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長平 第43章 白起之死

    子楚道:「臣未能兵。以將軍之見,魏軍擊秦,當以何道擊之?」

    王齕想了想,道:「魏軍之出也,必取滏口」王齕當即被自己的推測驚住了,道:「若是,則吾軍危矣!」

    子楚道:「將軍必有救之之策!」

    王齕於是再派軍使趕往武安,通知五大夫無傷和參軍軍曹,要特別提防滏口方向敵軍的突擊。夜間,無傷派來的軍使報告說,武安軍已經向滏口、鄴城方向派出了巡哨,巡哨三十里,未發現有大軍進駐的跡象。前往鄴城的密探也已經出發,估計已經到達鄴城,大約明天會有報告。

    子楚在邯鄲就已經斷糧,每天只有半食;進入趙軍軍營後,每天只有兩頓粥,沒有其他副食,加上衣裳單薄,身體幾乎垮了。現在他躺在一處農舍內,處於昏睡之中。子楚入營,無疑又增加了王齕的責任:他還要承擔起子楚的安全。秦人都知道,子楚在未來是一定會成為太子的。

    如果判斷魏軍採取最具威脅性的進攻路線——攻擊滏口,秦軍的退路將被切斷,而上黨直接暴露於魏軍的打擊之下。秦軍的對策不外是,拼全力守住皮牢,保護秦軍的交通線。但皮牢地形所限,可以展開的兵力不多,而且支援困難,並非一個堅不可摧的陣地。如果從鄴城、滏口、皮牢層層設防,武安的兵力肯定不足,必須動用邯鄲的兵力。但如果自己退入武安那幾乎意味着秦軍的全面撤退,而且是從令人恐怖的太行山道撤退。以廉頗之能,他必不會放過這個打擊秦軍的良機!

    無論如何,這都必須報告給咸陽。當夜,王齕即命人撰寫了一份軍報,加急發往咸陽。同時報告,公子子楚已經潛入邯鄲,目前正在軍中。

    軍報到達咸陽,已經在十天後。隨後幾天,幾乎天天都有王齕的軍使趕到,頻頻報告諸侯的動態:鄴城魏軍逐漸增加;鄴城魏軍開始整頓,"父子俱在軍中,父歸;兄弟俱在軍中,兄歸;獨子無兄弟,歸養";鄴城魏軍開始出動;鄴城魏軍逆漳水而上;秦軍在漳水-滏水一線的防禦被突破,秦軍退往滏口據守;魏軍以一部沿滏水攻擊滏口,另一部仍溯漳水而上,似將攻擊簡子城!

    秦王派張祿再訪白起,仍然被白起拒之門外。秦王只得一面派人召回司馬靳,一面命令白起立即前往流放地,不許再在咸陽居住。

    司馬靳接到召令,立即率領幾名隨從,趕回咸陽。到達咸陽的當晚,他即派家臣拜訪白起,說明自己奉召回國,旦日到府拜訪。不料,家臣回報說,白起已經被強令離開咸陽。帶回的一名白起府邸留守的家人對司馬靳哭訴道:「吾主病篤,而王命不允,乃以車載而行,家人徒行從之。家財只十車,未知得濟否!」

    司馬靳大驚,問道:「廈將傾矣,而樑柱不在,奈何,奈何?」立即命人備車,讓白起家人帶着,驅車前往追趕白起。

    白起拖家帶口,同行者百餘人,還有婦孺,又少車乘,只能徒步而行,行走不快。走了一天,只走出咸陽十里,到達杜邑。秦國在杜邑設有郵亭,故又稱杜郵。

    白起雖是罪人,但卻是奉王命遷陰密,有資格在杜郵的館驛中居住,並領取相應的糧食。按律,罪人流放,家人可以同行。但所謂的家人,只限於女人和未成年的子女。白起年過半百,子女都已成年,已經不能算白起的「家人」;致於那些家臣,在白起封君時自然有資格擁有,沒有爵位後,一名家臣也不能有。所以,白起一行中,有資格入住館驛的,嚴格地說只有白起和他的幾名妻妾;其他人,包括白仲在內都沒有資格入住。而且目前白起只是沒有爵位的士伍,糧食定量標準很低,其他人更是沒有資格領取糧食!但杜郵的驛吏認出了白起,破格給每名隨行的人都發了糧食,還讓白起一行住在一個很大的大院中,雖然有些擁擠,但也勉強能夠住下了。

    白起一行吃過晚餐,天色已黑,又值隆冬,除了有值守的家臣外,各人自回房間安歇。就在這時,轆轆的馬車聲傳來,在館驛前停下。少時便聽得門外有人通傳道:「五大夫司馬靳,謹見武安君!」

