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這茶葉的重要,秦少游送來的『禮物』,可都是有針對性的。:。
而老丈人終於高興了起來,他突然發現這個女婿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樣壞,且不說他的勇武,單憑這份『誠摯』,就讓骨篤祿心生出了好感。
雖說骨篤祿狡猾,可終究還是脫不開突厥人豪爽的天性,一旦他對你有了那麼一絲好感,自然便覺得秦少游這廝,怎麼看,怎麼順眼。
而骨篤祿大喜之下,自然也就捨得了,讓人上了茶,又上了薩其馬等物,秦少游見有茶水喝,倒是心裏不由暗喜,自從出了關塞,每日都是乾糧、肉食,肚子早就有些不適了,他很是懷念從前在洛陽里吃着小茶哼着小曲的閒散生活,現在要吃上闊別已久的茶水,秦少游的心情也格外爽朗起來。
不過等到酒水端上來,秦少游卻是嚇了一跳。
這哪裏是茶,茶末兒其實是有的,只是這茶卻是浸在酒里和羊奶里,這……
看着其他人紛紛端起『茶水』,個個如心肝寶貝的樣子,秦少游的心不由淌血,這茶……可是最好的公主茶,誰曾想,竟是糟蹋成了這個樣子,當真是暴殄天物啊。
不過……
秦少游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起來。
突厥人對茶葉的需要,既是生活習俗的原因,也有一點兒藥用的成效,說穿了,無非是這些人蛋白質太多,卻是缺乏雜維生素和果蔬的成分,以至於誕生了許多疾病而已,而公主茶的製作過程比較複雜,所用的茶葉都是精挑萬選,這也是公主茶的價格居高不下的原因,可是突厥人這種吃茶方法,怎麼能分辨出茶葉的好壞?他們只是需要茶葉中的養分而已。
既然如此……那麼莊子裏,大可以推出一款物美價廉的劣茶來,既可大批量地對突厥人供應這必須品。還可從中牟取巨利,要知道,一旦生產劣質的茶葉,成本便可大量地壓縮起來。這可是一筆好買賣。
他抿着嘴,忍着噁心,終於還是淺嘗了一口這馬奶『茶』,頓時感覺自己的口裏被刺激得幾乎要昏厥過去,於是連忙撿起薩其馬來吃。這才好受了一些。
接着,秦少游笑呵呵地道:「泰山大人,小婿還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骨篤祿聽了,忙道:「你們南人為何說話總是拐彎抹角,你自己說本汗乃是你的丈人,既有屁放,何必要繞彎子?」
骨篤祿顯是醉了。
秦少游道:「我便在想,這個孩子……」
「孩子……」骨篤祿警惕起來,眼眸微微眯起。掠過了一絲精光,這個姓秦的,莫非是反悔了吧。
其實也難怪骨篤祿緊張,突厥人因為人口稀少,所以部族之中對男丁的多寡,極為看重,況且骨篤祿只有一個兒子,兒子又是年幼,算是老年得子,想到自己這堂堂突厥王族。居然子嗣凋零,也曾為之惆悵,而這個娃娃,既是男娃。不管怎麼說,又是自己女兒的骨肉,雖然嫁給了一個南人,可突厥倒是對這父系或是母系的血脈並沒有太多的結締,總而言之,這也算是他骨篤祿的『孩子』了。秦少游把孩子給了自己,而且還肯隨着母姓,這對骨篤祿來說,實在是一份大禮,他最擔心的就是秦少游食言而肥。
秦少游莞爾一笑,道:「是這麼一回事,小婿以為,這孩子既改姓阿史那,那麼按照我們那兒的風俗,只能當這個孩子是過繼給了阿尼瑪的兄弟,既然是過繼給了兄弟,倒也情有可原,如今長公主下嫁給了阿尼瑪的弟弟,如此算來,長公主也就算是孩子的母親了,我希望孩子留在這裏,讓長公主殿下來撫養,長公主乃是我漢家的天潢貴胄,知書達理、賢良淑德,若是孩子由她撫養照料,那便再好不過了,自此之後,她便是孩子的母親,卻不知大汗以為如何?」
呼……
骨篤祿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
最擔心的事沒有發生。
接下來,他不由想要反過來譏笑秦少遊了。你們這些南人啊,做什麼事,非要有一個名分不可,孩子放在這兒養,就放在這兒養,還非要弄出個過繼來不可。
不過……這似乎沒什麼妨礙,認公主做母親,怕是秦少游想要藉此攀龍附鳳,和他們漢家的公主打好交道,這其實是無可厚非的事。況且認了長公主做母親,那麼自己的兒子就相當於他爹了,那小子畢竟才十一二歲,只怕一時半會也生不出孩子來,先認個兒子,倒是一件好事。
漢人講究的是多子多福,其實對於這環境險惡的大漠各族族人們來說,男人的多少,更是關係到性命的要緊事。在漢人的鄉里,兒子多,族業就興旺,阡陌之間,總會爆發出一點搶水、爭地之類的事,誰家男子多,誰就能多得到一些好處。
