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醇厚的聲音夾雜着醉人的溫柔,特地放得緩緩的,仿佛釀造多年的醇酒,灑落心田之際盪起難言的漣漪。
被突然摟入懷中的夜千筱,第一時間穩住了手中的熱水瓶,然後才蹙起眉頭想要掙脫,沒來由的聽到這溫和的嗓音,夜千筱不覺有些詫異。
這丫的吃藥了吧!
然而,等聽到旁邊倒吸冷氣的聲音時,她的思緒才被接通,恍然大悟。
感情她就不小心過個路,也能被拉過來當擋箭牌?
許是感覺到了她的不情願,摟住她的臂膀冷不防地緊了緊,帶着明顯的警示意味,夜千筱稍稍動了動,卻意識到對方的手臂已經猶如鐵般禁錮着她,令她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夜千筱冷不防地想搞破壞,可猛地抬眼便對上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眸,溫柔的目光如瀑布般傾瀉下來,仿佛連心都能軟化的柔和,無端的頓了頓,夜千筱眼眸微微閃爍着,旋即望進了眸底,深邃而平靜地眸底,不驚起絲毫的波瀾,盡在一脈掌控的淡定從容,還有似有若無的威脅。
思忖了下,夜千筱識趣地不同他作對,將腦袋順從的埋入他的懷裏,仿若羞澀地低聲道:「嗯。」
赫連長葑眉頭一皺。
他並不是詫異於夜千筱的順從,而是……
兩人靠的極近,夜千筱空下來的手很巧妙地環住他的腰,毫不客氣地在他腰間狠狠捏了把。偏偏夜千筱還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表情無辜,仿佛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只是眉眼懶洋洋地揚起,銳利的視線盛滿鋒芒,猶如剛剛出鞘的利劍鋒利。
很有趣。
赫連長葑似是不經意地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小動作給制止,佯裝的溫柔卻愈發地濃烈,唇邊勾起抹蠱惑人心的笑容。
明明如此的溫柔,可兩人的視線交鋒中,卻硝煙四起。
片刻後,他輕啟薄唇,「別鬧。」
「呵,」夜千筱忽的低低地笑出聲,眉眼的笑意更是濃了幾分,她微微側過身,斜眼往旁邊的人看了看,順勢在赫連長葑懷裏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山佳護士,你這機會恐怕是沒了。不過嘛,等我玩膩了他之後,倒是可以通知你一聲。」
略帶笑意和挑釁的話語剛剛說完,環在腰間的手臂就稍稍用力,勒的夜千筱有些疼,但她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變,仿佛跟環着自己的男子甜甜蜜蜜似的。
當然,心裏保不準將赫連長葑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自從見到夜千筱被赫連長葑摟入懷中的那刻,剛剛還扭扭捏捏的山佳臉色立即就變了,氣得極度發白的臉龐,同時還有難以言喻的詫異和疑惑,好似夜千筱的出現有多麼的不正常般。
其實山佳還是有調查過的,既然是她想要追的男人,肯定要花足了功夫才成。
畢竟無論那男人如何的優秀,她也不可能去當那個插足的第三者啊。
直到她費盡心思打聽到赫連長葑是沒有女朋友更沒有結婚後,她才放心的追求赫連長葑,這段日子幾乎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差不多整個基地都知道她在追求這個從神秘部隊裏出來的隊長。
可,現在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炊事員,竟然如此明目張胆地跟赫連長葑交往,更不要臉的是還當着她的面秀恩愛,還說出「玩膩了通知她」的話,簡直不要讓人太憤怒了!
如果有可能的話,山佳只想將所有的針都扎到這女人的臉上,讓她那張笑容挑釁的臉徹底毀容!
