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筱,我有話跟你說。」
涼涼的視線落到夜千筱身上,冰珞直接將旁邊的劉婉嫣忽略得個徹底
。
劉婉嫣停頓了下,本想離開來着,但迫於冰珞的忽視,她便踏踏實實的站在原地。
偷聽。
「你說。」
夜千筱懶洋洋地看着她。
同她們一樣,冰珞也是剛洗澡出來,濕漉漉的頭髮未擦乾,緊貼在皮膚上,沾濕了作訓服衣領。
冷冰冰的臉上閃過抹猶豫,然,很快的表示堅定之色。
蹙眉,夜千筱忽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跟你一起睡。」
冰珞的聲音硬邦邦的。
可,她話語剛落,就讓劉婉嫣睜大了眼。
啥?
劉婉嫣目瞪口呆,下意識懷疑剛剛聽到的是幻覺。
然而,冰珞認真而堅定的眼神,很直白的告訴她,她說的並沒有錯。
所以……是真的?
「哈哈哈……」
愣怔片刻,劉婉嫣忽的大笑,手裏的盆都差點兒拋了出去。
被如此無情的嘲笑,冰珞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夜千筱。
她只是想知道夜千筱的意見。
夜千筱斜斜的掃了劉婉嫣一眼,飛過去的威脅順利的被劉婉嫣接到。
笑聲戛然而止。
「沒興趣。」
這句話是回冰珞的。
說完,夜千筱便繞過冰珞,將盆放回了先前的位置。
「我不想被淘汰。」
冷着臉逼近夜千筱,冰珞的神色仍舊沒有變化,聲音不含絲毫溫度。
「誒,你這麼跟她說話是沒用的,」劉婉嫣興致勃勃地靠近她,替她着想道,「這個人吶,吃軟不吃硬,死皮賴臉纏着她就對了。」
「……」
旁邊,又一記冷眼掃過來。
涼颼颼地,好似冷箭。
劉婉嫣渾身一個哆嗦,訕訕地收斂了。
「跟我睡,和淘汰,沒什麼關係。」
淡淡的回着,夜千筱打開衣櫃,從裏面將衣架拿出來。
冷眸微動,冰珞縱使不情願,也只得繼續道,「我們需要默契。」
一旁的劉婉嫣恍然,如若不是牧齊軒今晚宣佈的「契合度」,恐怕冰珞是不可能主動同夜千筱說話的。
頓了頓,手從衣櫃裏閃過,夜千筱隨手一抬,白色的毛巾就往冰珞的方向而去。
猝不及防的動作,冰珞還沒反應過來,那毛巾就砸到了她臉上,將半個頭都給遮住
。
劉婉嫣看得心驚肉跳的,總覺得這兩人之間很容易燃起戰火。
而,冰珞則是將抬手抓住毛巾,可未來得及將其扯下來,就聽得夜千筱涼涼的聲音——
「擦擦。」
抓住毛巾的手微微一頓。
毛巾遮掩了那張小巧的瓜子臉,但隱約可見她的唇輕輕抿起,似是在猶豫。
手指稍稍用力,冰珞未曾扯下那毛巾,而是輕輕地在頭髮上擦拭着,動作有些僵硬。
見此,劉婉嫣估摸着也沒啥事了,便自顧自的去拿着衣架晾衣服。
當然,也順帶將夜千筱的衣服給捎上了。
「默契不是睡出來的。」
倚在櫃門上,夜千筱淡淡的抬眸,神色慵懶。
停下手裏擦拭的動作,冰珞冷眸微斂,「我們要形影不離。」
「……」
夜千筱蹙眉,細細地打量着冰珞。
身材高挑,古典的瓜子臉,柳眉杏眼,本就是張好看的臉,可神色冷漠疏離,眉眼冰冷,對誰都極其抗拒。
很正常。
起碼在夜千筱看來,這種人的存在很正常。
可,這情商……
低得讓人難以想像。
沒有回答她,夜千筱低頭掃了下手錶,便直接往自己的床位走去。
1:32。
就算今晚沒有緊急集合,她們也沒多少休息時間了。
然而,夜千筱並未想到,她才剛走到自己的床鋪,冰珞就跟了過來。
毛巾還搭在她頭上,頭髮凌亂不堪,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卻莫名地給人一種固執的感覺。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斜了她一眼,夜千筱又低下頭,抓住疊好被子的一角,手一抬,被子就在空中散開而來,頗為散亂地鋪在床鋪上。
「嘿,你們真的要同床共枕了?」
晾好衣服進門,劉婉嫣就見到鋪床的夜千筱和沉默在旁的冰珞,忍不住揚了揚眉,調戲道。
「什麼同床共枕?」
與此同時,洗完澡的喬玉琪也進門,聽到話下意識接了一句。
緊接着,她站定在劉婉嫣身側,看到那站在一起的兩人後,忽然就反應了過來。
這兩個奇葩……
同床共枕?
