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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京北面,大將軍府立於人工鋪築的高台上,坐北朝南俯瞰浩瀚城區。與西面的三賢山和東面的王宮相比,看似最低,卻隱然居於主位,二者仿佛只是輔佐其制控天下的高大旗招。
府邸的講武堂里,參議正在為高壯魁梧的大將軍講解形勢。
「益州城已被沙賊攻陷,常刺史退踞本家城寨,不僅斷絕貢賦,還以刺史之名向王庭求援,同時勒令州內各家供奉人手財物,已是不反而反。」
「揚州、荊州、青州、冀州亦是如此,幽州和涼州刺史則是直接發了討大將軍檄,要大將軍還政於王。徐州和兗州刺史則被都尉或郡守所殺,政令潰散不知具情。」
「如今只有雍州、并州、豫州三州還聽幕府號令,這還是因為王軍進駐三州州城,他們不敢不聽令。實際人心如何,還未可知。」
說到這,參議深深嘆氣「各州賢神教分支紛紛退守山嶽閉門不出,不再供應州軍晶石,也是各州人心潰散的原因。」
大將軍只是哼了聲,手裏的細長毛刷還在緩緩刷頭上的金角,沒看出有多少驚怒。
另一個參議痛心疾首「還不到一月,天下何以敗壞至此?」
講武堂中間擺着張巨大木桌,木桌上是標註了地形與城池的十三州沙盤。
甲冑齊全的副將正在沙盤上擺放小旗,聞言冷聲說「這還不清楚,又是三賢宮作祟。天照國有千年王庭沒有千年幕府,他們是想換大將軍了。」
旁邊還有副將,嘆道「我們還是急了些,應該先把王軍擺到各州做足準備,再停收晶石礦的。」
剛才的參議氣得抓角撓腮「幕府有什麼動向,還能瞞過那些王商的耳朵堵住他們的嘴?咱們這裏誰打個噴嚏,不出半月滿天下人都知道了!那幫傢伙百年下來早就跟各地州郡勾結到盤根錯節,哪會不清楚我們跟三賢宮的爭執?」
「三賢宮是鐵了心要掀桌子。」剛才痛心疾首的參議反而鎮定下來了「停收晶石礦就是要逼反沙賊,再以沙賊手攪亂天下,幕府不過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嘆氣的副將繼續嘆氣「想不通了,過得好好的,為什麼就要這天下亂起來?」
「誰知道呢……」
角落裏坐着個老者,看似閉目養神,其實是眯着眼只由眼縫裏審視沙盤。
其他人都是金角,唯獨這個老者是白角,可他也是唯一和大將軍一樣穩穩坐着的話,開口時不僅參議和副將都看了過來,連大將軍都轉去了目光。
這顯然是個智慧高遠或者老謀甚遠的人,即便是白角出身,也深受大將軍信賴。
白角老者悠悠的道「若是問三賢宮為何要掀翻天下,那有許多可能。可能是看穿了天下大勢,不想被動承受所以主動插手。也可能是並未看清什麼,只是神明交代所以不得不為。還可能是不甘於千年來只作陪襯,想走到前台來。」
這番話等於廢話,但眾人都靜靜等着下文,自然清楚老者只會說廢話。
「但若是問天下為何大亂,那倒是有定論的。」
老者話鋒驟轉,眾人頓時恍然。
「大將軍,海外探查可有進展?」老者問。
「每年派出百人以上的強者,不乏能力比肩三賢宮主祭的大師,卻始終沒有進展。」
大將軍低嘆「大地之外就是茫茫冰海,和頭上的雲障一樣,找不到盡頭,更別提新的陸地了。」
「沒錯……」老者點頭「所以我可以確定,天下就這一片大地,天照國的疆域在千年前就已是個定數。」
旋即老者再問「而天下人丁,如今又有多少?」
眾人若有所思,參議道「王庭掌握的人丁是八千三百萬戶,四億五千萬口。若是加上各個家族掌握的丁口,估算起碼翻倍。」