山佳抿了抿唇,不死心的看着赫連長葑,問道:「你們倆什麼時候交往的?」
「跟你有關係?」夜千筱輕輕緩緩地將話頭給截了過去,冷淡地語氣中夾雜着些許漫不經意。
「你!」山佳倏地睜大了眼睛,眼底里寫滿了憤怒和恨意,「我沒有跟你說話,請你不要亂插嘴!」
夜千筱微微垂眸,卻沒有繼續回話,為了這麼點兒事,她還真的懶得說話。
如果說她今後要碰到有誰來纏着她男人的話,肯定早讓她男人一腳就將人給踢走了,哪裏輪得到她來對付這種麻煩的女人。
不過想想也氣,出來遛個彎而已,竟然撞到赫連長葑這個倒霉男人,每次見到他總歸沒什麼好事。
赫連長葑終於給了纏人的山佳一眼,他聲音冷冰冰地,無端的威懾力十足,「她代表我,有意見嗎?」
原本還氣勢洶洶化悲痛為憤怒的山佳,剎那間只覺得陣陣寒氣直逼面頰而來,被那種猶如實質的目光給盯住,山佳仿佛墜身於沸騰火海似的,令她躲閃不及。
「你們倆肯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猛地跺了跺腳,山佳氣惱的朝他們吼了聲,轉身就往樓梯口跑去,那速度簡直分分鐘跑沒了影。
夜千筱訝然地望着她如箭一般奔跑的背影,眼底只見到抹白色的身影一閃即逝,不自覺地想起森林裏被嚇得驚慌失措的獵物。
「可以鬆開了?」
夜千筱忽的朝斜上方的男子挑了挑眉,拎着熱水瓶的手稍稍緊了緊。
頗有趣味地看着懷裏這隻跟狐狸似的的女人,赫連長葑唇邊笑意不減反增,「可以。」
直截了當的鬆開夜千筱,赫連長葑的動作很是隨意,但在碰到夜千筱手臂的時候卻微微頓住,恍然想起昨日讓夜千筱帶着負重的話語,再看被鬆開後就立即往後退了幾步保持距離的夜千筱,心情好似好了幾分。
「大隊長,這次就當還你人情了。」
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夜千筱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塵,仿佛根本就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只當是舉手之勞般。
但,夜千筱才剛剛轉身,額角便抽了抽,惱怒地焰火從眼底一閃而過,旋即化作片沉寂,歸於平靜。
一而再,再而三。
這個不要臉的混蛋,最好祈禱不要栽在她手上!
「水還沒有打好嗎?」
在夜千筱剛想抬腳離開的剎那,一道疑問的聲音便從拐角處傳來。
是耐不住趕過來的徐明志。
夜千筱輕輕地眯起了雙眸,偏過頭就見到徐明志那張帥氣的臉龐,只是他在注意到赫連長葑的存在時,眉頭立即就皺了起來,好像如臨大敵似的豎起了渾身的警戒線。
「現在去。」夜千筱朝他一擺手,全然沒有繼續停留的意思,拔腿就離開。
站在拐角處的徐明志微微有些遲疑,他不明白是要跟着夜千筱一起去,還是停在這裏跟赫連長葑對峙,但在想到夜千筱的態度後,腳步赫然頓住,然後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赫連長葑的身上。
「我以前警告過你的,她是我的未婚妻。」徐明志緩緩的逼近一步,有種宣誓主權的架勢。
徐明志當了兩年的兵,現在二十二歲,正是很年輕的時候,臉上還帶着沒有褪去的稚氣,可他說這樣的話時卻很堅定,視線死死地鎖定在赫連長葑的身上。
他一直有敢於反抗的精神,就算很多人都被赫連長葑的本事折服,可他卻越挫越勇,總是毫不畏懼的跟赫連長葑作對。
他現在還年輕,正在逐漸變得成熟。
「想來我們那兒嗎?」
赫連長葑直接避開徐明志的問題,沉穩而自然地朝他發出邀請。
不可否認,赫連長葑一直很看重這個還很毛躁的年輕人,這樣的兵他見過很多,他也馴服過很多,他們總是很難屈服,再困難的事情也會咬着牙拼下去。
很不錯的兵,最起碼他很喜歡。
一門心思都在宣誓主權身上的徐明志,忽然面對聽到他的這句話,冷不防地愣了愣,仿佛有些反應不及般,等過了會兒腦子的線路才漸漸地接了起來。
倏地立正,徐明志抬起手,端正的朝赫連長葑敬了個禮。
