務卿覺得自己是個溫和的人,但是聽了這話,一股怒氣直衝腦門,「您這是偏見!」
副部長的情緒很穩定,他沉着的答道:「是不是偏見,每個國家的看法都不一樣。我認為美國的黑人獲得與白人同等權利之前,兩國在政治上的交流也會有巨大的分歧。」
赫爾國務卿很想警告副部長,如果中國繼續持這樣的態度,就會影響中國赴美留學生的數量。不過這話並沒有說出口,因為赫爾國務卿很清楚,對中國進行威脅並無意義。而且到現在為止,赫爾國務卿已經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中美兩國之間的態度好像呈現出很奇妙的對等狀態。
在出發到中國之前,赫爾與羅斯福總統進行過一次討論,即便是把幾乎所有精力都放在國內經濟上,羅斯福總統還是抽時間進行了這次會談。赫爾對於羅斯福總統的一段話印象深刻,「我認為蘇聯與中國正在利用美國的技術與設備完善他們自己的技術體系,這對於美國並不有利。赫爾,你也知道,美國國內很多人對這兩個國家有非常負面的評價。」
赫爾認為羅斯福在當選前可以不在乎被扣上一個「共產黨」的綽號,因為美國選民們知道羅斯福根本不可能是共產黨。現在羅斯福當選總統,就得避免這樣的影射。因為羅斯福不得不拉上一些被認為是社會主義者的傢伙,和他們一起來對抗美國國內的舊傳統。所以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對蘇聯與中國表達比較強硬的做法。
中國方面對美國的態度,貌似也很疏遠。但是兩國在政治上的互不信賴之外,在賺錢上倒是一模一樣。只要有利於本國需求與利益的領域,中美兩國都不會拒絕。
赫爾國務卿心中突然生出個疑問,這樣的兩個國家之間,會不會爆發戰爭?
沒給赫爾國務卿思考的時間,中國教育部副部長就試圖結束這場其實更接近禮節性的會面。赫爾國務卿也沒有強求,又聊了幾句之後便起身告辭。
下一個要見面的是中國商務部長李成鋼。光看李成鋼的方臉,就感覺到類似軍人的氣質。但李成鋼做事其實非常有耐心,他靜靜地聽完赫爾國務卿關於糧食貿易的闡述後,又等着赫爾繼續表達。直到赫爾國務卿詢問李成鋼的看法,李成鋼才答道:「我認為中美的糧食貿易會繼續,您不會空手而回。」
赫爾並沒有感到高興。大家都是吃這碗飯的,李成鋼的態度可一點都不如軟弱。承認中美糧食貿易會繼續,一般接下來就會告知糧食貿易會在什麼條件下結束。
正如赫爾國務卿所料,李成鋼繼續說道:「如果美國不能接受中國元,那就只能以貿易額來決定購買量。不過您也不用擔心,美國現在購買的中國商品數量已經不少。不至於讓中國沒錢支付。」
赫爾可沒有因為這話而感到安慰。中美之間的貿易額的確在增加,但是中國從美國進口的並非只有糧食。瀝青、石油、礦物,都是中國進口的大頭。以中國現在快速工業化的速度,糧食反倒是這些中當中不那麼重要的。
食出口對於美國政府很重要。之前胡佛差點翻盤,靠的就是突然得到了中國的大量訂單。一旦失去了農業州的支持,總統就基本完蛋了,很可能導致無法連任的結果。
赫爾此時決定講出一些底線,「如果我國擴大一部分貴國商品的進口額度的話,您認為可以讓中國政府感到滿意麼?」
李成鋼當然不會感覺滿意,就如美國希望中國能夠打開市場一樣,中國也希望能夠徹底打開美國的市場大門。美國不僅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工業國,也是一個非常大的市場。
接下來,李成鋼開始與赫爾進行了一番討論。談論的內容集中在中美兩國貿易的障礙上。赫爾只是個國務卿,並非商務部長。讓他與李成鋼討價還價,赫爾肯定做不好,也不會去做。但是討論兩國的貿易障礙,正是赫爾的專業所在。
