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婉嫣心情很抑鬱。
卻毫無辦法。
她可沒辦法說服交換,那麼輕易地調換宿舍。
不過,於她來說,只是膈應下,倒也沒別的。
至於夜千筱、冰珞二人,卻顯得極其平靜,而一無所知的端木孜然,除了對新宿舍燃起興趣外,便是對接下來的訓練滿懷激情。
同徐明志、施陽告別,四個人便上了三樓。
從右到左,第三間宿舍。
門敞開着,裏面有說話的聲音,聲響很激烈,但雜七雜八的,四個人倒也沒在意,直接走了進去。
然——
一進門,就聽到冷冽的聲音。
「誰准你動我床位的?」
話語冰冷,字字危險,似乎連空氣都要凍結般。
四人停在門口,朝爭吵的方向看去。
靠窗的床位旁,上鋪。
有四個人站在那裏。
兩個勸架的看着挺眼生的,並沒有什麼記憶。
硬是將背包丟到上鋪的那個女兵,她們幾人倒是有點兒印象。
似乎叫錢鍾薇,在山頂時她也同人發生過爭執,不過是簡單的罵架,不至於動手的地步。
脾氣挺暴躁的。
操場跑圈時,她的體能跟夜千筱並駕齊驅,也算是個狠角。
至於先前說話的,自是先前來到宿舍,挑選了床鋪的、聶染。
看起來像是剛洗過澡,頭髮還濕漉漉的,一塊白色毛巾搭在肩膀上。
她雙手環胸,冷冰冰地看着錢鍾薇,眼睛裏隱約藏着狠辣。
平心而論,她長相着實不錯,但那身生人勿進的氣勢,卻讓人第一時間迴避,對她更是沒啥好感。
「我就動了,怎麼着?」錢鍾薇氣焰更甚,將聶染的被子猛地扯落,囂張地吼道,「憑什麼你不跑,還佔了這麼好的地方?」
被子落地。
周圍兩個勸架的女兵,目瞪口呆地看着這發展。
感覺這事兒,有點兒不妙。
幾乎沒給人反應的時間,聶染一隻手就揪住了錢鍾薇的衣領,再狠狠用力,便直接將人給提了起來!
她們眼睜睜看到,錢鍾薇的雙腳已經踮起來了。
力道之大,更是令人瞠目結舌。
然,錢鍾薇也不並非好惹,在掙扎中抬起雙手,緊緊抓住聶染的手臂,卯足了勁狠狠一擰!
聶染的手肘被迫轉移方向,抓住錢鍾薇衣領的力道,也稍稍地鬆了松。
抓住機會,錢鍾薇迅速落地,同時朝聶染襲擊而去!
「這……」
劉婉嫣睜大了眼睛。
就這情況,只要見識過聶染在山頂揍人場面的,不都應該嚇得先逃為上嗎?
眼下這……
還真有不怕死的?
愣怔間,瞥見單肩背着背包的夜千筱離開,劉婉嫣莫名地看她,「千筱,你去哪兒?」
「佔床位。」
頭也沒回,夜千筱淡淡回了她。
眉頭一挑,很快的,劉婉嫣就見到冰珞也緊隨而上。
這裏共六張床鋪。
皆是上下鋪。
三張床成直線排列,總共分成兩行。
靠窗的位置很搶手,現在除了正在被聶染和錢鍾薇爭的上鋪,還有它的下鋪,基本就沒有別人。
易粒粒和席珂在進門對面的上下鋪。
而她們對面的兩個床鋪,估計是因為靠門,所以根本就沒有人選。
夜千筱就自然而然的將背包丟到了上鋪。
冰珞選了她的下鋪。
見得她們倆悠閒的模樣,劉婉嫣心裏無奈,但也懶得去管別人打架的事兒,直接走過去,選了靠近夜千筱的上鋪。
至於原本還在看戲的端木孜然——
看見她們的動作,仔細低頭想了想,最終還是以「佔床位」為重,便麻利地拎着背包來劉婉嫣下鋪。
四個人算是安置好了。
開始整理床鋪。
「砰——」
「咚——」
夜千筱剛將被褥攤開,就感覺到床沿震動了下。