「報告長官,我現在是海軍陸戰隊的兩棲偵察兵,我覺得我的隊伍很好!也並不比你們弱!」
徐明志話語很有力,聲響在走廊里迴響着,堅定不移的語氣,聽的人激情昂揚。
視線在他身上停頓三秒,赫連長葑倏地笑了,那樣的笑容有些不經意,卻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
「你可以考慮。」
漸漸地,徐明志將抬起的手給放下,目光漸漸凝聚在一起,好像化作一道光,他擲地有聲道:「您這樣直接通知我,是不符合規矩的。」
鐵打的軍營流水的兵。
一個兵的去向主要還是上級領導來做決定的,而且還得一步步地來,就算赫連長葑想要兵,直接通知路劍就可以了,但赫連長葑卻越過路劍這一層,直接過來問他。
徐明志不知道赫連長葑是如何看中自己的,但他心裏十分清楚,自己對兩棲偵察隊的感情,是不會被赫連長葑幾句話就給說服的。
赫連長葑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們那兒,不是接到邀請就可以待下去的。他們國家,優秀的軍人有很多,但都不一定能適合他們那裏。
走至徐明志的身側,赫連長葑的腳步微頓,沉穩的聲音落入徐明志的耳畔。
「訂婚可以取消,結婚也可以離。」
從發出邀請到夜千筱的問題,徐明志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可沒等他怒氣沖沖地眼風掃向赫連長葑,已經說完話的赫連長葑卻只留下個瀟灑的背影,不給他絲毫反駁的機會。
「靠!」
恨恨的盯着赫連長葑消失的背影,徐明志冷不丁的罵了聲,緊握的拳頭終究沒有朝着空氣打了出去。
「別過來!你們都別過來!」
正在徐明志猶豫着要不要回去的時候,樓梯口忽的傳來陣爆喝的聲響,很自然地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往另一邊的走廊走了幾步,剛剛過拐角,徐明志就見到個男人抓這個女護士,一把刀子抵在女護士的脖子上,兇巴巴的衝着所有圍過來的人吼着。
那雙赤紅的眸子,仿佛被血染過似的。
光是看那猙獰的面部表情就知道,他的情緒非常的激動,恐怕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徐明志提高警惕的同時,難免多打量了他幾眼,覺得這個男人很是眼熟。
「她是無辜的,我求你放開她……」
「他的死跟我們沒有關係,你冷靜點兒。」
「不要激動,有什麼事情我們好好說。」
……
圍過來的顯然都是些知道內情的人,幾個護士和醫生圍繞在旁邊,苦口婆心的勸說着,一個個的臉上都是驚恐的表情,生怕他的刀子再往裏面刺一分,就將那位被劫持的護士被殺了。
徐明志盯着那人的表情看了很久,再看着他那身髒兮兮的海洋迷彩,漸漸地一些隱約的印象似是被挖掘了出來。
那是,他曾經的隊友……
赫然意識到這個事實,徐明志臉上的詫異可想而知。
儘管已經快兩年了,他還是能夠想起那張臉。
曾經一起參加兩棲偵察選拔的隊友,但是在第一個月就被刪選了下去。因為訓練的時間太緊迫,他們這群新兵根本就很少有時間交流,更不用說在幾百個人中互相認識,頂多也只是眼熟而已。
徐明志並不記得他的名字,但是記得他應該還是留在基地的,只是去了別的部隊工作,之後他們一直沒有碰過面了而已。
曾經的隊友忽然在面前如此抓狂,一個大男人竟然抓着小護士威脅他人,而且情緒不穩定到哭,徐明志光是想想就不自在。
他悄無聲息地潛入人群中,隨手拉了個在旁邊焦慮地要命的護士過來,低聲的問道:「怎麼回事?」
「徐……」那護士認出徐明志來,剛剛想喊,卻忽的意識到什麼,猛然間捂住嘴巴止住,眼珠子轉悠了好一會兒後才算是緩過神來,解釋道,「他們剛剛執行任務回來,他的隊友受傷進醫院後沒有搶救回來。」
「這樣?」徐明志的問話有些沉重。
對,戰友犧牲確實不是件讓人好受的事情,就算那不是跟徐明志認識的、跟他一起執行任務的,可既然是身着軍裝那便是戰友。