經過一番討論,兩人得出了幾點共識。中美之間漫長的航線,中國還比較孱弱的國內消費力,中美兩國現在都具有的重商主義理念和政策。
重商主義是資產階級最初的經濟學說。產生和發展於封建制度瓦解和歐洲資本原始積累時期,它對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進行了最初的理論考察。
15世紀末,西歐社會進入封建社會的瓦解時期,資本主義生產關係開始萌芽和成長;地理大發現擴大了世界市場,給工商業、航海業以極大刺激;工商業資本發揮着突出的作用,促進各國國內市場的統一和世界市場的形成,推動工商業和對外貿易的發展;與工商業資本加強的同時,西歐一些國家建立起開明專制的中央集權國家,運用國家力量支持工商業資本的發展。隨着工商業資本的發展和國家支持工商業資本的政策的實施,產生了從理論上闡述這些經濟政策的要求,逐漸形成了重商主義的理論。
赫爾國務卿與李成鋼討論的很開心,突然就想起了中國教育部副部長不待見美國政治學學者到中國進行講學的暗示。赫爾嘆道:「我希望中美兩國能夠進行更多的政治理念的交流,不知道李部長怎麼看。」
李成鋼當即搖搖頭,「咱們說的是經濟學理念,而不是政治學的概念。我從來都很支持學術交流,不過貴國現在好像已經陷入了對資本主義的保護性衝動之中。無論如何都不肯承認資本主義不好。我能理解,但是我也覺得現階段並非是中美兩國進行政治學交流的好時機。」
「您擔心中國上層受到我們的影響麼?」赫爾笑道。
李成鋼先是一愣,隨即被逗得大笑起來,「哈哈!受到美國政治學的影響哈哈!」
如果李成鋼的表現是反唇相譏,或者非常有涵養的表達出自己的看法,赫爾國務卿都感覺很好。然而李成鋼現在這種態度很率直,赫爾國務卿感覺到李成鋼是真的要笑死了。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讓赫爾感覺到被俯視而產生的一些挫敗感。
李成鋼也沒有做什麼解釋,而是想將話題轉向討論中美兩國經貿額度上。這讓赫爾感覺更是受到了輕視,赫爾覺得李成鋼既然都敢這麼笑,為何不做一點解釋?難道向赫爾解釋為什麼李成鋼看不起美國的政治學。
赫爾覺得即便李成鋼要用輕蔑的語氣討論美國蓄奴,屠殺印第安人,他都要與李成鋼談談。哪怕是爭吵,也比單方面遭到蔑視的感覺好很多。
李成鋼耐心的聽完赫爾國務卿的不快表態,才解釋道:「國家是階級統治的工具,美國的政治學裏面並不承認這點。這就是中美兩國現階段沒辦法進行政治學討論的原因。」
赫爾登時感覺李成鋼很不錯,他並沒有嘲諷美國在歷史上幹過的那些破事,而是從更加有格調的角度討論中美政治理念上的分歧。如果是這樣的討論,就不牽扯侮辱性的態度。
心情不錯,並不意味着赫爾就願意接受李成鋼的看法,他反駁道:「美國信奉的是自由主義。」
李成鋼自己並不特別喜歡逞口舌之利,但赫爾國務卿的看法恰好是黨校課堂上講過的內容,既然赫爾自己送上門來,李成鋼也不想客氣,「自由主義的特點,就是把人類劃分成一個又一個群體。在我看來,這就是選擇將國家進行縱切,而不是橫切的結果。中國的政治理念,是先將國家進行橫切,以其經濟地位為標準。之後,再對階級與階層進行縱切,這種縱切是各個階層內部不同生產模式為區分。至於同一個行業中的人,是什麼膚色,人種,這就是更細微分辨時候才會採取的手段。」
