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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門,戒備森嚴。599小說網 http://m.xs599.com
自從趙昊失蹤以後,府兵就把城門守得死死的,看到一眾飛魚衛大搖大擺地抬着趙昊回來,頓時所有人都懵了。
就在一炷香前,一個飛魚衛剛通知鎮國公取消了氣機封鎖大陣,說是找到了趙昊的蹤跡。
結果,才過去多久,直接把活着的趙昊抬回來了。
雖說癱在擔架上,胸腹崎嶇不平,一看就斷了不少肋骨,但好歹是活的,以鎮國府那家庭條件,過不了兩天就又能逛青樓了。
啊這……
白秀來之前,飛魚衛找了一晚上,別說找到人,連毛都沒找到一根。
白秀來之後,才兩個時辰不到,直接人都抬回來了。
這個曾經軍情處的大佬,勁兒就這麼大麼?
有這水平,為什麼要退役在家當全職主婦?
眾人都有些麻了。
趙昊瞅着眾人一臉呆滯的樣子,忍着疼痛撐起了身子,不滿道「愣着幹嘛啊?不值得呱唧呱唧?我給你們起個頭啊,吾娘大才!」
「吾……」
眾人喊了一個字,就感覺不太對勁,連忙改口道「白臨時指揮使大才!」
趙昊「……」
用不用這麼詳細?
指揮使就指揮使,為什麼還要白臨時指揮使?
那不是白指揮了?
他撇了撇這些人,心想一個個都是混朝廷的老油子,真是一個稱呼都不敢叫錯。
不過也是,如果不是皇帝被逼到這個份上,根本不可能把飛魚衛的指揮權交給自己的娘。
這權力,以後肯定會交回去的,現在要是叫「指揮使」,那得罪的人就多了。
「切!沒意思!」
趙昊沖他們比了個中指,等城門開了,就示意飛魚衛繼續走。
現在他肋骨斷了一半,正疼得要命,急需要治療。
他也不知道為啥。
剛才嘴臭的時候還沒那麼疼,自從嘴不臭後,就疼了好幾倍,尤其現在完全放鬆了下來,真是疼得欲死欲仙。
回到鎮國府之前,能躺着,就絕對不坐着!
趙昊心中默默說道。
然後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趙昊回來了!」
聲音還未落,本來安安靜靜的大街,瞬間就熱鬧了起來,路兩旁的店鋪人家紛紛打開門窗,看到確實是趙昊的時候,大街上響起了一陣陣歡呼聲。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昨天晚上那麼大動靜,一開始我還不知道是什麼,後來聽說是趙昊丟了,我哭了半宿!」
「哈?看不出來,你這五大三粗的,也是趙昊的粉絲?」
「哈?這年頭,除了青樓里的姑娘,還有人為趙昊哭?」
「也是,鎮國公都這把年紀了,孫子還被擄了,想想都難過……」
「大家都是為鎮國公高興,趙昊那小子一直擱那揮啥手呢?」
「不知道,不過看着怪喜慶的!」
「其實看久了,這小子還挺順眼的。」
趙昊「……」
本來想着我人氣已經這麼高了,老子抄詩又抄戲劇,你們不把我當英雄也就算了,你們看見我只感覺到了喜慶?
一時間,他有些自閉。
不一會兒,鎮國府到了,門房老韓飛快迎了上來,態度相當熱切。
「少爺,您終於回來了!」
「嗯……」
趙昊應了一聲,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冷意,雖說姜崢的那顆星子現在已經接近純白,但留下的暗手可是一個都沒撤掉。
以前他還能忍,但現在剛在生死邊緣走一遭,只想把這些暗刺全都拔下來。
他不想任何人在自己身邊拿着劍,哪怕一點殺心都沒有。
只可惜……
姜崢拿的劍又長又鋒利,短時間內怕是鬥不過他。
任老韓扶着,趙昊走進大門,開口問道「我爺爺怎麼樣了?」
老韓趕緊說道「老太爺說只是消耗有些大,休養幾天就沒什麼大礙了。」
「嗯!」
趙昊點了點頭,心中卻沒有絲毫放鬆,魏國歹人團裏面的軍師都說了,老爺子燃血催動大陣。
燃血……怎麼可能僅僅是消耗大?