可是徐明志想不通,隊友戰死悲痛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再如何的悲痛也不應該是如此激動地反應,更何況現在竟然鬧得抓住護士開始鬧威脅了,所以這件事絕對不會那沒簡單。
「呃,」護士猶豫着打量了徐明志幾眼,然後左右環顧了下,身子微微前傾靠近徐明志,壓低聲音解釋道,「因為,他跟那個死去的戰士,是那樣的關係。」
「哪……?」
徐明志下意識地張口想要追根究底,可偏偏意識到了什麼很快的就止住了話語,抬眼間無盡的訝然從眼底滑過,看起來有些呆萌的樣子。
看着面前的帥哥,護士舔了舔嘴,有些被色心蒙蔽了大腦,便再度悄悄地補充道,「據說剛來部隊就好上了,感情好着呢。」
然而,單純的徐明志同志,早已被從頭到尾地震撼住,聽到她的補充竟是有些心不在焉。當然,畢竟是有專業素養的,也就是剎那間的愣怔,徐明志就立即反應過來,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那位劫持人質的「前隊友」身上。
同樣都是海軍陸戰隊的,也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前隊友」當然沒有那麼容易對付,更重要的是所有穿迷彩服的人在「前隊友」眼裏都極其特殊,也都是他警惕的對象,所以徐明志想要自己出馬,那更有可能刺激到「前隊友」,沒準兒將他逼急了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徐明志一個人就算再如何厲害,都有可能幹不過這個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尖兵。
……
如果說也出跑步遇到演習的是夜千筱第一次背時,那麼,來趟醫院就遇到赫連長葑絕對是夜千筱第二次那麼背時。
然而,命運待她很不公平。
才剛剛打完水的時間,走廊內就變得吵吵嚷嚷的,她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了呢,就見到有人抓着個穿白衣的護士,就跟抓這隻兔子似的往這邊而來。
夜千筱下意識地頓在了原地,多瞥了那邊幾眼才意識到,那位被劫持的護士就是剛剛氣呼呼地跑開的山佳,此刻她急的滿臉通紅,哭得兩眼淚汪汪的,不知是有多麼嬌小柔弱,偏偏在強大的威脅中,她連動都不敢動彈一下。
「夜千筱,你快讓開!」
就在夜千筱停頓間,正在跟「前隊友」僵持的徐明志焦急地朝她喊了聲,抬起眼就見到那滿是擔憂和急切的眼神,夜千筱來不及多想便想往後退去,然那個手持人質的「前隊友」,卻已經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你站住!」
兇狠的視線死死地盯住她,仿佛銳利的刀鋒般將她從頭到尾都給審視了個遍。
夜千筱坦然地站在原地,大方自若的打量着劫持者與被劫持者。
作為個並不純粹的軍人,夜千筱對這類的事情也沒有多大的感覺,劫持者她壓根兒就不認識,被劫持者還是個凶過她的「小三」,可以說他們倆是死是活夜千筱都毫不關心。
「你,把東西放下,跟我一起進來!」
「前隊友」直衝着夜千筱說着,抵在山佳脖子上的刀子卻忽的用力了一些,尖銳的頂端從細嫩的皮膚上滑過,一道鮮紅的血柱立即汩汩流出,滴滴點點落到山佳的護士服上,染紅了那刺眼的白色制服。
說完,他一腳踢開旁邊的門,警惕地掃了外面幾眼,下一刻就立即將山佳給拉了進去。
夜千筱本不想聽從他的話語,可接下來其他靠近的人卻讓她有些移不動腳步。
「那位女兵,你猶豫什麼,快點兒跟着他進去!」
「要不去主動要求換人質算了,你畢竟是個兵,山佳跟你不能比!」
「你們軍人的事情你們自己去解決,憑什麼讓我們遭殃,快點把山佳給救出來!」
……
聲音很吵,外面也很鬧騰。
夜千筱平靜地看着那群聚集起來的護士和醫生,那些人中很大一部分都在衝着她吼,重點是因為她身上的這身迷彩軍裝。
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為,她既然穿着這身衣服,就應該幫他們解決所有的問題。