老者點頭「其實不用算整個天下,只算洛京城。不計三賢山和王宮城區,如今就有七百萬口。老朽算過三百年前沙崩之亂時的人丁數目,那時候洛京城也差不多有六百萬口。」
其他人還有些茫然,大將軍點頭說「王老盡可直言。」
「老朽的意思是……」
王老低沉的道「天下疆域是定數,出產也是定數,那麼能承受的人口也是定數。如今人口滋生已到極限,便是三賢宮不插手,天下也該亂了。」
眾人都沒想到該從人口的角度來看天下,聞言不迭點頭。
「新增人口以金角白角為主,黑角斑角大多被擠到了荒原高山。沙海里的斑角就更不用說了。現在暴亂的沙賊,已是沙海斑角的大半。」
王老繼續分析「紫角因為頗多人入賢神教修行,不續血脈,人口滋生是最少的。三賢宮主動插手,未嘗沒有針對金角白角的意圖。」
大將軍呵呵笑道「很多人都習以為常不再注意了,卻不知這天下終究是角分五色。」
王老點頭再道「天照國千年歷史里,曾有過三次大亂,到如今便是第四次。所以這大亂是天數,只是應在人口上,並不必然應在幕府上。前三次大亂幕府都一同崩潰,老秀以為……那只是幕府企圖逆轉大勢,渾不知這是不可違逆的天下大勢。」
大將軍掃視眾人問「你們都明白了嗎?」
有參議拍手說「難怪大將軍只讓王軍佔有雍并州豫三州,大將軍這是以退為進啊!」
其他參議和副將也紛紛附和,這些人自然都明白了。
大將軍自己是早清楚這些道理的,借王老的口說出來,是安定大家人心。
天下大亂,這是大勢不可逆。幕府該做的不是跳出來跟大勢作對,而是學三賢宮,有所為也有所不為,先確保自身安穩,讓其他州先打得頭破血流。等大勢明朗了,再相機而動。
「只是……」
王老忽然又搖頭嘆氣起來,「只是可嘆天下就這麼大,又有三賢宮掌握晶石機巧,糧種鋼鐵和百工千物。三四百年就來一次世道輪迴,往復循環,感覺……哎……」
參議和將軍們心有所感,紛紛轉頭看向門外。
王老未盡之言他們都心有戚戚,就像門外的天穹,雖然高曠,卻被厚厚雲障擋住,感覺像是困在牢籠里掙脫不得。
「這世間輪迴之勢,為何會這麼清晰呢?」
有人愣愣的問「像是冥冥中有誰安排好了一切,千年下來凡人竟然不能改變世間半分,這是不是三賢神……」
「我不信神明!」
大將軍忽然冷聲說「真有神明,為何連傳說中的日月星辰都要遮去,要凡人渾渾噩噩過上千年?我不信!待大亂過後天下安定,我會繼續……」
說到這王老咳嗽,大將軍頓時閉嘴,似乎不小心泄露了什麼隱秘。
「王軍各營,按原有安排接管三州各關。發檄文的兩州,幽州太遠暫時不管,涼州準備出兵。」
大將軍改口下令「上到刺史都尉,下到郡守縣令和附從家族,都殺全家!另外加派羽林營築壘盯牢三賢宮。」
「羽林營校尉是女王親舅……」
參議小聲說「是不是跟王宮說下?」
「王宮?那是什麼?」
大將軍皺眉「三賢宮我不敢動,各州我不能動,就在洛京城動下,還要去問那個小女娃?」
參議不迭告罪,不敢再提了。
就在副將擺弄沙盤商議出兵事宜時,又有幕僚匆匆進來。
「三賢宮有變!」
幕僚遞來文報,擦着汗說「三大主祭率隊出宮,舉起『角』、『梁』、『寶』三面大旗,奔荊、豫、並三州而去!」
大將軍這下終於驚怒,把文報往地上一丟,起身踩住罵道「他們可真是等不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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