一步一顫,步履蹣跚,趙昊來到了堂屋。
趙定邊像往常一樣,坐在椅子上面仔細擦拭着長戟。
只不過,現在的他,頭髮花白且凌亂,向來清亮堅毅的雙眼,似乎也帶上了一絲愁容。
趙昊笑嘻嘻地跨過門檻「爺爺!」
「嗯!」
趙定邊輕輕應了一聲,看樣子頗為淡定,但擦拭長戟的手卻停住了,微微顫抖了起來。
僅僅過了一息,他就繃不住了。眼角劇烈抖動了一下,便把毛巾和長戟全都扔到了地上,快步迎了過來,一把就將趙昊提了起來「臭小子,讓爺爺看看傷到了沒有!」
趙昊被顛得呲牙咧嘴「區區十幾根肋骨,不值一提!」
一聽十幾根肋骨,趙定邊的眼眶立即就紅了,卻還是笑罵道「才斷了幾根肋骨都喊疼,你爹頭一次上戰場,被敵人一刀把肚子都剖開了,都沒喊一個疼字!」
趙昊驚了「這麼牛逼?」
趙定邊點頭「牛逼個啥,這個廢物直接嚇暈過去了,醒了之後被我吊起來打!」
趙昊「……」
老爺子變了,會講段子了。
趙定邊用力一提,直接把趙昊丟在桌子上,然後從桌底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繃帶和藥物,笑着說道「你小子忍着點,要是吵到我,等你好了也把你吊着打!」
「哎……」
趙昊呲牙咧嘴回答道。
趙定邊手上一點也不含糊,飛快幫趙昊接起了骨頭,手法高超再加上真氣輔助,帶來的痛楚並不是很強。
他今天好像格外健談,接骨頭的時候還跟趙昊講起了軍中趣事,大多都是黑臉漢剛入伍時的事情,爺孫倆人有說有笑的,絲毫不像一個人正在給另一個人接骨頭。
但一根又一根的骨頭接上去,趙定邊笑不動了。
接骨手術的後半程,爺孫倆一言不發,堂屋裏面只能聽到窸窸窣窣接骨頭的聲音,氣氛逐漸變得沉悶。
骨頭接完以後,趙定邊勉強笑了笑「長時間沒給別人接過骨頭了,眼睛都睜酸了!」
趙昊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長時間沒被別人接過骨頭了,疼得眼睛都睜不開。」
趙定邊「……」
他低頭一看,發現這小子疼得滿身大汗,正死死地閉着眼睛。
「這臭小子!」
他笑罵一聲,便趁着趙昊還沒睜開眼,飛快把老臉上的淚水擦乾淨了,只是眼眶還是紅得跟兔子似的。
等到他坐下來,趙昊才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爺爺!洛水怎麼樣?」
剛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聽飛魚衛說了,就是因為洛水的原因,黑臉漢夫婦才能這麼快找到自己,沒有黑臉漢那一鏟子,自己還真不一定能夠鑽得出來。
趙定邊嘆了一口氣「那丫頭五臟移位,丹田破碎,前者還好說,後者……老楊現在正在幫她灌真氣續命。」
「帶我去!」
趙昊眼眶有些發熱,以前他還對洛水頗有怨言,總感覺這個自閉症兒童既不貼身保護,也不知道舔老闆。
貼身侍女的月錢,就像是白拿一樣。
但昨天晚上,那些歹人上來就一句「消息沒錯,的確是二品」,說明這小丫頭暗地裏加了不少班。
而且,明知道自己不走也改變不了什麼,卻還是選擇了送死。
那兩聲「閉嘴」,搞得趙昊現在想起來都有些感動。
「隨我來!」
趙定邊點了點頭,便帶趙昊來到了左廂房,反正斷骨之處都有真氣支撐,即便還沒有恢復,日常行動還是沒問題的。
屋內,一面擔架掛在房樑上,老楊正站在下面,雙手托舉,朝擔架上躺着的洛水源源不斷地灌輸着真氣。
趙昊只是肋骨骨折,這丫頭是整個胸腹部的骨頭全部被拍碎了,從正面看完全都是凹下去了,看起來恐怖異常。
坐也坐不了,趴也不能趴。
趙定邊也有些動容「內臟不是什麼問題,就是丹田和經脈都受創嚴重,若是修補不了,遲早會變成一個廢人,府上倒是有很多治療丹田的藥,不過這種情況都沒有什麼大用,只能先讓老楊吊着,我已經派人出去買藥了!」
「經脈,丹田?」
趙昊眼睛一亮,忙跑向廂房的角落,從抽屜里取出兩個瓶子「爺爺!你看這些怎麼樣?」
趙定邊接過藥瓶,剛打開就感覺一陣馥郁撲鼻,不由眼睛一亮「苗疆聖漿,氣旋丹?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是從哪搞來的?」
