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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軍帥帳。
近兩個時辰的商討無疾而終,扈彥珂、李蒨等十幾位將軍陸續告退而去。
郭威坐在帳中,披薄衫,面色槁灰,腰腹部裹纏紗布,隱隱有血跡滲出。
柴榮和魏仁浦左右攙扶他起身,小步慢移到榻邊緩緩躺下。
突襲蒲津橋時,郭威不顧眾將勸阻,親自披甲上陣,率領大軍硬頂着守橋叛軍密密麻麻的箭矢,又在狹窄的浮橋上與叛軍展開白刃戰,鋒刃如林、血水交織如幕,直到兵士屍體差點將橋頭阻塞,大軍才得以順利渡橋。
郭威也在這一戰中受傷,被流矢傷中的腹部最為嚴重。
「父親有傷在身,切莫憂思過度,以免加重傷勢。」柴榮取一床薄被給他蓋上。
黑袍文士魏仁浦也寬慰道:「帥爺安心養傷,李守貞已是瓮中之鱉,插翅也難逃。」
郭威長長舒口氣,傷痛緩和了許多,苦笑道:「李守貞敗亡已成定局,若是時間寬裕,就算將蒲州城圍個一年半載也不成問題。
可城中還有軍民十餘萬,萬一李守貞賊心不死頑抗到底,一旦城中糧盡,必定是一副易子而食、餓殍遍地的人間煉獄!百姓何其無辜,怎麼忍心讓其受牽連
岐州散關外,偽蜀大軍集結,焦繼勛和趙暉兵馬不足,只怕難以應付,如果再讓李守貞拖延下去,蜀軍必定出兵襲擾,關中又會再度動盪」
柴榮道:「可連日視察下來,並未發現蒲州城的防禦有明顯疏漏之處,短時間內想要攻克,只怕」
柴榮搖搖頭,想靠強攻打下蒲州城近乎不可能,反而會造成己方兵士大量傷亡,代價太過慘重,根本不可取。
魏仁浦捋須道:「攻破蒲州城,只能從其內部着手,以攻心為上,瓦解叛軍內部軍心。只是究竟該如何着手,某還未想出辦法。」
郭威咳嗽兩聲,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咕噥道:「岐州告急,蜀軍可不會等你慢慢想法子!」
魏仁浦沉吟了會,說道:「實在不行只有分兵,讓白文珂、扈彥珂率領一軍趕赴岐州支援。」
柴榮抱拳道:「若要分兵據敵,孩兒願領天雄軍前往岐州!」
「天雄軍不能久離鄴城,如果你去岐州,我便奏請官家,改任你為永興軍節度使。此事重大,且容我想想」
傷口隱隱作痛,郭威眉頭緊皺面有痛苦之色,難耐倦意地合攏眼皮。
「父親安心歇息,孩兒與魏先生先告退,晚些時候再來探望。」柴榮掖了掖薄被,輕聲道。
郭威點點頭,很快便沉沉睡去,發出均勻濃重地呼吸聲。
二人退出大帳,柴榮又對守候在帳外的親兵叮囑一番,這才跟魏仁浦離開。
「縱使父親勇武不減當年,可畢竟已是四十有五的年紀,早些年受的傷時有復發,還請魏先生下次力勸父親,不必每逢戰事便身先士卒,他的安危遠比一場戰事的勝負更重要。」柴榮抱拳滿臉鄭重。
魏仁浦苦笑道:「豈能不勸,可帥爺總是口頭敷衍,遇上戰事受阻,他就忍不住親自披掛上陣,如之奈何!下次,你直接帶幾個人將帥爺攔下,不能再讓他這般不愛惜自己。」
柴榮為難道:「身為人子,豈敢與父親動手?軍中只有魏先生敢與父親爭辯,還請魏先生多多受累。」
魏仁浦捋須道:「柴帥不敢動手,便讓魏某動嘴,當真有些不厚道啊!」
柴榮笑道:「魏先生無需擔心,先生在前動嘴,我在後為先生助陣,你我剛柔並濟,可保萬無一失。」
二人相視,頗有默契地會心一笑。
魏仁浦左右看看,低聲道:「還有一事,蒲州城裏的符大娘子,柴帥一定要想辦法營救,即便事不可違,符娘子有失,也不能讓此事影響到帥爺和符氏的關係。」
柴榮道:「先生放心,我已讓李重進隨符昭信前往蒲州城打探消息,彰義軍朱秀也率人到來,與李重進等人匯合。前些日,我又讓張永德前去聯絡,一定想辦法保證符娘子安危。」
「柴帥重視此事便好。」
魏仁浦點頭,「如今朝堂局勢漸漸明朗,王峻、李業等人圍攏官家,想要跟顧命大臣爭權。蘇逢吉與帥爺交惡,已經倒向官家,楊邠自成一派,史弘肇倒是支持帥爺,只是此人貪財少謀,難以成事。
符氏本就與帥爺交好,此次受到李守貞牽連,兩家更是團結緊密。符彥卿人脈廣,聲望高,又出任泰寧軍節度使,乃是帥爺在地方藩鎮中的一大助力,符氏也需要帥爺在朝堂保駕護航。只有兩家共同進退,才能互為犄角,得保周全。」
柴榮聽出些言外之意,驚訝道:「魏先生之意,父親會有危險?」
魏仁浦捋須,凝重道:「帥爺位居四大輔臣之一,難免不受官家忌憚,官家想要收攏大權,勢必會跟輔臣產生較量。自古以來君臣博弈原本不足為奇,可官家生性陰刻涼薄,寡恩狠厲,又因年輕城府淺薄,一旦受到李業等人的挑唆,我擔心他會做出什麼瘋狂舉動!」
柴榮雙目微凝,沉聲道:「先生所憂不無道理。先帝在位時,李業想謀求三司使一職,受到父親阻攔,此後便視父親為眼中釘,此人陰險狡詐,必定會利用官家一步步蠶食輔臣大權。」
魏仁浦冷笑道:「李業一市井中的酒囊飯袋,有何能耐擔任三司使?先帝英明,知道此人德行,才一直不予理會。李業以外戚身份立足朝堂,以奉承獻媚得到官家信任,官家想要收權,一定會倚重李業王峻等人。這場朝堂爭鬥,已是在所難免。」
柴榮嘆道:「先生放心,我一定謹慎處理與符氏之間的關係。」
二人商談片刻,魏仁浦告辭離去。
柴榮目送他走遠,久久佇立原地,神情肅穆,像是陷入沉思。
黑袍文士魏仁浦是父親身邊首席謀士,此人對朝局的走勢一向判斷準確,有先見之明,加之久在郭威身邊,能接觸到朝廷機要,他分析得出的結論,一定有可信之處。
只是魏仁浦似乎還有許多未盡之言,那言語之間流露出的野心和期待,讓柴榮都不禁有些驚怔。
這場可以預見,不可避免的朝堂爭鬥,究竟會走向何方,只怕魏仁浦已經窺探到了結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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