赫爾感覺李成鋼的大方臉讓他看着兇猛,其實更類似於一個學者。因為即便談到這裏,李成鋼也沒有用美國蓄奴之類的話事實攻擊。赫爾接觸過蘇聯方面的官員,也和那位官員討論過類似的問題,當赫爾提出美國的自由主義後,那位蘇聯官員帶着不屑的神色說道:「既然美國是一個自由主義的國度,那麼美國黑人的自由就是當奴隸的自由麼?」
論起抨擊美國的種族主義,中國可比蘇聯更早開火。所以帶着能談下去的期待,赫爾問道:「難道您要攻擊資本主義制度麼?」
「資本主義對美國來說,是一種生活方式。我所說的美國是一個縱切的國家,指的是美國會給某個特定的族群以某個固定的看法。譬如,提起猶太人,就會想起商店、高利貸。提起愛爾蘭人,就會想起碼頭工人以及做重體力勞動的人群。這是美國建國時間短的結果,同樣也是美國社會制度的結果。縱切,意味着美國政治學中試圖避開階級劃分,避開階級鬥爭。就如猶太人與愛爾蘭人,他們中間同樣分為資本家與勞動者。美國每一個不同的州,都有自己的特色。那麼某一個州的刻板印象,至少在客觀現實上,消除其內部不同社會地位的區隔。如果在我看來,我認為這是一種非常有利於美國選舉制度的方法。而我的政治分析方法論,與這種看法互相衝突。」
「不不不!」赫爾國務卿當即表達了反對,「您的分析方式,會引發對立,導致撕裂。我知道資本家,銀行家在現在的風評中很差。如果您到了美國,就會發現,美國人民也不喜歡資本家與銀行家,認為他們要為29年以來的經濟危機負責!但是,不能因為他們是資本家與銀行家,就先設定他們是一群壞人。如果這麼做,那就沒辦法解釋為什麼美國國會可以通過各種限制資本家與銀行家的法令可以通過。您要知道,在美國有很多資本家與銀行家其實非常支持限制他們利益的法案。認為應該以社會公共利益為最優先。」
李成鋼靜靜的聽着。與赫爾國務卿的交流讓李成鋼能夠近距離的理解美國上層的看法,雖然美國上層的反應本身並沒有超出文明黨黨課上的分析與闡述。
「國務卿先生,您搞錯了一件事。資本家並非是因為其個人的邪惡或者善良,又或者是因為他們個人具備了某種特質,才成為的資本家。如果有人成功的當上了資本家,是因為他的行動與判斷符合了資本營運模式,所以才成功了。而資本營運模式本身,就是我方才所說的,屬於美國的生活方式。您方才的解釋,依舊是追求一種縱切,用感性的態度,而不是以理性的態度進行的分析解釋。在中國,3000年前就有學者提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萬民為芻狗。一個個的人,天然就不一樣。而追求真正的解釋,是要提煉出所有不同客觀個體中的共性。」
「客觀個體中的共性,難道不是人性麼?!」赫爾國務卿感覺自己有點上頭,語氣也激烈起來。
李成鋼感受到了赫爾的情緒,也用冰冷的語氣答道:「您如果看過進化論的話,大概就知道,您所謂的人性,其實並不存在。」
「我們美國並不接受進化論!」赫爾國務卿干脆的答道。
李成鋼先是愕然,隨即笑出聲來,他覺得面前的這個家伙真的挺率直的,在歐洲,進化論已經上層中層接受,下層受教育少,只是不理解,也未必不接受。而美國佬是如此的相信宗教,相信上帝指引白人到了北美。所以格外固執的反對能夠掀翻宗教的進化論理念。
笑完了,李成鋼正色說道:「那麼我個人建議您,何銳主席的論文,《人類演化引發中情緒的作用》很好的解釋了您的問題。您最好能看一看。我會送一份中文版的給您。」
李成鋼說完,心中卻覺得如果赫爾國務卿真的看完,大概會氣的跳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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