喬玉琪覺得自己好像被雷劈了。
然而,更要命的是,夜千筱有所表態了。
「把頭髮擦乾再過來
。」
視線從冰珞臉上移過,夜千筱眉頭微微皺起,頗為不爽道。
有種預感,如果她不答應,冰珞估計會在她床前站一晚。
停頓片刻,冰珞轉過身,老老實實去擦頭髮。
夜千筱上床,睡覺。
另一邊。
「這是,答應了?」
喬玉琪悄無聲息地靠近劉婉嫣,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否則呢?」
劉婉嫣反問了一句。
說罷,也沒有繼續浪費時間,便直截了當的準備睡覺。
喬玉琪錯愕地站在原地,她看着素來冷冰冰的冰珞準備自信的擦拭着頭髮,總覺得晴天霹靂,半響回不過神來。
自從喬玉琪倒霉地跟冰珞分配到一個宿舍後,喬玉琪跟冰珞的話,總共都不朝過十句。
她素來驕傲慣了,最初被狠狠地忽略,還有些不爽,可後來……
倒也習慣了。
一直以來,她們都是互相當做對方不存在。
現在,看着夜千筱和冰珞這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性格,呃,一起睡。
喬玉琪真心難以接受。
「真特麼活久見。」
搖了搖頭,喬玉琪只能懷着嗶了狗了的心情,老實地去晾衣服。
無論如何,夜千筱和冰珞終究是上了一張床。
只是,窄小的床鋪上,她們各佔一角,中間隔着手臂的距離,並沒有過多交集。
然而……
事情並沒有結束。
凌晨三點。
劉婉嫣被覺得口渴,半夜爬起來喝水,迷迷糊糊地踩着拖鞋去倒水。
寂靜宿舍內,倒水聲顯得尤為突兀。
劉婉嫣漸漸清醒過來。
而,杯子裏的熱水剛剛倒滿,劉婉嫣就猛地一個哆嗦,背脊微微發寒。
放下熱水瓶,劉婉嫣下意識回頭看去,卻見不到任何異樣。
所有床鋪都沒有動靜,宿舍里空空蕩蕩的,也見不到其他的人影。
頓了頓,劉婉嫣疑惑的往窗邊走了幾步,直至移到夜千筱的床鋪前時,才忽的反應過來。
「呃……」
劉婉嫣瞠目結舌。
月光從窗外灑落進來,正巧灑在夜千筱的床鋪上,映入眼帘的景象清晰無比。
記憶中躺的規矩的冰珞,此刻就跟八爪魚似的纏着夜千筱,雙眼緊閉正香甜的睡着覺,臉都要湊近夜千筱的耳朵了,如此睡覺姿態,毫無形象可言
。
一床被子凌亂地搭在兩人身上,可上半身基本都暴露在空氣中。
夜千筱則是筆直的躺着,沒有任何的動作,就如同睡前一樣。
她根本就沒睡。
狹長的眼睛微微睜開,柔和的月光落入眼底,好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辰。
流光溢彩,震撼人心。
可,卻冷如冰窖。
兩道視線盯在劉婉嫣身上,那似有若無纏上來的威脅,令劉婉嫣不寒而慄。
「您,您還真是個好人吶。」
劉婉嫣心裏發憷,可還是忍不住地想笑。
試想她曾經死乞白賴的纏着夜千筱一起睡時,不知受了多少的苦,絕不能靠她太近,絕不能搶她被子,絕不能占她地盤……
總而言之,規矩太多。
可現在……
冰珞很成功的打破了夜千筱所有的規矩。
「少廢話。」
夜千筱涼颼颼地掃了她一眼。
暗示很明顯:把這個傢伙給我拖走。
「好好好,馬上。」
虛偽地朝夜千筱點頭,臉上虛情假意的笑容一點兒都不少。
