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央想了想還是沒有把那隻小蟲給刨出來,頹然地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枯木茫然不知所措。
大爺,您行行好,給晚輩活過來吧。您活過來,我就能給小荼續上命,您自己還有第二春,何樂而不為啊?
當然,楊小央也就這麼想想罷了。
這時,鞠夜闌突然從殿內走了出來。
她見楊小央坐在地上,輕輕一笑,大眼睛裏又發出了光,「小羊啊,大師讓我轉告你,說這山頂有一口神泉可以幫到你。」
「真的?」楊小央一喜,卻又馬上狐疑道,「那怎麼早不說?」
鞠夜闌憋着笑,答道:「你也沒問啊。」
楊小央嘴角一抽,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他也沒問具體在哪,山頂能有多大?還不是一眼就看到了?
楊小央運轉靈氣一路飛奔,不一會兒就快到山頂了。
只是他覺得有些奇怪,這山自半山腰開始便四處是枯木,地上連一片葉子,一顆草都沒有。
明明應是生機勃勃的春天,卻讓楊小央感受到了秋冬都不曾感到過的蕭瑟。
但他懶得想太多。
山頂一點也不陡峭,光禿禿的一下就能看到一眼小泉。
楊小央來到泉邊蹲下,見泉水清澈,咕嚕嚕地不停往外冒着,在一個淺坑中聚成一個小潭。
楊小央盯着看了一會兒,沒發現有什麼神奇之處,又用手沾了一點,只覺水清涼。
但泉水少有不清涼的吧?
等等,我要怎麼帶回去?
楊小央一僵,才發現自己沒有盛水的容器,又看了眼周圍,想找片葉子盛着也找不到。
是回去找個東西來盛?那也太麻煩了吧?
還是......含在嘴裏?
楊小央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自己這大不敬的想法會不會被神泉知道,然後一下把自己毒死。
這時,小潭邊的土裏突然鑽出了一隻地鼠。
楊小央只見那隻地鼠看了自己一眼,隨後便走到泉水邊喝起了水來。
楊小央見咕嘟咕嘟喝得歡快,而且喝了一點沒事,覺得自己含在嘴裏應該也不算什麼。
只是他剛低頭還沒碰到水面,眼角的餘光便看到那隻地鼠抬頭看了自己一眼。
然後它轉了個身,楊小央就見一道晶瑩的水柱落入小潭內,濺起了片片漣漪。
然後它又轉頭看了楊小央一眼,眼神中的意味難明,隨後便鑽進了土裏。
楊小央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禁勃然大怒。
啊?你娘的,你剛喝完水就尿?你身體出毛病了吧?
等等,我怎麼還關心它的身體?
楊小央見那隻地鼠已經跑得沒影了,癱坐在地,長嘆了一口氣,盯着那眼泉水,又咽了口唾沫。
泉眼那裏的水不停地往外冒,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楊小央眼睛一閉,心想為了小荼,我忍了!
唇接觸到清涼的泉水讓楊小央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水入口中,又覺尤為甘甜。
甘甜應該是這泉水本來就甘甜吧?
楊小央點點頭,卻忘了把水含住,給咽了下去......