更何況,這件事是因為所謂的「軍人」而引起的。
徐明志在人群中很着急,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直接跟「前隊友」動手是沒有多少勝算的,到時候人質要是有什麼事的話,不僅是他,就連夜千筱都要承擔責任的。
但是,如果說要讓夜千筱一個人進去的話,他又放心不下……
大腦正在飛速的運轉,可這種時候越想腦子越成一團漿糊,任何的想法都想不出來。然而,就在他思考的空隙里,夜千筱就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熱水瓶,直接往敞開的門內走了進去。
「把門關上!」
才抵達門口,夜千筱就猛地聽到陣怒喝聲,她凝眸掃了眼房間內的情況,這是間空蕩蕩的手術房,窗戶旁的窗簾早已被拉上,房間裏只剩下空蕩蕩的一片。
歹徒抓着山佳到了靠牆的地方,可搭在她脖子上的刀卻沒有移動分毫,見到她進門後警惕更濃,但也沒有將她趕走的意思。
緩緩的走入其中,夜千筱在最後瞥了眼那堆吵吵嚷嚷的人群,似是怕吵鬧似的,很自然地就將大門「咯吱——」一聲就給關上了。
只是,透過那漸漸閉合的門縫時,再看到焦急如焚的徐明志,她的目光卻有些閃爍。
直至門縫徹底消失的剎那,她清楚地聽見徐明志怒吼的聲音——
「她只是個炊事員!你們想讓她怎麼樣?!」
吵鬧的聲響,漸漸地安靜下去。
門外,徐明志在見到門閉合的剎那徹底爆發,滿是震撼力的聲音頓時將所有的聲音都壓制下去,剛剛還在嚷嚷着讓夜千筱進去的醫生和護士們,詫異地看了看關閉的門口,再看了看滿臉陰沉的徐明志,一個個的皆是張大了嘴巴,好像完全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他們以為,那個女兵既然是徐明志認識的,那肯定是海軍陸戰隊出來的,身手功夫自然跟徐明志相差無幾。
可是……
炊事員?
他們剛剛就那麼叫囂着讓一個炊事員去當人質?
尷尬、錯愕、凝重,氣氛交織,在場每個醫生和護士都漸漸沉默,好像做錯了什麼天大的事情般,甚至連聲音都不敢吱一聲。
他們本應該是救死扶傷的,可下意識的以為軍人是依靠,然後親手把人給推了出去。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話說的很難聽。
旁邊的熱水瓶還擺在原地,在被可以空出來的地方,顯得尤為的空蕩。
徐明志最基本的素養還是有的,這時候偏偏有火發不出,再者心裏擔心着夜千筱的情況,根本就分不出心思去管這群人的情緒。
「接着!」
隨着到清冷穩重的聲音,徐明志赫然抬頭,只見到一把黑色的手槍從空中拋了過來,他下意識地將其接在手中。
緊接着,他瞥了眼手槍飛來的方向,果然見到半途折回來的赫連長葑。
高大挺拔的身姿,逆光而來的身影,深邃俊雅的輪廓,強大的氣勢和威壓光是現身的那刻就引得所有人注目,見到這樣的人好像連心都會落地似的。
徐明志多看了他幾眼,頭一次覺得他穿軍裝的模樣很養眼。
看着赫連長葑直往樓上的身影,徐明志抓住手槍的動作稍稍得緊了緊,努力的撫平着內心緊張地情緒,仿佛要將夜千筱給徹底拋到腦後似的。
這裏有場戰爭,事關兩個人質的生死,而他,需要集中注意力。
……
手術室內。
夜千筱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但很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身着軍裝的歹徒身上。
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軍人會做出這種絕對不應該做的事情,可有一點她是可以確認的。
如果就連軍人都敢做這種事,就證明,他是真的不要命了。
而夜千筱最忌諱的,就是沒有腦子的和……不要命的。
「你需要我做什麼?」
夜千筱不靠近也不慌張,平靜地看着暴躁的歹徒和低聲哭泣的山佳,也沒有任何想要安撫歹徒情緒的意思。