於是,劉婉嫣順利地迎上了夜千筱的冷眼刀子。
嘴上犯賤,可動作卻沒遲疑,將手裏杯子一放,劉婉嫣就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將睡得死死的冰珞從夜千筱身上給扒下來。
她的動作很小心,先是從冰珞的手開始移動,緩緩地,生怕將人給驚醒。
莫約兩分鐘後,冰珞終於離開了夜千筱。
劉婉嫣鬆了口氣。
下一刻,面前黑影一閃,夜千筱就已經撐在床面,身子從冰珞上方躍過,輕悠悠地落到了地上。
「你幹啥去?」
劉婉嫣反射性的抓住夜千筱的手臂。
月光下,夜千筱懶懶的抬眼,聲音果斷乾脆,「睡覺。」
話音落卻,甩開她的手,夜千筱閃身就來到了冰珞的床鋪上,不到兩秒鐘疊好的被子就已經散落到她身上,先前還醒着的夜千筱,轉眼間就閉上了眼。
想了想,劉婉嫣自是沒有打擾她。
她們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可……
走到桌前,慢慢地喝着溫水,劉婉嫣不由得掃向閉眼睡覺的夜千筱,心裏莫名地有些感慨。
一直以來,大多人都覺得夜千筱不好接觸、性情冷淡,很多時候無情的令人心寒,可真正接觸過後,總是會讓人有種奇怪的意識——夜千筱的脾氣好到了極致。
比如遇到現在這種狀況——自己疲憊不堪的時候,還被折騰的無法入睡,如果是她,肯定一腳就將冰珞給踹下去了,可夜千筱雖然板着張臉,卻始終沒有驚醒冰珞
。
這個女人,衝動卻震驚,急躁卻耐心,無情卻心軟,冷漠卻溫柔。
捉摸不透、無所牽掛,卻往往在意想不到的時候,溫暖人心。
莫名其妙的,就是有種吸引力、神奇的魅力。
*
5:30。
起床哨按時響起。
寂靜的基地,被抖擻着精神集合的新兵們打亂。
同昨天相比,每個項目的訓練都有所增加,雖然幅度不大,可積累起來,讓他們熬過一個晨練都叫苦連天。
他們有種預感,今後的訓練將會依次遞增,在結果出來之前,不會再有比現在更輕鬆的時候。
身體的能量消耗到極致,在疲憊不堪中拼命奔跑,好像要壓榨着最後一絲力氣般。
「你們現在就可以放棄,放棄就沒必要承受這樣的折磨了,你們只要停下,就可以躺下,可以休息……」
祁天一舉着喇叭,鏗鏘有力的聲音傳到每個人耳里。
在疲憊不堪的時候,消極、負能量的話語源源不斷的傳入耳中,隨時都能將人折磨的精神崩潰,每個人幾乎都是咬着牙堅持的,努力的將祁天一的話給拋到腦後,專心致志的往前面奔跑、甚至於挪動。
一切都沒有改變。
累,身體受到極致體驗。
苦,心智受到極致煎熬。
身與心,就像是被生生剝離開,思想與*在不同的空間承受着折磨。
越野,潛水,長途奔襲,武裝泅渡,400米障礙,負重機動……
一項一項的訓練,似乎永無止境。
每天承受着新的考驗,每天體會着新的成長。
他們近乎麻木。
若說改變,唯一的可能就是冰珞開始纏着夜千筱,宋子辰偶爾會將劉婉嫣叫過去一起行動了。
為了增強每個組的契合度,他們都開始有意無意地組合行動,無論是在哪個項目中,漸漸的互幫互助,捨棄了做先鋒的執念,學會放慢腳步去等待比自己慢幾步的同伴。
而,夜千筱和冰珞的契合度,也因為冰珞的「纏着」,從先前的零分,漸漸地漲到了合格分、四十。