緊隨着便是「噹啷——」的聲音響起。
有水灑落下來,落到床褥和小腿上,涼意涔涔。
眼睛微微眯起。
眸色倏地一涼,夜千筱垂下眼帘,朝下面看了過去。
先前還在打架的錢鍾薇,正倒在床鋪下面,顯然摔得不輕,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一個鐵質的圓杯落到她手旁,似乎還灑了不少水出來。
在中間的過道里,一張長方形的桌子翻到在地,錢鍾薇還有一條腿搭在上面。
勸架的倆女兵,早已躲到自己上下鋪旁,正一臉訝然地看着這邊。
易粒粒和席珂同樣關注着情況,前者稍有驚訝,後者欲看好戲。
劉婉嫣、冰珞、端木孜然三人,則是停下了整理的動作,關注了下夜千筱的臉色。
至於聶染——
此刻,正傲然立於窗前,根本不將兩人看在眼底。
揉了揉額心,夜千筱瞥了眼被淋濕的被褥,很快就掩去了那抹冷意。
手搭在欄杆上,夜千筱探出身,朝躺在地上起不來的錢鍾薇看去。
「誒,下面那個。」夜千筱開口,朝錢鍾薇喊道。
「做什麼?」錢鍾薇怒聲喊了一句,沒好氣道,「沒見我疼着嗎?」
挑挑眉,夜千筱單手撐住床鋪,整個人從空中輕巧落下。
踩在拖鞋上,夜千筱蹲下身,垂眼看着錢鍾薇,「我幫你報仇,你把被褥給我。」
「……」
錢鍾薇驚訝地睜眼。
「哼。」
與此同時,聶染不屑的哼了聲。
聽到聶染的聲音,錢鍾薇頓時火冒三丈,毫不猶豫地點頭,放下豪言道,「只要你能贏,我做什麼都行!」
揚唇,夜千筱算是應下了。
她不介意他人囂張,也不在乎他人多出彩,如果事情不惹到她身上來,就算對方將天給捅破了,她也可以做到坐視不理。
但——
被踩在頭上,有點兒不爽啊。
得到答應,夜千筱站起身。
同時,聽清楚一切的聶染,嘴角勾起抹冷笑,張揚地朝夜千筱勾了勾手指,「來吧。」
抬手抓住帽檐,夜千筱將其壓低了幾分。
下一刻——
眾目睽睽之下,兩人正式開戰!
夜千筱動作迅速,從下鋪越過去,便跟聶染交上了手。
有些人,不必手下留情!
同平時訓練不同,面對聶染狠厲的招數,夜千筱同樣下了狠手。
就古武術而言,聶染還不夠格。
不知學了幾年,就到處耍着玩,在夜千筱看來,她渾身上下都是漏洞,只用最簡單的肉身搏鬥便可解決!
緊逼着聶染的招式,夜千筱力道不如人,自是不跟她硬碰硬,可她以柔克剛,聶染每一招每一式在她身上,都沒有絲毫攻擊力。
剛出招,就被破解!
在狹窄的空間內,如此過招,令得他人目不轉睛。
厲害!
「她有長進。」
盯了一會兒,席珂微微凝眉,客觀地評價道。
她指的,是夜千筱。
剛來海軍陸戰時,席珂跟夜千筱有過一段時間的格鬥對抗,但那個時候,夜千筱弱的不像話,就算是飛速成長,也不是她的對手。
可,現在——
席珂記得,自己跟聶染動手時,也只是個不相上下。
但夜千筱,純粹是耍着聶染玩!
易粒粒看了看她,神色里藏着笑意,「我最近有跟她練過格鬥。」
「然後?」席珂挑眉。
「我輸了。」
易粒粒聳了聳肩,倒也沒什麼不甘。
倒是席珂,顯然有些驚訝。
她也跟易粒粒切磋過,易粒粒的本事她清楚得很,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還是不得不承認,易粒粒要比她強。
結果——
輸在夜千筱手上?