「貴重麼?估計也就幾千金吧?」
趙昊有些疑惑,心想老爺子好像有些沒見過世面,姜太升和姜東升都能拿出的東西,竟然被他稀罕成這樣。
「哼?幾千金?」
趙定邊冷笑一聲「幾萬金都有價無市!」
趙昊嚇了一跳「這太升哥和東升哥也太有錢了吧?」
趙定邊眯了眯眼睛「這兩個藩王到底有多富,可不是你能夠想像的,別耽誤了,我這就幫洛水重塑經脈丹田,說不定還能恢復如初!」
聽到這話,一直閉着眼睛輸送真氣的老楊猛得睜開了眼睛「老太爺不可,您剛燃血催發了大陣,若是再費這些真氣,恐怕會傷根基啊!」
趙定邊搖頭「這丫頭救了昊兒一命,別說傷根基,就算還她一命又能如何?」
「總之,不行!」
老楊訥訥道,絲毫沒有挪動一步的意思。
趙定邊有些不耐煩「就你這樣,跟浪費真氣有什麼區別?」
老楊搖頭「反正我就是不給!」
趙定邊「……」
這個時候,老韓匆匆跑了過來「老太爺!宮裏派來了一個御醫!」
「宮裏?」
「宮裏?」
爺孫倆神色各異。
現在鎮國府和皇家的關係頗為微妙,現在皇帝派人過來,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真的關心。
趙定邊神情淡漠「讓他哪裏來的回哪去吧,老趙家小門小戶,連官職都沒有一個,配不上御醫來治病!」
「這……」
老韓有點為難。
趙昊則是笑嘿嘿道「別啊!我聽說宮裏的御醫老牛逼了,宮裏妃子的不孕不育都能治好,治丹田指定行!反正以一個是孕育人嬰的,一個是孕育元嬰的,治起來應該大差不差!」
老韓「……」
大漢神朝時期留下來的殘籍,的確提到過丹田孕育元嬰的修煉方法,雖然無法考證真偽……
但你這麼類比,就有點離譜了吧?
趙定邊皺了皺眉頭「昊兒……」
趙昊擺了擺手,拍了拍老韓的肩膀「聽我的!我覺得能請,你別管我爺爺怎麼覺得……」
「是,是……」
老韓偷偷看了老爺子一眼,便飛快跑出了房門,不一會就帶着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走了進來。
老人看到趙定邊,便拱了拱手「公爺,別來無恙?」
看到老人的模樣,趙定邊也是微微有些詫異「薛神醫?」
趙昊則是瞅了一眼薛神醫,微微挑了挑眉「我記得你,我六歲中毒,一開始好像就是你幫我守丹田的!」
「嗯?」
薛神醫微微有些詫異「少公子記性真好,竟然連六歲以前的事情都記……」
趙昊補充道「結果沒守住!」
薛神醫「……」
趙昊微微一笑「我這人沒什麼別的優點,就是記性好!薛神醫趕緊救人吧!」
薛神醫點了點頭,吩咐老楊把擔架放下來,同時不急不慢地打開自己的藥箱「皇上說洛水俠女為保護少公子,五臟移位丹田重創,便命我從他私庫裏面帶着上好的藥材趕過來。」
「上好的藥材,有苗疆聖漿和氣旋丹好麼?」
趙昊懵懂無知地誠心發問。
聽到這兩個東西,薛神醫的手都抖了一下,趕緊搖頭笑道「那自然是沒有的……」
趙昊撇了撇嘴「那還算什麼上好的藥材?我父皇這不知道是摳還是窮,把你那些垃圾藥都扔了吧,用我太升哥和東升哥準備的神藥!」
說着,就把兩瓶藥都丟了過去。
薛神醫連忙打開藥瓶,確定了成色之後,整個人都麻了「如此高品質的神藥,少公子就不想自己用麼?說不定真能讓你的丹田恢復一些!」
說不定,還一些……
趙昊撇了撇嘴「那用你的那些垃圾藥材,能讓洛水的丹田和經脈恢復如初麼?」
薛神醫搖頭「怕是不能……」
趙昊又問「那用苗疆聖漿和氣旋丹呢?」
薛神醫點頭「那必然是能的!不但能,甚至還有可能讓洛水姑娘的實力和潛力更上一層樓!」
「那你說個啥?」
趙昊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順便還拍了拍薛神醫的肩膀「少說,多做,好好幹活,幹得好了,我父皇不會虧待你的!」
趙定邊「……」
薛神醫「……」
本來還想着經過這些時間的風風雨雨,趙昊能磨掉一些他的紈絝性格,卻沒想到竟然變本加厲了,面對宮廷第一神醫都如此沒大沒小的。
幹得好了,你父皇不會虧待我……
你可真不把你父皇當外人啊!