「快把門給鎖上!」歹徒怒聲低吼着。
也沒有任何的遲疑,夜千筱只是抬手的瞬間,就讓手術室的房門落了鎖。
隨後,她往前面走了幾步,泰然無畏地迎上歹毒的視線。
歹徒凶神惡煞地看着她,雙眼幾乎都是冒着火光的,「你真特麼是個傻子,你看看你保護的那些人,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
「這是我的職責。」
挑了挑眉,夜千筱說得冠冕堂皇,可不得不承認,心裏還是頗為贊同他的說法的。
作為一名軍人,就要受到這樣的束縛,人民群眾可以對你群起而毆之,可你卻絕對不能向他們動手,就連動口罵人都不行。
因為你穿着這身軍裝。
如果是前世的她,她肯定連逗留都不會有,轉身離開任由他們自身自滅。
因為她沒有那個責任。
可現在不同了,她既然穿着這身軍裝,就要做對得起這身軍裝的事情。當她嘗試去做某件事,要扮演好某一個身份的時候,那就必須努力去做好,儘管她心裏並不怎麼贊同。
這是她的原則。
身處怎樣的位置就要承擔怎樣的責任,這點是無可置否的,也沒辦法去逃避的。身為軍人,就要抵得過那些流言蜚語,儘管那些被他們保護的群眾中,很多自私自利作奸犯科的,但這是現實,因為你沒法做到讓全世界都沒有戰爭,也沒法挽救每個靈魂。
夜千筱看得很清楚,她結實過很多很多的朋友,包括自己的隊伍里,都有那些因為厭倦了保護人民這一說然後投身高風險傭兵職業的退役軍人。
如果厭倦了,離開就不必承擔——責任、指責、監督、壓力、束縛……
而以面前這個「歹徒」的情況來看,顯然放不下走入了誤區。
但現在勸解他是沒有用的,任何的方法他都可以看出來,夜千筱在這方面沒有多少經驗,但對方可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知道在遇到歹徒劫持的時候最有效地手段,所以他也會防着這一切的手段。
這個國家養出來的戰士,等他叛變的時候,就成了鋒利的反刺,猝不及防的咬你一口,連疼都沒法去叫嚷。
「職責,職責……因為這什麼破職責,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嗎?!」歹徒紅着眼,有淚光在眼底閃爍着,他氣勢沖沖的對準着夜千筱,手裏的刀子微微一動,就在山佳的脖子上劃出條線,那處的肌膚上立即呈現出一道血痕,疼得山佳齜牙咧嘴的硬是不敢吭聲。
夜千筱冷冷地看着他的表現,看起來有些無動於衷,但步伐卻一點點地在靠近。
「你看看你保護的那些人民,一個個的忘恩負義、自以為是,你救了他們的時候覺得你是應該的,你一旦傷害到他們就指着你的鼻子罵娘,我們累死累活連命都犧牲了,憑什麼還得活該受到他們的指責和謾罵?!你說說,憑什麼?!」
歹徒近乎嘶吼着,直接用束縛着山佳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握住刀子的手空了出來,直接對準了夜千筱的方向,那隻伸出的手臂在空中氣的發抖,而他的眼神也愈發的渙散起來。
「不,不對,」歹徒忽的搖了搖頭,仿佛清醒了一些,他忽的就笑了,「我不應該問你的,我應該問她,她才是有發言權的那個。」
說着,歹徒的目光轉向山佳的方向,手裏的刀子在空中轉了半個圈,直接對準了山佳的腦子。
「啊——」
眼看着那冰冷的刀鋒直衝自己起來,一直抑制着讓自己不要發聲不要激怒歹徒的山佳,難以忍受的發出尖銳的叫聲,叫的撕心裂肺。
尖刀,在視野內愈發靠近,也愈發的擴大,驚恐的神色順勢全然爆發出來,山佳拼命掙扎着,卻無法動彈分毫。
倏地,刀鋒在離她眼珠子一厘米的地方,赫然停頓下來。
「你說,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為什麼那麼狠心,可以眼睜睜看着我們去死?!」歹徒像是發狂了般,握住她脖子的力道一松,然後從身後狠狠的揪住了她的頭髮,眼露凶光,瘋狂地難以自制。
山佳嚇得眼淚嘩嘩的往下掉,連身上的疼痛都顧不得,被迫支支吾吾地開口,「我,不知道……」