「她洞察力很強,」頓了頓,易粒粒詳細的分析道,「誰的弱點,都能快速分辨出來。以前是因為體能不行,但現在,她的體能拉上來了。」
在訓練場上,夜千筱最差勁的,就是體能。
但是,經過一年多的鍛煉,她的體能雖非強大到無人能敵,可在蛙人部隊,也是排列在前的。
易粒粒總有一種感覺,只要夜千筱在體能上不吃虧,那她們這裏所有人,都不會是夜千筱的對手。
席珂沉默。
有關夜千筱體能這點,席珂也能隱隱察覺。
另一邊。
在刻意連續攻擊聶染幾招後,夜千筱眉頭一揚,看清楚聶染神情中的憤怒、不甘、興趣,雙眸眯起,別在腰間的軍刀被抽了出來。
為了不傷人,特地加上刀鞘。
一個旋身,夜千筱躲過了前方的攻擊,隨之來到聶染身後,軍刀刀尖便抵住聶染的後腰。
如果軍刀出鞘,只要輕輕一刺,便可令聶染受重傷。
「呵,」感知到抵在身後的是什麼,聶染冷笑一聲,「不敢出鞘?」
嘴真硬。
「對付你,不需要。」
眉頭挑起,握住軍刀的力道一緊,夜千筱輕聲笑道。
聶染回過身,躲開了夜千筱的軍刀,且不依不饒地朝夜千筱發動攻擊!
這一次——
更狠!
更快!
更有力!
兩人過招的這段時間,聶染已經發現了夜千筱的缺點。
所以,她這次決定,纏死夜千筱。
只不過,素來喜歡速戰速決的夜千筱,最擅長的就是躲避攻擊,抓人死穴,自然不可能讓她得手。
不到兩分鐘,軍刀出鞘,鍍了鉻的刀身,隱藏着室內的燈光,準確橫在了聶染的脖子上。
天氣本就冷,可夜千筱手中的軍刀,卻帶着刺骨寒冷。
這是把見過鮮血的刀。
夜千筱本不願出鞘,偏偏聶染不肯善罷甘休,便只得抽出來快速解決打鬥。
停在原地,聶染也停止了攻擊。
只是,那閃爍着冷冽光芒的眼睛,唯有令人心驚的寒意。
「不服?」沒有移開刀,夜千筱笑了笑。
「你覺得呢?」
聶染反問,壓抑着怒氣。
在任何領域的強者,一旦被壓制住,定然會有不甘和憤怒,可聶染最感興趣的,還是如何打敗眼前這個女人。
這個看起來——
有些心軟的女人。
看得出,在對付自己時,眼前這女人,還是手下留情了的。
「你隨意。」
手腕一轉,夜千筱神色淡淡的,將軍刀收回來。
她能猜到聶染在想什麼。
可,在部隊裏,並沒有將人打得半死不活的必要。
夜千筱可不願意逞一時之快,到時候被罰的個半死不活。
對這種人,真的划不來。
把軍刀收回去,夜千筱踩着下鋪的木板,來到了中間的過道上。
了解夜千筱實力的,對她展露的那番功夫,定然是意料之中。
可——
像端木孜然、錢鍾薇,甚至那兩個勸架的,除了驚訝,便只剩崇拜了。
她們在部隊見識過格鬥,雖然沒親自跟夜千筱比試,可光是看着,就能知道夜千筱並非一般角色。
簡直帥呆了!
「千筱,你真厲害。」
端木孜然站在自己床鋪旁,神情呆呆的,面朝着夜千筱,動作很輕的鼓着掌。
至於錢鍾薇,本是從地上起身的看戲的,可剛剛那場面,着實將她驚得不輕。
聶染一隻手就將她拎飛了,但,現在這個女人,分分鐘將人給秒殺?
太不科學了!
「大姐!我今天服你了!」見到人來到面前,錢鍾薇很快反應過來,佩服地朝夜千筱舉起了大拇指,爽快的問道,「我叫錢鍾薇,金錢的錢,鬧鐘的鐘,紫薇的薇。你叫什麼名字?」
見到能讓自己佩服的人,錢鍾薇很快地就換了種態度。
夜千筱最不愛介紹自己的名字。
然——
她還沒反應,就聽到宿舍門被狠狠推開,緊隨着便是嚴厲而威脅的高喊,「誰是夜千筱?!」
「……」
宿舍瞬間安靜下來。
沒有人回答她。
一雙雙眼睛,全部朝門口方向掃去。
一個身着陸軍作訓服的,此刻正立於門口。
是個女軍官,一槓二星,中尉級別。
她長相嬌艷,五官很精美,氣質蠱惑高雅,活生生像是來演戲的演員。
這是一副好皮囊,外加凹凸有致的身材,光從外貌上來講,就能夠給出高分。
只是,此刻的她,煞氣騰騰的,眼冒凶光,視線在整個宿舍里掃蕩。
似乎只要找到目標,就能夠撲上去將人吃掉般。
不知哪來那麼大的仇恨。
夜千筱收回視線,不打算去理會。
一、這個人,她不認識。
二、就現在,她想睡了。
「我再問一句,哪個是夜千筱?」
見得沒人回應,那個女軍官眉頭一皺,拳頭狠狠朝宿舍門打去!