趙昊則是看向趙定邊「爺爺,我們出去吧!別耽誤薛神醫治病!」
說完,趙家爺孫就和老楊一起出去了。
一出門,老楊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公子,昨天我保護不利……」
趙昊趕忙扶起他,直接打斷道「別說這些屁話了!昨天咱們兄弟倆力戰群雄,意識和操作都到位,走位不浪也不苟,但面對宗師有什麼辦法?你且好好休養,先把身子養好,到時你我強強聯手,干他丫的!」
老楊「……」
本來愧疚的情緒已經醞釀出來了,被趙昊這麼一說,這錯是徹底認不了了。
趙定邊也是說了幾句話,很快就把老楊安撫好,回自己屋打坐養傷了。
老楊走後,趙昊隔着窗戶朝裏面望了一眼,眼神變得有些瘮人。
這薛神醫的確幫他吊了命,但啟智文星開啟之後,當日的記憶無比清楚,他分明記得當時薛神醫全部真氣都護在自己的心脈上,完全處於過剩的狀態,丹田那邊卻是一點都沒管,任毒素在丹田裏面蔓延。
真要從主觀上來說,薛神醫雖然實力不如老爺子,但利用真氣療傷這方面,絕對要比老爺子強一個等級。
可即便如此,這老東西還是出工不出力,絕對不是什麼醫者仁心的善茬。
代表薛神醫的星子,也有不少黑氣流竄。
趙昊是真的不想給他一點好臉色。
一時間,趙昊感覺有些累。
以前還感覺沒事演演還挺有意思,但經過這次刺殺案件以後,他就感覺演着好累。
還是拳頭硬好!
拳頭一硬,哪都能硬!
到時需要演戲的就成別人了,自己只用看戲就行。
趙定邊則是打量着自己的孫子,明顯是想問什麼,但瞅了一眼廂房裏面的薛神醫,還是示意趙昊回到了堂屋。
爺孫倆坐定,趙定邊才問道「給爺爺說說,你是怎麼脫困的?」
白秀發現趙昊蹤跡,消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趙定邊耳朵里。
但那時他並沒有停下大陣,反倒是帶着鎮國衛朝下游趕,因為他擔心即便找到了趙昊,也會處處受魏國歹人的限制,只有他這個宗師趕到,才能有更高的把握助趙昊脫困。
結果沒想到,剛走了五里不到,就又有人來匯報,趙昊自己逃出來了。
這就有點超出趙定邊預料了。
這些魏國人,明明是奔着西隴關佈防圖而來,怎麼可能在得到佈防圖之前,就放趙昊離開?
