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長平 第34章 密議入秦

    鄭安平道:「私藏亡命,如之奈何?」

    曹包道:「管令勿憂。若尋常亡命,君上或未之隱也;張先生以為范雎,君上必為管令隱也!勿慮矣,勿慮矣!」

    鄭安平道:「何謂也?」

    曹包道:「范先生,齊王所重,賢才也,君上寧勿惜之?必為之隱,以為後用。」

    鄭安平道:「如是奈何?吾之所藏,非范先生也!寧不為君上所罪乎?」

    曹包道:「非所謂也。管令實言以對,張先生錯會其意,非管令相欺也。」

    鄭安平達到了這次探訪的目的,閒聊幾句後,即告辭而出。回到後宅,對小奴道:「張先生以張祿為范雎,誤也。若先生以此報於君上,是欺君也,如之奈何?」

    小奴道:「但書於君上,言其誤可乎?」

    鄭安平道:「不可。范雎,國賊也,焉得隱而不報。是誤君上也。」

    蓋聶道:「是有何難。如君上不索,萬事皆無。如君上索之,是必范氏無事也。」

    鄭安平道:「索之無得,奈何?」

    蓋聶道:「范氏無事,鄭父當實言其情。」

    鄭安平道:「非如是也!」心情沉重地坐在後宅,仰望天空。蓋聶和小奴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良久。

    風聲漸緊,連粟兄和犬兄也聽到消息,跑過來問鄭安平怎麼回事。鄭安平只按和曹包交談的內容對兩人說了一遍。兩人很同情他,但對鄭安平收留亡命一事,也感到無可奈何。只能乞求上天保佑,信陵君不追究此事。

    正在這時,失蹤已久的豕三突然出現了。巡邏的小四把他帶到田頭,找到正在忙於農事的鄭安平。鄭安平心中驚異,卻十分客氣地將他讓到河邊一片草地上坐下,像老朋友一樣地交談起來。小四見無事,帶着人繼續巡邏。豕三見小四走遠,四周並無旁人,正色道:「張祿先生命微庶拜上公子!」

    鄭安平心下大驚,四下看了看,道:「汝何以識得張先生?」

    豕三不以為意地道:「微庶非但得識張祿先生,猶知張先生本范氏!」

    鄭安平盯着豕三看了一會兒,道:「豕兄所來何事?」

    豕三道:「微庶奉張祿先生命,拜上公子,張祿先生入秦,見為客卿。然先生之於秦也,舉目無親。公子與先生相識於患難,忠義無雙。先生願公子速入秦,共享富貴。」

    鄭安平慘笑道:「吾現居管令之位,家中妻小臣僕,左右同僚兄弟,焉得亡之。」

    豕三道:「若諸公願同往秦,共享富貴,張卿必推衣相就。若否,但報卒斃,料無他礙!」

    鄭安平道:「就如吾等,焉得卒斃!」

    豕三道:「公子其勿慮。每日倒斃之人,不知凡幾。但着公子之衣,沉於河中道旁,數日而發,焉得辨之,必無他故。」

    鄭安平道:「誰人遣兄而至?」

    豕三道:「臣服事於芒公。先生於秦,通於芒公。今奉芒公命,會於公子,以達先生之意。」

    鄭安平道:「先生何以通芒公?」

    豕三道:「此非微庶所能知也。」

    鄭安平道:「先生欲臣何時啟程?」

    豕三道:「公子自便。但入微庶之宅,微庶便知。」

    鄭安平道:「張先生歸秦,亦得豕兄之助?」

    豕三道:「亦未可知。」

    鄭安平感到頭大,好像有一隻巨大的的網,鋪天蓋地,密不透風地覆蓋下來。他甚至懷疑,張祿就是范雎的消息,也是這張網發出的。他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因為他還拿不準自己和信陵君的關係究竟會走向何方。萬一關係破裂,信陵君定不會放過他,那時豕三這條路就有用了。

    他小心翼翼地問起張祿在秦的事。豕三好像很熟悉,竟然說得頭頭是道,把張祿鑿通義渠,又將鑿通蜀郡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鄭安平認真地聽完,雖然他對哪裏是義渠,哪裏是蜀郡毫無概念,但那些事的細節他是聽明白了,沒有發現破綻,這事好像正是張祿所干,而且明白張祿所幹的事正是開疆拓土的豐功偉業。鄭安平有些心動。在魏國,哪怕只是這麼一塊五十里的疆土,都引來無數人覬覦,如果能在秦國開疆拓土千里,那該是如何光耀!

