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西多死了!那五個廢物也死了!」
跑得賊快的霍爾來到了派恩的住所,臉色猙獰道,「魔主的實力遠超我們的想像,我的攻擊,伊西多的防禦都被無視,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我看到了。」
派恩說道,比起另外幾個術士的中年形象,派恩就是一個十足的老者,準確一點說,應該是掀開棺材板,從地下爬出來的屍體。
光頭,乾瘦無比的外貌,雙眼空洞而無神。
比起盧瑟福·摩西,他更像是研究死亡、屍體的術士。
在派恩面前,放着一個落地鏡,讓他可以看到城中發生的事情。
從不斷用自己的性命去消耗拖延魔主的士兵,還有到處肆虐的天妖,一切盡入眼中。
榮光租地,已經徹底陷入到劫難之中。
看不出任何翻盤的希望。
「既然知道,那我們走?」霍爾說道。
兩個人一起逃命,總比一個人跑要好,關鍵時刻,只要跑得比「隊友」快就好了。
「還有機會。」派恩看着魔主和天妖不斷屠戮,臉上甚至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還有什麼機會?」
「我做了一點小小的佈置。」派恩說道,「你要留下來一起看嗎?」
看着派恩的笑容,霍爾頓時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你等在這裏吧,我要走了。」霍爾打算先走,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感覺派恩這老不死好像比魔主更危險。
不對,應該說同樣為危險。
「好,祝你好運,能夠順利到達皇城。」派恩並不阻攔。
霍爾現在離開,要去的地方就只剩下一個選擇,皇城!
那裏有艾爾莎,有可能阻擋魔主。
當然,出海回到星聯邦也未嘗不可。
只不過戰船都被魔主毀掉,就算是術士也不可能隻身渡海,想要有船,必須要藉助大靜的力量,所以皇城是必須去的地方。
看了派恩一眼,霍爾轉身就走,有些慶幸,也有些疑惑派恩為什麼不留住他。
才走了沒兩步,霍爾突然停下腳步。
他身子像是老舊的機械,僵硬地低頭,看向腳下。
一隻慘白,毫無人氣和生機的小手,從地下鑽出,抓住了霍爾的褲腳。
小手抓得很緊,緊緊地攥着。
傳出來的陰冷之力,席捲了霍爾全身,讓他難以動彈。
「你做了什麼!」
霍爾低吼咆哮着,調動起大量的術法,抵抗着這股力量。
他的身上光華不斷閃爍着,體現着術士的強大。
派恩沒有回答霍爾的問題,他只是看着霍爾腳下的小手,露出痴迷的神色:「祂喜歡你。」
「你在說什麼!」霍爾掙扎着。
「神母的子嗣,喜歡你。」派恩說道。
「什麼神母!你瘋了嗎!你想要在這裏內訌,讓魔主佔便宜?」霍爾臉色猙獰。
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
「在這片大地上,發生過一些很奇妙的事情,引起了艾爾莎大人的注意。」派恩說道。
「然後呢?」
霍爾說道,尋找着脫困的辦法。
「後來,經過一番調查,艾爾莎大人確定。」派恩說道,「這裏,可能存在過某種,幾乎超越我們認知的強大存在。那種存在,艾爾莎大人稱呼祂為神母。」
「那這些和你,和現在又有什麼關係?」霍爾怒道。
什麼狗屁神母。
魔主在外面呢!