哪怕趙昊是他看着長大的,都想不明白趙昊是怎麼說服那些賊人放過他的。
趙昊咧了咧嘴「此事說來話長……」
雖然現在已經安全了,但他明白,自己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
那就是西隴關佈防圖。
他當然可以把這個東西歸咎在自己超凡的記憶力上去,但這個說法能解釋的情況,是自己畫出的古早版本的佈防圖。
然而,為了糊弄住魏國人,他是將好幾個版本的佈防圖整合了一下,裏面用了不少兵法常識,如果他們身上的佈防圖落在了皇帝手中,那就不是那麼容易解釋了。
而姜淮那個臭老娘們,又是搞特務出身的,追蹤指定強,而且她這次下陰手,肯定已經盯這些魏國人很久了。
所以跟黑臉漢夫婦碰頭之後,他就拼命給白秀暗示,拼命給黑臉漢拱火。
只有搶在姜淮前面,把那些人全都轟成渣,才算真正沒有了後顧之憂。
「哦……也是!」
趙定邊深深看他了一眼,眼中閃過別樣的光芒。
谷<spa> 這小子,是他從小看到大的。
他很自信,自己孫子腦瓜子之聰慧,能把姜崢的那些皇子皇孫按在地上摩擦。
不管算學兵法還是詩詞經商,天賦都不是一般的高,經常是隨便提一兩句,就能領悟其中的道理。
所以一開始他很惶恐,最後只有選擇親手把趙昊帶歪。
趙昊的啟蒙老師紅苓,他安排的。
趙昊去的第一家青樓,他以前的一個部下開的。
讓趙昊明白「作詩就能白嫖」這個道理的,同樣是他從齊國請來的一個才子。
他甚至讓趙昊接觸到了京都裏面不少暴利的行業,看能不能啟發他經商。
結果,無一例外,趙昊都做得很出色。
甚至他安排的人都沒有怎麼教,趙昊就已經自學成才了。
可以說,趙昊是被他一手帶歪的。
他知道趙昊是個天才,但他也很自信,趙昊究竟有什麼才能,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現在……他有點不自信了。
這臭小子是怎麼說服魏國人放過他的?
我沒教啊!
趙定邊甚至感覺自己以前有些高傲,認為趙昊做的一切都完美契合了他的要求,雖然用另一套邏輯也能解釋,趙定邊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可一想到自己盯着這小子從小長到大,就感覺這想法太過荒誕。
但這次趙昊的行為。
完全脫離了他的預想,卻仍能完美地套到另一套邏輯裏面。
莫非這小子從出生就能意識到我要幹什麼?
不但如此,還順其自然任自己引導?
這……就太可怕了!
如果真是這樣,他為什麼不暗示我?
但轉念一想,暗示了又有什麼用呢?
一時間,趙定邊心亂如麻,腦海里不斷有姜崢和趙昊的畫面閃過。
爺孫倆枯坐了好久,終於聽到了大門處傳來聲音。
「爹!昊兒!我們回來了!」
黑臉漢扯着嗓門哈哈大笑,一進門就朝堂屋奔過來了,一把就將趙昊抱了起來,還在空中轉了三圈。
「來!讓我看看我兒子,真是想死我了!」
「咯嘣!」
「咯嘣!」
「咯嘣!」
趙昊「……」
趙定邊「……」
白秀「???」
黑臉漢笑容僵在了臉上,訕訕地將趙昊放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爹!您要不再幫昊兒接一接?反正咱老趙家體格子壯,斷了區區幾根肋……啊疼疼疼!」
白秀兩眼通紅,掐着黑臉漢的耳朵就使勁揪「體格子壯是吧?區區幾根肋骨是吧?你再敢動我昊兒,老娘跟你沒完?」
說着,眼淚就嘩嘩地流了下來,心疼地看向趙昊「昊兒,你疼麼?」
趙昊看着耳朵已經被掐出血的黑臉漢,嘴角不由咧了咧。
這……我敢說疼麼?
於是他擦了擦額頭疼出來的冷汗,搖了搖頭道「一點都不疼!」
片刻之後,斷掉的三根肋骨又被接好了。
趙昊這才問道「那些魏國人怎麼樣了?」
蔫了一會兒的黑臉漢頓時來了精神,激動道「憑藉着你娘的智謀和為父的勇武,自然是解決了,給他們轟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趙定邊「……」
白秀沉吟了片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是這麼用的。」
黑臉漢切了一聲「昊兒都說了,詞能達意就行,不必拘泥於它本身的意思。這個詞,其實我還有另外一種用法。」
白秀「閉嘴!」
黑臉漢「好!」
趙昊「……」
聽到這些人都被轟成肉渣了,趙昊終於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那張整合版的假佈防圖應該也沒了。
只要沒落在姜家人手中,那麼一切都好。
趙定邊看着趙昊這幅模樣,長長吐出一口氣,嘆道「昊兒好好養傷,等傷好了我們就搬家!」
「搬家?」
眾人都是怔了一下。
黑臉漢疑惑道「昊兒都回來了,我們為什麼還要搬家?」
白秀則是陷入了怔忡之中,她的第一反應跟黑臉漢一樣,昊兒都回來了還搬家做什麼?
但話還沒出口,她腦海里忽然閃過了姜淮的身影。
雖然剛才那道氣息跟姜淮有不小差別,但說是另外一個人白秀也很難接受。
莫非,師父沒死?