算了,有第一口就有第二口。
楊小央又低頭喝了一口,含住了水往寺廟跑去。
一路上幾次差點沒忍住咽下去,但終究還是懶惰戰勝了誘惑。
寺廟的院內沒人,楊小央也不願別人看到他的醜態。
他走到那顆枯木前便一口噴了上去,楊小央生怕不均勻,還繞着樹幹走了一圈,把口中的水噴成了霧狀。
一口噴完,卻不見枯木有什麼反應。
楊小央覺得起死回生這種事,應該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成的。既然大師說能救,那一時沒活也不關我事啊。
楊小央走進殿內,發現大師正和日瑩說着什麼。
「大師,我以後會下地獄嗎?」日瑩一臉天真地問道,不見害怕。
「施主若願改變,便可渡化自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和尚雙手合十道。
李從文可是知道日瑩殺了不少人的,不解地問道:「就這麼簡單?」
「常握屠刀之人想要放下,如何簡單?況且此佛並非真佛,不過是成佛的起點罷了。」
李從文點點頭,「聽不懂。」
鞠夜闌翻了個白眼,見楊小央走了進來,問道:「怎麼樣,水取回來了嗎?」
楊小央抿了抿嘴,口中甘甜之味尚未消散,「嗯,澆到樹上了,但沒反應。」
鞠夜闌憋着笑,「泉水好喝嗎?」
「還行。」楊小央說完便一愣,「你怎麼知道我喝了?」
鞠夜闌眨了眨她的大眼睛,「可是含在嘴裏送來的?」
楊小央老臉一紅,扯開話題道:「話說那水淋上去怎麼沒反應啊?」
鞠夜闌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那普通的泉水能有用嗎?」
「啊?」楊小央聽了鞠夜闌的話忍不住看向老和尚。
「那泉水確實是普通的泉水,不過貧僧給它取名叫神泉罷了。」
楊小央長大了嘴說不出話來,「那怎麼說神泉能幫我?」
「神泉確實能幫助施主,卻不能救活那顆樹。」老和尚靜靜地說道。
楊小央聽了更不明白了。
老和尚又接着說道:「一顆已經枯死百年的樹,我等凡夫俗子如何能救得活?」
「那泉水何如助我?」
「施主剛才是否覺得那棵樹已經能活了?」
「是。」
「但它終究是死的,它無需人救也救不了。」
楊小央轉頭看了眼其他三人,他一點不明白老和尚在說什麼。
卻見李從文已經和日瑩不在邊上,不知何時已經跑去殿內的角落裏正說些什麼。
鞠夜闌倒是站在旁邊,但是她一直在看那尊佛像。
楊小央嘆了口氣,行禮問道:「在下愚鈍,不知大師何意?」
老和尚眼中閃過一道利芒,拔高了聲音,「他人無需你救,你卻不自救,這是為何?」
蒼老的聲音在殿內迴響。
楊小央一愣。
救誰?鞠夜闌嗎?不是已經不救了嗎?
我還要自救?其實我有病?我怎麼不知道?
楊小央一驚,才想起面前的大師還是個活菩薩,經常下山救人,趕緊拱手問道:「大師,我有何病?」
楊小央見老和尚盯着自己看了好一會兒,才長嘆一口氣,面有哀色,讓他心頭一緊。
莫非我已經病入膏肓了?不會吧?我堂堂先天圓滿還能得個不治之症不成?
「貧僧不會治病,貧僧只知道施主正一步步走向地獄,止也止不住了。」
怎麼又來個說自己要下地獄的?
還不待楊小央問話,鞠夜闌收回了看向佛像的目光,行禮問道:「當真止不住?」
老和尚閉目雙手合十,宣了句佛號,「無量壽佛。」
楊小央一臉懵地看着兩人,這是在欺負自己沒讀過經書?
老僧又轉身面向楊小央,心中似是了卻了什麼心事,面上的表情也看似豐富了許多,「既然如此,貧僧便助施主一臂之力吧。」
楊小央大喜,一下把之前的迷惑拋之腦後,「大師能幫我晉升人仙?」
老和尚一愣,哭笑不得地說道:「貧僧只會參禪,你道門修仙之事貧僧怎麼幫得了?還是請荼施主出來吧,貧僧要幫的是她。」
鞠夜闌打開匣子,小荼便飛了出來,「老爺爺你能幫我長大嗎?」
楊小央一愣,看着小荼幾年未變的容貌,才發現自己之前一直忽略了什麼......
老和尚和藹地笑了笑,「貧僧不能,貧僧只能給你加持一道幻術,好讓施主不必再藏於匣內。」
「啊,那太好了。是不是我在外面飛,別人也看不見我了?」小荼飛到老和尚面前欣喜地問道。
「無無量壽佛,正是。」
楊小央連忙問道:「那要是吃東西會怎麼樣?」
「可自生幻象用以掩蓋。」
小荼驚嘆一聲,「會有什麼樣的幻象?」
老和尚笑了笑沒有回答。
楊小央又問道:「那能持續多久?」
「半月。」
「才半月?」楊小央啞然。
「半月之後,荼施主自有其他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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