「我不是說過嗎?神母的子嗣喜歡你。」派恩臉色微冷,「祂喜歡你旺盛而強大的生命力。」
聽上去還有幾分不高興。
「我去你嗎的!」霍爾差點咬碎牙齒。
他看到,那隻慘白的小手,正沿着他的褲腳,一點點往上「攀登」。
按照大小,手臂的長度不會長,早就應該露出身子才對。
但是這條手臂很纖細,也很長,直到攀登在霍爾的腰部,也只有一條手臂露出來。
甚至都看不到手肘等關節。
那股陰冷感也越發強烈,霍爾感覺到,自己正在漸漸脫力。
這種脫力不是疲憊,而是生命力在流逝。
「偉大神母的子嗣啊,甦醒吧。」
派恩看着這一幕,口中喃喃低語,「以這榮光之地作為出生地,再一次孕育,降生吧。」
隨着派恩的話,榮光租地之城的四個方向,驟然亮起了血色的光芒。
這些光芒一瞬間形成了半球光幕,將整個榮光之地籠罩。
提亞馬特飛在天空中,烈焰被血色的光幕所阻擋,立刻拔高高度。
「主人!團長,你還好嗎!」
它在隊伍頻道中問道。
這光幕散發着讓人心悸的不詳氣息。
阻隔了它和榮光之地,不僅是看不到,聽不見,感覺不到內部發生的事情。
用龍息製造出來的亡靈軍團也在同一時間和提亞馬特失去了聯繫。
「嗯?發生什麼事情了?」夏閻真問道。
他看不見光幕,壓根就沒有感覺到任何變化。
「有東西阻隔了榮光租地和外界。」提亞馬特說道。
「還有這種事情?」
夏閻真收劍入鞘,一邊戰鬥一邊伸手,拿出了真實之鏡。
周圍的上萬士兵,乃至一些平民都悍不畏死地衝鋒。
但戰鬥力烈度對夏閻真來說並不高,還有餘力集中精神和注意從印記空間中拿出東西。
戴上真實之鏡,夏閻真就看到了天空中的血色光幕。
看上去像是流動的血液。
「大概是那些術士做的吧。」他的語氣平淡。
「感覺不太好。」提亞馬特說道,「我看着有點毛骨竦然的感覺,這玩意還在動。」
不只是流動,這東西還在輕微的擴張收縮。
像是心跳,又像是在胎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孕育,出生。
「那你離遠一點。」夏閻真摘下真實之鏡,收回到印記空間中。
他沒有養成戴眼鏡,讓自己能夠看到一切的習慣。
看不看得到,其實並不影響。
摘下眼鏡後,天空就沒有了那層血光。
夏閻真輕輕吐出一口氣,看向周圍。
那些圍攻他的士兵們,動作開始變得遲緩、無力,甚至沒有夏閻真的攻擊,也在一個接着一個倒下。
其它地方的星聯人,也是如此。
血色天幕的出現,正在掠奪榮光租地內,所有一切的生命力。
夏閻真不為所動,穿過逐漸死去的人群,走向租地中最豪華的府邸,那是術士派恩在的地方。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那裏還會遇到另外一個術士。
希望兩人沒有逃走。
派恩和霍爾自然沒有逃走。
霍爾的身體變得像派恩一樣乾瘦。
派恩則是老樣子,他靜靜地看着霍爾,臉上帶着一絲難以抑制的狂熱:「神母的子嗣要再次降生了。」
「你——」霍爾張了張嘴巴,想要罵一句,卻發現自己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的腦袋慢慢低下來。
心臟跳動的速度越來越慢。
而那個纖細的慘白手臂,已經攀升到了霍爾的臉上,緊接着,從他的嘴巴中鑽了進去。
地面裂開一個空洞。
空洞裏面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霍爾被拉扯進了空洞裏,就像是一顆小石頭被大海吞沒,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而隨着霍爾的墜落。
一聲若有若無的啼哭響起。
派恩聽到這個聲音,立刻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甦醒吧!降生吧!神母的子嗣啊!」
他走到那個空洞之前,目光灼灼地看着黑色的空洞。
下一秒,派恩狂笑着,一腳踏入。
「賜予我永恆的生命吧,神母的子嗣!」
他的聲音被空洞吞沒。
「動了動了!」
天空中,提亞馬特拉高高度,看着血幕的胎動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激烈。
那股不詳、陰冷的氣息也越發濃烈。
這股氣息,稱之為怨氣也絲毫不為過。
帶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無數人臨死之前,瞪大着眼睛,死死盯着你。
哪怕提亞馬特,也覺得非常不適,如果它有毛的話,已經是汗毛豎立了。
「我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提亞馬特在隊伍頻道大聲提醒。
來自神之夢境的力量,除非是一些特殊情況,否則的話,隊伍通訊絕對不會被任務世界的力量所阻隔。
「我看着呢。」夏閻真站在府邸之前,地面正在輕微的顫抖,地上的小石塊都在跳動。
而在榮光租地外,不遠處的地方,重霄五人也看着那跳動的血幕。
臉上的表情各異。
「這東西有點恐怖。」
「光看着就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夏十一不會死在裏面吧?」
「不知道,如果他死了,我們也算完成任務了。」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在朝廷的幫助下,五人緊趕慢趕,在夏閻真殺入到榮光租地的時候,也來到了附近。
但他們沒有選擇殺進去,而是在外觀望。
榮光租地過於危險。
這個決定,現在也讓陳老等人頗為慶幸。
來自生物的本能告訴他們,如果這個時候,他們也在榮光租地,絕對凶多吉少。
「那是什麼?」
背後傳來一個聲音,一個面容僵硬的男子出現問道。
「你別在這裏啊!」陳老猛地轉頭,「不要和我們一起,被發現了怎麼辦!」
這是大靜朝廷的人。
「不知道那些術士做了什麼,不過眼下,魔主都不一定能活下來。你也太膽——」木臉人說着,正要嘲笑陳老。
突然間,一陣響亮的啼哭聲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血幕在這啼哭聲中破碎。
嬰兒,降生了。
啼哭聲連成一片。
那不是一種聲音,而是大量、無數的哭聲,一塊在啼哭。
無數的嬰兒,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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