既然沒死,為什麼又要躲着我?
昨天晚上對昊兒出手的那個宗師,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為什麼要害昊兒?
這些問題讓她煩躁不堪,她咬了咬牙說道「我支持爹的看法,京都太亂了,感覺誰都在盯着我們,還是歸隱了好!」
黑臉漢恨恨道「都是飛魚衛那個內鬼!我非要把他揪出來殺了!」
趙定邊怒聲道「殺得了一個,就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了麼?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着!我們老趙一家該做的都做了,為荒國也算是鞠躬盡瘁,可以功成身退了!」
黑臉漢有些委屈「爹……」
這個時候,趙昊發聲了「爺爺!我跟我爹看法一樣!」
趙定邊呼吸頓了一下,盯着趙昊看了一會兒才說道「你說!」
趙昊咬了咬牙「你說的對,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着!但問題是……我們搬出京城,就沒有賊惦記着了麼?
就好比這一夥魏國歹人,看着我的眼神,完全就是看殺父仇人的眼神,就算我們搬出去,他們該想殺我們,還是想殺我們!
難道沒了鎮國府的光環,荒國內外以前看我們不順眼的人就會放過我們麼?
更何況!我們老趙家人頂天立地,做什麼事情都是問心無愧,我就算去青樓白嫖,也只是拿了該拿的好處!
那些賊人憑什麼惦記着我們?惦記着我們,是他們的錯,憑什麼他們犯了錯,要搬家的卻是我們?
說來也生氣,我從小到大都在京都長大,第一次出京都竟然是被人綁出去的!
而且我費了老鼻子勁才買下一動青樓,就因為這些蠅營狗苟的賤東西,我就得放棄一切搬家?
我不服!」
這一席話,還是像一個紈絝發牢騷,但卻句句都戳到了趙定邊的心裏。
是啊!
別人犯了錯,憑什麼搬家的是我們?
就算搬家,別人就不惦記我們了?
尤其是趙昊說的那句「荒國內外」,看似無意,卻又好像在提着什麼。
趙定邊看向趙昊「那你覺得應該如何?」
趙昊咬牙切齒道「誰想害我,我就把他們一個個弄死,就像那個魏國歹人把我肋骨一根根掰斷一樣!」
趙定邊本來還想勸導,但一聽到趙昊提起肋骨,快到嘴邊的話又如鯁在喉。
他可以放下權勢,散掉修為,甚至犧牲生命。
但他犧牲不了孫子的肋骨。
因為這孫子,不止是他一個人的。
趙定邊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我們不搬,不但不搬,還要揪出飛魚衛的那隻鬼!」
即便那隻鬼有可能是姜淮又如何?
害我和她的孫子?
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白秀則是神情恍惚,一個站立不穩就差點暈倒,幸好黑臉漢反應快,一把扶住了她。
趙昊也嚇了一跳「娘,你沒事吧?」
黑臉漢探了一下氣息才鬆了口氣「放心吧,沒事!這又是淋雨又是急火攻心的,這些天你們娘倆都好好休息吧!我先扶你娘回房了!」
夫婦倆走了沒多久,薛神醫的身影出現在了堂屋門外。
趙昊當即迎了上去「薛神醫,洛水的傷勢怎麼樣?」
薛神醫微微一笑「經脈丹田已經恢復,尚殘餘三成藥力,有這些藥力溫養,等洛水姑娘痊癒了,修為定能更上一層樓!」
「針不戳啊!」
「少公子謬……」
「我太升哥東升哥的神藥針不戳啊!」
「……」
薛神醫本來略帶謙虛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臉上。
趙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乾的不錯,去找我父皇領賞去吧!」
薛神醫「……」
這個紈絝,怎麼那麼氣人啊?
果然如同傳說中的那般目中無人,睚眥必報。
朝中百官都被他當成下人,反倒對真正的下人還客氣一些。
六歲時沒幫他守住丹田,結果記恨到現在,我怎麼說也是宮中第一御醫,年齡也長你幾十歲,你使喚我像使喚狗?