沒等她說完,歹徒抓住她頭髮的力道再度變重,然後以難以預料到的方式,直接揪着她的頭髮就往牆上撞。
「砰——」
山佳的腦袋被重重地擊在牆上,在牆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聽起來有些驚心動魄。
才不過一下,山佳的額頭就被撞破了皮,有鮮紅的血滴以可見的速度冒了出來。
然而,歹徒卻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揪住她頭髮的動作沒有任何的放緩,一下下的將她的腦袋往牆上撞擊着,手中的力道沒有任何的憐憫,仿佛在他手裏的山佳不過是個能說話的木偶似的。
「啊——我真的不知道——」
「救我——夜千筱,你快救我——」
「饒,饒了我吧——啊——」
……
連續不斷的慘叫聲,一陣陣的傳入耳膜,悽慘和悽厲。
夜千筱的神色,也愈發地冷然起來。
雖然說她並不喜歡山佳,但卻不表示她樂意見到如此慘不忍睹的畫面。真要殺的話,一刀解決便可以了,何必那麼麻煩。
還不是跟很多他厭惡的人一樣,在發泄他內心骯髒的欲望。
「放開她,我來當人質。」夜千筱冷冷的開口,氣勢凌然,雙目冰寒。
「呵呵……」那歹徒忽地停下發狂的動作,但神色卻愈發地瘋狂,好像所有的理智都毀之一炬,唯獨留下人體裏最瘋癲的因子,他狂亂地視線盯住夜千筱,「他就是因為主動提出當人質才死的!你就不怕我直接殺了你嗎?!」
夜千筱定定的看他,緩緩開口,「你不會殺了我。」
「你憑什麼這麼大的自信?」歹徒仍舊揪着山佳的頭髮,但明顯此刻激動不已,就連身子都才微微發抖搖晃,仿佛隨時都出於爆發的邊緣。
「只要你可以背棄這身軍裝,背棄你的愛人。」夜千筱再逼近一步,身上的氣勢徒增,雙眸深處是平靜一片。
她擅長於從失去理智的推理信息,因為當你發瘋的時候還在惦記着的,肯定是最為重要的。
從頭到尾歹徒的話,再夜千筱看來就是個血淋淋的故事,無非是他很重要的人也在部隊,在一次解救人質的過程中,對方以自己的生命換取了人質的性命,之後眼前這位肯定也受了一些言語的刺激,才導致他有這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夜千筱之所以猜測那是他的愛人,只是因為兄弟之間再憤怒也達不到這樣的程度,而以她的直覺來看,那所謂重要的人,不一定是個女的。
果不其然,歹徒聽到她的話後,神色間閃過絲絲的遲疑,仿佛有些不確定、迷茫,還有些恐慌。但他恢復的時間也很短,不過是片刻間就重新被那痴狂的因子給佔據。
「既然你找死……」歹徒稍作衡量,視線在房間內全然環顧一周,旋即直接指着靠近窗邊的一盤針和藥,「可我不放心你,你當着我的面,將那些麻醉藥給打進去。」
本來像這樣沒有手術安排的手術室,是不會有藥物存放的,可耐不住今天夜千筱背時,今天下午剛剛有一場手術安排,所以一些最基本的藥物和用具都拿了出來,而且還擺在目之所及之處,對於歹徒來說簡直不要太給力。
夜千筱眉頭微抽,她徒手搏鬥這個經過專業訓練的歹徒,或許還能勉勉強強的應付到徐明志出現,可如果說她已經將自己的力量給束縛了,那她就成了個失去了所有戰鬥力的木偶,或許比山佳更沒有反抗能力。
腦子的不清醒,是夜千筱一直以來都抗拒的。
「砰」地沉悶聲響起,歹徒再度抓着山佳的腦袋往牆上撞擊了一下,然後似是威脅地看向夜千筱,「怎麼,你剛剛不是很捨身取義的嗎,現在怕死了,不肯救你們的人民群眾了?!」
「夜千筱,你簡直不是人!」被撞得神志不清的山佳,忽然高聲朝夜千筱嘶吼着,驚慌疼痛的淚水嘩嘩的從眼角流落,糊住了她今天精心準備的妝容,她也近乎瘋狂,「你是兵不是孬種,打個麻醉藥就這麼困難嗎,難不成你要眼睜睜地看着我死在你面前?!」
「我不在乎你是死是活。」
夜千筱冷冰冰地掃了眼,眸底鋒芒乍現,無言的威脅和震撼頓時讓山佳住了口,只見她迷茫的眨着眼,已經習慣每個當兵的好意的她,完全無法接受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冷情」的軍人。
為什麼……會有她這樣的兵?