其中,宋子辰和劉婉嫣的契合度是增長最快的——從二十,漲到了七十三,成為所有小組中的第一名。
*
半個月後。
時間接近末尾,也即將到了最終結果揭開的時日。
基地內的緊迫感,愈發的增強,仿佛空氣中都瀰漫着令人窒息的壓力。
黎明,三點。
「嗶——嗶——嗶——」
牧齊軒和祁天一站在操場上,牧齊軒用力的吹着哨子,聲響遠遠地在夜空中響盪
。
夜間緊急集合。
沒有任何的拖拉,四分鐘剛過,所有的新兵就站在了他們倆面前。
微微斂眸,牧齊軒認真的掃過每張面孔。
經過大半個月的打磨和煎熬,這些新兵不僅沒在訓練中被折磨死,反而變得愈發的精神,儘管個個都不缺疲倦之色,但眼神的流露出的堅定和執着,無疑成了他們這些日子來最大的成效。
最起碼,心被磨得強壯了。
不由得有些恍惚,牧齊軒眸光閃了閃,忽然想起剛入伍的那會兒,也是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如噩夢般的日子。
卻,別有趣味在其中。
「這次不五公里了,」輕咳了一聲,牧齊軒素來掛在臉上的笑容不減分毫,「咱們說個事兒。」
「……」
集體緘默,沒人搭話。
事實上,每次牧齊軒說話前,都是這個模樣,甭管是好事還是壞事,在他看來,張口就是「說個事兒」,反正都是更加變態的訓練,於他們來說也沒有什麼區別。
「趁着還沒有天亮,咱們來玩個遊戲。」頓了頓,牧齊軒又笑眯眯補充了一句,「當然,遊戲也占你們分數比例的。」
提到「分數」,基本每個人都鼓足了精神。
「先問一句,有想退出的嗎?」
牧齊軒語氣輕鬆地問。
沒人吱聲。
自然,熬到這種地步了,誰也不會想半途而廢。
「是這樣的,」牧齊軒把玩着哨子,詳細解釋道,「辦公樓你們知道吧,你們祁教官閒着沒事,半夜跟一哥們兒在那裏逛了圈,不小心就被發現了,只有他逃了出來,那哥們兒被扣留做了人質。你們的任務,就是將人質給救出來。」
話音落地,旁邊的祁天一就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就這麼個一句話交代的「解救人質」的任務,還扯出那麼段瞎話來……
媽的,知道的是在拐彎抹角的諷刺他,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小子故意顯擺自己胡編亂造的能力呢。
「我們說一下要求。
第一,不能開槍。一旦開槍,任務失敗。
第二,不能被人發現動了辦公室物品。如果白天有辦公室主人發現異樣,我們將會從攝像頭裏調取錄像,扣分。
第三,不能組團行動。要知道,你們每個小組都在競爭,任務開始都是敵人。
第四,補充一句,就算你們是敵人,也不可能向對方下手。
情況大致這樣,給你們五分鐘的調整時間。」
------題外話------
那啥,訓練真沒啥好些的,也不會有太多意外……嗯,就醬紫。^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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