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
韋正德和楊司吏都愣住了。
顯然他們為趙的魯莽而驚訝。
只不過。
楊司吏眼睛一眯,思慮片刻,咬牙切齒的道:「不錯,這等事就是必須密不透風,否則一旦事泄,則是功敗垂成,今夜就今夜,你我四人,只怕還不夠,還要再挑選一些心腹。」
眾人陷入了沉默,似乎都在腦海中計較符合條件的人選。
韋正德臉色陰晴不定,不夠他畢竟還是見過一些風浪的人,這種事,確實是宜早不宜遲,遲則生變,既然早晚要來這麼一次,索性就今夜為好。
他目光一定,面沉如水,徐徐道:「宮中的防衛,要加強一些,不過不必鬧出什麼大動靜,此事關係重大,不可懈怠。」
其實他沒有什麼好交代的,讓大家慎之又慎?這倒是沒有錯,可問題在於,就算你不交代,這些人也知道,此事的關係是何等之大,怎敢疏忽。
商議之後,眾人各自散去。
韋正德眼皮子開始跳起來,更加的不安。
其實今夜要做的事,倒是容易,只是這件事所造成的後果,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他無法想像接下來會生什麼,所以寧願自己不去想,可是偏偏,越是如此,心頭便越是不痛快,仿佛此刻整個人都被一團烏雲所籠罩,他吁了口氣,過了片刻,卻見楊司吏去而復返。
楊司吏入殿,小心翼翼的道:「都督有心事?」
韋正德沉着臉:「楊司吏以為呢?」
楊司吏與韋正德也算相交了許多年,一直都是韋正德左膀右臂,這個時候,他唯有苦笑,道:「都督在想的,怕是自己身家性命吧。」
韋正德不由冷笑:「楊司吏,你這是什麼話?」
楊司吏忙道:「請都督恕罪。學生不過是想說幾句心底話而已,哎今夜之事,畢竟不小啊,這既可能是大功。也可能是大過,干係不可謂不大,所以學生心裏也是亂作一團,燕雄和趙二人,畢竟是躍躍欲試的少年郎。可是都督與我,卻早已不再是從前那樣雄心壯志之人了,人活着,有人圖謀的是功業,可是都督和我,圖的不就是一個安穩嗎?」
在韋正德臉色鬆懈下來,似乎楊司吏說中了他的心事,他也不禁道:「是啊,其實自那武三思死後,老夫也一直都有些不安。」
楊司吏感同身受:「如今都督與我。都深處在這賊營之中,稍有疏忽,武三思就是這樣的下場,所以學生和都督一樣,都是如此。」
二人對視一眼,俱都苦笑。
夜漸漸深了。
一切如常。
洛陽宮的禁衛,一向森嚴,而今日,似乎一切都照舊。
這是一個圓月的夜晚,涼風習習。和往常一樣,所有的禁衛,此刻都漫不經心的在自己的崗位。
只不過此時的韋正德已經一身戎裝,數十個心腹尾隨着韋正德。徑直往宮苑深處去。
再往前,就是景陽門,景陽門乃是外朝與內苑的城門,一旦跨入,裏頭就是真正的深宮內院了。
這裏駐守的,俱都是千牛衛的禁衛。是禁軍中的禁軍。
過了片刻,有人悄悄的開了一道小門。
開門的是個校尉,從裏頭溜出,朝着韋正德行了個禮,道:「都督,裏頭一切安好。」
韋正德深吸一口氣,道:「既如此,隨老夫一併進去吧。」
他按了按腰間的佩刀,手心已經徹底的濕透了。
身為一個都督,夜間擅自進入內苑,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也正因為如此,即便是涼風,韋正德和所有的人,身上也騰騰的開始冒着熱氣。
今夜的目標,是紫微宮。
紫微宮裏住着的乃是上皇武則天。
韋正德率先踏出一步,進入了門洞,其他人在慘白的月色下面面相覷,最後也毫不猶豫的入內。
出了門洞,則別有一番洞天,雖然在這樣的天色里,視物不清,可是依稀的月影之下,依然可依稀看到內宮中的堂皇。
宮中的佈置,韋正德早已瞭然於胸,他帶着人,埋頭前行。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道:「是什麼人,要做什麼?」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韋正德面不改色,那說話的人已提着燈籠過來,原來是巡夜的宦官,那宦官走近,燈籠一抬,借着火光認出了韋正德,也不禁愣了,換上了笑臉,道:「韋都督,深更半夜的」
韋正德嘴角只是含笑。
他看着這既驚訝又急於露出幾分討好的宦官。
在這宮中,任何人都知道,姓韋的人如今是最了不起的。
可是深夜入宮,這是大罪,而且
宦官話音未落,突然出了一聲悶哼。
卻見一道亮光,直接插入他的胸腹之中。
他口裏濺出血來,不可置信的看向韋正德。
韋正德的臉上只有麻木,他的氣血隨着血腥氣的瀰漫,也不禁開始洶湧起來,面上露出幾分猙獰,收起了匕,惡狠狠的道:「不必理會,去紫微宮」
那宦官的屍,遺棄在了一旁的花圃之中。
數十個精壯的武士,似乎也被韋正德所感染,一個個熱血沸騰起來,人人握緊了手中的刀柄,腳步匆匆,隨韋正德繼續向宮苑深處而去。
紫微宮的燈影,依然沒有熄滅。
這座曾經天子的起居之處,雖已顯出了幾分淒冷,可是那冉冉的火光,透着窗格照出來,也依然帶來了幾分生氣勃勃。
時值春日,桂花的香氣在這座寢殿裏瀰漫繚繞。
只是天依然很黑,仿佛要壓迫着殿中的燈影。
風高夜黑殺人夜!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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