她看起來並不害怕,但她也是真的不擔心山佳的死活。
她只是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以自己的生命來交換人質。
而這個人質,可以是任何人。
山佳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那是一種害怕到極致的反應,她既然無法相信歹徒會放開她,也無法確定夜千筱這樣冷血無情的人會不會真的來救她。
那麼,當她看不到任何的希望的時候,她的內心只能充斥着無盡的絕望。
「哈哈……」歹徒似乎是瞧得什麼有趣的事情似的,不由地開懷大笑起來,等他笑過一陣後,視線卻再度夾雜着惡毒,「你是願意她死,還是願意打麻醉藥?」
停頓幾秒,夜千筱耳邊聽到細微的響聲,便不再猶豫,直接往窗口的方向走去。
最基本的藥物她還是知道的,拎起了一罐麻醉劑,夜千筱再撕開一支注射筒,動作手法乾淨利落,仿佛這樣的事情已經經歷過很多次,早已爛熟於心。
終於,夜千筱將一支滿是藥物的注射筒,刺入自己的手臂中。
她的手很漂亮,手指根根纖長,手臂線條優美,儘管穿着跟護士無關的職業裝,可她那種幹練和精簡的動作,卻很神奇地讓人覺得她是真正從事這個職業的。
窗戶是敞開的,有清風從外面揚進來,令垂落下來的窗簾輕輕地擺動着。窗簾很薄,有外面的光線從窗戶灑落過來,透過窗簾在前方落下虛幻朦朧的明亮。
歹徒非常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的動作中有任何的不對勁。
或許是處於天生的直覺,歹徒自從看到夜千筱的那刻起,就一直在懷疑她的真正實力。就算外面的徐明志刻意吼得那麼大聲,說夜千筱是「炊事員」,但這個女人的氣度和膽量,絕對不是一般的人能夠擁有的。
這是個見過血的女人。
他就算再如何瘋狂,對於刻入骨子裏的戰鬥反應,還是十分靈敏的。
與此同時,被掛上的鎖,正在一點點地被移開。
歹徒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夜千筱的身上,每一個舉動每一個動作,仿佛沒有任何的不正常,只是單純的給自己注射藥物而已。
很正常。
可就是因為這種正常,讓歹徒更加的懷疑。
身處戰場的人,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神智迷糊的狀態,他們會最大限度地避免這種狀況發生。因為失去理智,會讓他們不僅沒有支援能力,還算是增加負擔的累贅。
他看得出,這不是一個那麼傻的女人。
忽然,他瞳孔緊縮!
夜千筱在慢慢給自己打針的時候,動作一動不動,而那注射筒的頂端所指的,正好跟他的眉目形成一條直線!
窗外有人!
猛然意識到這個事實,發狂的歹徒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握在手裏的刀子一緊,毫不猶豫的衝着夜千筱的腦袋扔了過去——
就算死,他也要拉個墊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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