    兩人交談半餉,鄭安平從懷中取出一餅金餅,交給豕三,好像豕三這一次不過是來收取保護費的,順便閒聊一會兒。豕三心領神會,也就把金餅揣入懷中。

    送走豕三,鄭安平回到田間,繼續勞作,假作無意地對五旺道:「若吾將往他處,汝將歸家,或隨吾前往?」

    五旺道:「既為公子庶子,自當隨公子前往。」

    鄭安平道:「山高水長,得勿思家?」

    五旺道:「思之。然既承公子,不敢戀也。公子將何往?」

    鄭安平道:「有故友建功於他鄉,或往投之。」


    五旺道:「君上亦封父於管,他鄉或勝之?」

    鄭安平道:「管雖封,戶不過百。故友之封,或千戶。」

    五旺道:「如是,吾等焉得地。」

    鄭安平道:「如管邑之地千里,雖千戶焉能足之。」

    五旺也來了勁,道:「如是,臣請隨之!吾當百畝百五十畝二百畝!」

    十天後,張輒先生再次來到管邑。這一次,他是短褐而來,明顯不欲顯露身份。曹包將他藏在塾房內,暗暗通知了鄭安平。鄭安平連忙過來。

    張輒對鄭安平道:「魏相必張祿乃范雎也,定要公子出張祿以驗正身。」

    鄭安平道:「張祿老病,已故於家矣!」

    張輒道:「或累及尊長,必啟墓以驗之。」

    鄭安平道:「君上何令?」

    張輒道:「君上言,公子可移事於粟尉與曹丞,親往大梁,說明一切。有君上做主,魏相必不敢迫也。魏相使者或三五日後便至,君上命臣預報公子,公子其有備也。」

    鄭安平知道,那張大網落下了,他只有去投張祿這一條路可走,當然,他也並非不想走這條路,甚至還有些期盼。張輒的話不過促成他下定決心,立即啟程。

    張輒潛隱而來,不敢久留,和鄭安平和曹包密議幾句後,立即離開,其他人都不知道張輒來過。

    送走張輒,曹包轉向鄭安平,問道:「管令何計?」

    鄭安平反問曹包道:「曹先生必有以教我?」

    曹包道:「事已至此,管令或歸大梁,付諸獄人,或亡命,以避災禍。管令其擇之。」

    鄭安平道:「謹領先生之教!願會於眾,而求其計。」

    曹包道:「謹喏!」出到館驛,讓驛卒通知各官員到管令府聚集,有機密事相商。不一時,眾官員聚齊,都到堂上。鄭安平悄悄讓小奴和蓋聶從後面隱到屏風之後,暗聽議事,惟不可聲張。

    沒有通常的寒暄,鄭安平直接道:「適張輒先生潛至,有密情相告。告畢即歸。敢請曹先生略述其意。」

    曹包清了清嗓子,道:「張先生言,魏相堅認管令家臣張祿即國賊范雎,定要與質。夫張祿者,亡命也,今為人覺,早亡命他鄉,不可知也。今雖報病喪,魏相必得其墓,啟而觀之。或三日,或五日,使者必至。先生陰潛而至,令吾等早定其計。」

    曹包的話說完後,眾人陷入沉默。良久,粟兄乃道:「君上何意?"

    曹包道:」君上欲令管令歸大梁,說明一切。君上暗保,魏相必不敢相逼也。「

    犬兄道:」縱不相逼,私納亡命,罪亦大也。大梁不可往!「

    曹包道:」若不往大梁,乃止一途:亡命他鄉,變更姓名,以圖再起!「

    小四有些猶疑道:」亡命他鄉,鄭兄其有去處?「

    鄭安平道:」吾有故友,得封他國,召吾往投,正自猶疑之間,忽遇此禍。「

    犬兄道:」此天所以成兄也。既有其處,亡之為便。「

    鄭安平道:」吾之亡也,眾兄奈何?「

    一句話,又把大家問蒙了。曹包解釋道:」罪臣亡命,同僚皆有罪!「

    小四道:」不過歸家,有何難哉!「

    鄭安平道:」諸兄立此家宅,娶妻立業,非所易也,豈忍一朝而棄之?吾若自投其獄,諸兄可免。「

    犬兄道:」鄭兄之言差矣。兄入大梁,性命難保;吾等雖歸,猶得妻兒團圓。不可擬也。「

    粟兄道:」兄其亡命,猶與吾等共議,是必欲吾等同亡乎?「

    鄭安平道:」吾兄弟自聚梁西以來,義同生死。麻兄之喪也,吾歲最長,承諸兄看承,棄家舍業,朝夕相隨,榮則同當,辱則同受。今吾亡去,不忍相棄,願聞兄等之意。「

    粟兄道:」兄但往何處?「

    鄭安平道:」欲往秦國。「

    粟兄道:」若他國者,吾或隨之。秦與吾有血仇,誓不共戴天!兄其自往,弟謝不敏!「

    小四道:」弟之妻父,猶不欲弟出大梁,而況秦耶!不敢應命!縱免為庶人,不過入酒肆為保,與妻相依為生。「

    犬兄道:」若無妻室之累,或當隨兄。今有妻室,恐為兄累,不敢相隨!兄若亡命,弟亦當棄官歸農,依妻家而居,而與父兄團聚。「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相關:    瘋了吧,你管這叫檢察官  過河卒  444號醫院  污濁妄構  
(快捷鍵←)上一章 ↓返回最新章節↓ 下一章 (快捷鍵→)
 
版權聲明: 好書友長平長平第34章 密議入秦所有小說、電子書均由會員發表或從網絡轉載,如果您發現有任何侵犯您版權的情況,請立即和我們聯繫,我們會及時作相關處理,聯繫郵箱請見首頁底部。
最新小說地圖
搜"長平長平"
360搜"長平長平"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1s 3.798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