    家臣聽到司馬靳的名字,立即打開院門,將司馬靳領到正堂。武安君臥於席上,家臣報道:「五大夫司馬靳來訪!」

    司馬靳不等白起說話,趨前幾步,伏拜於席前,道:「秦將敗矣,正君上勞心之時,奈何出之?」

    白起在家臣的攙扶下坐起,問司馬靳道:「戰事若何?」

    司馬靳道:「王齕軍十萬,頓于堅城之下,而諸侯救兵至,內外交攻一如君言!」

    白起道:「其援者,仍魏、楚乎?」

    司馬靳道:「然也,未及其他也。」

    白起道:「魏、楚早發兵,而遲遲不至者,蓋欲秦、趙兩傷,而收其餘利。今邯鄲未破,國力未傷,彼奈何輕進?」

    司馬靳道:「或言為士所責,見義不進,非君子也!」

    白起道:「若秦有餘力,事尚可為。彼攻邯鄲、武安,鄴城必虛,吾但趨鄴城,出漳水,道河內而出之,如胡卿故事,則可矣。若與晉楚兵戰於邯鄲之下,必不諧也!」

    司馬靳道:「君有計,可言於王,王必納之!邂逅有功,非止臣也,秦盡蒙其德!」

    白起道:「吾固不願居僂者之下也!」


    司馬靳道:「應侯,秦相也;君,秦將也。將相不相能,國之大禍。願君但謀其大者!」

    白起道:「王已命臣旦夕出京,往陰密,吾命亦不久矣!」

    司馬靳道:「臣願請於王,留君咸陽,以咨大事!」

    白起道:「王不辨賢愚,不納忠言,乃有今日之禍,夫復何言!」

    司馬靳道:「蓋聞,為人臣者,君憂臣勞,君辱臣死。王與君,君臣也,王有辱,君當服其勞,未可自逸其意也。」

    白起猶自恨恨不已。司馬靳勸解無效,只得告訴白起家臣和驛吏,旦日暫居館驛一日,王另有命!驛吏見有五大夫的命令,自然無話。

    司馬靳趕回咸陽,和家臣們商量了一夜,匆匆換上朝服,去上早朝。

    司馬靳的到來引起群臣的注意,大家紛紛向他行禮致意,有些相熟的還會上來和他交談幾句。司馬靳不敢大意,一律以套話應答。

    早朝中只討論了一些常規之事,沒有特殊的教令發出,很快就散朝了。散朝之後,張祿、司馬靳、尉摎、蒙驁四人被秦王要求留下。人們都知道,這四人才是今天議政的真正主角!

    當着一幅大地圖,尉摎首先介紹王齕連續幾天報來的軍報:魏軍已經正式向秦軍發動進攻,目前秦軍正在全力防禦;楚軍也正在趕往邯鄲的路上。

    根據王齕的報告,魏軍似乎兵分兩路:一路沿滏水進攻武安,一路溯漳水而上,奔襲簡子城、黎城。尉摎最後總結道:「魏出漳水,最為兇險!簡子城並無大軍,上黨亦虛,若彼出此,西擊上黨,東擊武安,皆可由心,而上黨之道斷矣!」

    秦王問道:「武安之軍退守簡子城、黎城,其可乎?」

    尉摎道:「簡子城城薄溝淺,亦少城邑,難以為固。若必守之,必數萬之眾,則盡武安之眾也。且太行路狹,退之不易。」

    司馬靳道:「若難退守,何如擊之!武安之眾,悉出邯鄲,則魏軍無用武之地;邯鄲被重兵,趙王必盡招魏軍回救,則上黨可全;秦則以重兵南出長城,取鄴,經河內歸。此昔中更胡卿之故計也。」

    張祿道:「未可。昔胡卿之歸也,軍不過萬人,陷於河澤,數月不出,士卒多亡。賴魏乃得出。今魏乃敵國,必不能出。十萬之眾,掠之無所得,攻之不能拔,必潰也。」

    秦王道:「卿等獨不見陶乎?昔穰侯營陶,蓋欲以東進之本也。日久閒置,今乃得其用也。」

    司馬靳道:「故武安君起,雖有罪,而其識獨高,願以赦之,以用其謀!」

    司馬靳突然的建議,讓在座所有人都一愣。張祿道:「五大夫其見起乎?」

    司馬靳道:「臣入咸陽,聞武安君被遣,乃追之杜郵而訪咨之。彼獻計曰:『設彼攻邯鄲、武安,鄴城必虛,吾但趨鄴城,出漳水,道河內而出之,如胡卿故事,則可矣。若與晉楚兵戰於邯鄲之下,必不諧也!』其見若此!」

    張祿道:「絀武安君為士伍,大夫親見也。非因武安君計不善,謀不周,為其逆也。為將而逆,依律當族,以功得免;貶為士伍,遷之陰密,大夫與臣共議。奈何反覆?」

    司馬靳道:「秦暴師於外,諸侯攻之於內,此存亡之秋也。武安君,國之干城。方此將傾之時,願赦其小過,而得其爪牙之用!」

    張祿問道:「起有悖亂之言,得而悔之乎?抑其意怏怏不服耶?」

    司馬靳道:「起一介武夫,未可與君子等也。願以寬之!」

    張祿道:「夫將者,民之司命,而社稷之所賴也!其意怏怏,是虎狼也,焉得寬!」

    司馬靳還要再說什麼,秦王道:「起於遷移之途,猶不思悔,怨天尤人,言語悖亂。賜劍以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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