「砰——」
宿舍門的門板,被生生打斷。
艹!
這下,本就集中在她身上的視線,漸漸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就連火正大着的聶染,都朝門口看了看。
見此,夜千筱額頭抽了抽。
他媽的全是神經病!
莫名其妙!
「是我。」夜千筱頗為煩躁地開口。
「呵!」
門外那人,眼神立即掃到她身上來,打量了她幾眼後,緊隨着又朝她走來。
「膽小鬼,敢應聲了?」
肩膀上背着背包,女軍官停在她面前,滿懷敵意地瞪着她。
「膽小鬼?」
夜千筱雙手環胸,涼涼地反問了一句。
「難道不是?」女軍官緊盯着她的眼睛。
抬起手指,將帽檐輕輕上移,夜千筱閒閒地看她,毫不被激怒,直接問,「有事嗎?」
「我警告你——」
女軍官伸出食指,放到前方指着夜千筱。
沒等她說完,夜千筱抬抬眼,伸手握住她的手指。
話語噎住,女軍官感覺到食指承受的力道,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可以她的力量,竟是連夜千筱的手都無法移動。
食指似是被鉗子夾住般,死也掙脫不開。
「有話好好說,指了指去的,不禮貌。」
夜千筱低聲說着,清冷的嗓音里,唯有讓人背脊發涼的警告。
她不是隨口說說。
女軍官臉色一僵,最後用力的欲要掙脫,可夜千筱卻事先鬆開了手,使得她一下子用力過猛,猛地朝後面退了一步。
艹!
被一隻手就弄得這麼狼狽,女軍官的神情立即就變了。
原本就怒火滔天,現在被戲弄,更是氣得不行。
可——
她未靠近夜千筱,另外忽然來到道身影,擋在了夜千筱面前。
狠狠抹了下嘴巴上的血跡,錢鍾薇笑得極其血腥,直接朝女軍官挑眉道,「美女,人家認識你嗎,你就在這嘰嘰歪歪的。」
「你讓開!」女軍官沒好氣道。
「不行。」錢鍾薇聳肩,雙手環胸,「想要找她麻煩,先打贏我。」
「還有我。」
冷不防地,冰珞冷邦邦的聲音飄來。
原本就站在夜千筱附近的她,再往前走了兩步,來到錢鍾薇的旁邊,冷冷地看着女軍官。
她的視線很冷。
無情的冷。
比夜千筱的,更要毛骨悚然。
「算上我!」
與此同時,端木孜然也舉起了手,有些興奮地來到了錢鍾薇的另一邊。
雖然她現在很餓,但這不能防止她給夜千筱撐腰。
「我也是一個!」
還在上鋪的劉婉嫣,也跟着湊熱鬧的嚷嚷了一句。
短短時間內,就忽然來了四個人,明確的表示要幫助夜千筱。
原本還氣焰囂張的女軍官,神情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
夜千筱的人緣——
怎麼會這麼好?
而,作為當事人的夜千筱,看着整齊的排列在前方的三人,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有些無奈。
她是真想休息。
來個宿舍,這來了一出又一出的,麻煩事還真不減少。
宿舍內,氣氛忽然變得僵硬、緊張起來。
劍拔弩張的氛圍,好像隨時都會大展拳腳,開始往人身上招呼。
「這門,怎麼回事?」
門口,忽然飄來冷然的詢問,聲音低沉醇厚,充滿了誘惑的磁性。
這麼耳熟的聲音,夜千筱聽到耳里,只覺得生煩。
這一個接一個的……
商量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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