可是對於這草原上的各部來說,可就不是一丁點水和地的矛盾了,人家可是真正的為了一塊草場直接拔刀子的,子嗣不興,就意味着滅頂之災。
而秦少游所提出來的要求不但不過分,甚至連骨篤祿都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他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就這麼辦,賢婿……」
聽到賢婿兩個字,秦少游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心肝兒一顫,臥槽,泰山大人,真是現實啊,這轉眼之間就成賢婿了。
不過……如此一來,倒是了卻了長公主的一樁心事,秦少游心情不由輕鬆了起來,情不自禁地要端起茶盞,結果一看上頭粘稠的『茶水』,頓時又沒了胃口,索性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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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裏,秦少游和阿尼瑪住下,二人相對無言,最後都繃不住,失笑起來。
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兒子……不過反正也不會有人察覺,一方面是阿尼瑪的弟弟尚小,現在就算長公主下嫁,只怕也難以入洞房,現在她雖是剛剛產子,可是過了幾年,大致也就可以恢復,反正這本就是政治的聯姻,長公主從前本就是寡婦,因為丈夫死了,這才在宮中居住,突厥這邊對此也是知根知底,能有什麼說的?
阿尼瑪這兒,只要她不肯否認,誰也不可能驗明正身。
秦少游有些醉了,阿尼瑪只得讓李令月去燒水,沖泡了公主茶給他吃,誰知茶水遞上來,秦少游的鼾聲便已響起。
次日清早,秦少游作為欽使,理應去拜謁長公主,剛剛出了帳子,便被李令月截住,李令月惡狠狠地道:「我有話和你說,你認了那個孩子做……」
秦少游笑呵呵地道:「怎麼,現在不是兩全其美嗎?」
李令月卻是搖頭道:「你可知道,這牙帳里,肯定有咱們的細作,你在這裏認了,只怕………」
秦少游好奇地打量李令月,道:「什麼時候,殿下居然也關心起我來了。」
李令月嗔怒道:「有些事,你看不明白,可是本宮卻是瞧着明白,罷,一切由你吧,早知我不來了,跟着你來這兒受罪,反不如被母皇痛責才好,尤其是看你和那個突厥女人你儂我儂,膩得令人討厭。」
秦少游背着手,淡淡道:「這是你自己要來的,喂,該伺候我的妻子起床了。」
李令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竟是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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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被安排在一處帳子裏,好在突厥人對她還是很看重的,裏頭熱乎乎的,到處鋪了狼皮,便是尋常帳子裏的一股子sao氣也不曾有,似乎是燒了什麼,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秦少游通報一聲,見到了一臉憔悴的長公主。
長公主似乎是已經知道了昨夜發生的事,見了秦少游,眸中充滿了感激,道:「秦……都尉,真的不知該如何謝你才好,本……本宮……」
她當然知道,這個孩子,若不是秦少游幫她遮掩,無外乎就是兩個結局,一個是即便是留在突厥,只怕命運也是坎坷,畢竟是個野種,突厥人即便對她能有所容忍,卻是絕不會放下對這個孩子的結締。另外一種可能,便是送回洛陽去,可即便如此,這個孩子怕也命運跌宕,況且自己的骨肉,相隔萬里,只怕一輩子都不能相見,這種心情,可想而知。
而秦少游為她解決了所有的問題,她依舊還是孩子的母親,可是這個孩子卻依舊還享有了尊貴的身份,不但她能與孩子廝守一起,而且絕不擔心這個孩子在未來背負什麼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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