如此心性,幸虧丹田廢掉了。
若是沒廢掉,絕對已經成長為大禍害了。
薛神醫勉強笑了笑「那我告退了……」
趙昊擺了擺手「走吧走吧!」
等薛神醫走了以後,趙昊就直接進入了西廂房看洛水的傷勢去了。
趙定邊看着他的背影,老眼迷茫,欲言又止。
……
乾清宮。
「什麼!趙昊那小子逃出來了?」
姜崢大喜過望,激動地攥起了手「太好了,太好了!這小子從小就命硬,我就知道他不會有事!」
看着姜崢臉上的笑容,姜淮心緒有些複雜,一時間竟然有些分不清他是單純為趙昊還活着高興,還是為有挽回趙定邊的機會而高興。
在她恍神的時間,姜崢已經站起了身子「我這就去鎮國府!」
姜淮連忙出聲「這件事情有貓膩!」
姜崢頓住腳步,微微皺眉道「有什麼貓膩?若有什麼問題,朕親自去問問那臭小子便知,咱們不必私下裏面揣度。」
他也知道有貓膩,但他現在不想聽。
姜淮眉宇間閃過一絲陰鬱,無視了姜崢的不耐,兀自說道「那我只提一句,別的便不再多說。」
姜崢眉頭微皺,但還是點了點頭。
姜淮眯了眯眼「那些魏狗總共攜帶了兩個帝江子匣,我都動了手腳,焚燒必會產生毒煙,飛魚衛送回來的碎肉里有毒!」
聽到這個信息,姜崢神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碎肉里有毒,就代表另一個帝江子匣被燒了。
那麼……被燒的那一個,究竟是想送回魏國什麼東西?
難道,是另一份西隴關佈防圖?
他微微點了點頭「朕知道了!」
姜淮悶悶不應聲,哪怕她現在對趙昊的猜疑已經到了極點,一想到姜崢之前發怒時說的話,就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姜崢向前踏了一步,又折了回來「之前你說你有手段善後?」
姜淮神色頹然「你放心去鎮國府便是,那時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如此便好!」
姜崢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還是轉過頭勉強笑了笑「若這個交代需要皇姐傷害自己,那便不用給!趙定邊那邊,朕想辦法……」
姜淮身體一僵,隨後說道「放心!」
聽到這兩個字,姜崢微微鬆了一口氣,這才出了大殿門。
……
鍾粹宮。
床榻之上,姜芷羽臉色蒼白,原本光潔紅潤的皮膚顯得有些灰敗。
自從昨天晚上感受到那陣讓人窒息的威壓,她就開始心緒不寧,手心腳心不停冒汗,時常會有心悸的感覺。
一宿沒睡,又上朝堂逼宮之後,她的精神和身體都疲累到了極致,想要睡一會兒,卻怎麼也睡不着。
「公主!我讓御醫熬了藥,你快喝一點!」
吳嬤嬤端着藥碗,眼神中滿是心疼。
「不用!嬤嬤,我只是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你快把藥端下去!」
姜芷羽語氣有些慌亂,連忙掩住自己的手背。
等吳嬤嬤走了,她才將手拿出來,縴手的手背上,不知何時已經崩開了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
哪怕只是空氣流動,都能帶來鑽心的疼。
「趙昊,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姜芷羽抹了抹眼角,便又蜷縮在被窩裏。
她腦袋暈漲,只想好好睡一會兒,可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不自覺閃過趙昊的影子。
那年除夕,他送給自己一個小爆竹。
乾清宮中,他送自己了一句「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鍾粹宮裏,他給自己唱了好幾遍「為救李郎離家園」。
那書案前,他做了幾十首詩要與自己合謀賺錢,卻一金都沒問自己要。
中秋月下,他刻下了「千里共嬋娟」,卻對自己說以後再不會讓自己一個人過中秋。
畫面一幕幕閃過,每閃過一個場景,她手背就崩開一道口子。
狐有九尾,每長出三尾,都要經歷一場生死劫。
這一劫,叫做相思毒。
可那混小子,四處沾花惹草,對自己使出的那些手段,一看就是花叢老手,全無真心在其中。
我的相思,又怎會繫於他身?
姜芷羽睜開眼睛,沒由來的有些生氣,看了看床頭的瓷酒瓶,沒由來的又是一陣酸楚。
「說過不讓我一個人過中秋,轉頭就消失不見,騙子!」
又是一道血口子崩開,疼得姜芷羽嬌軀顫抖,一雙纖纖素手依然沒有一寸完整的地方,血痕也已經蔓延到潔白的小臂處。
這個時候,吳嬤嬤匆忙跑來。
「公主!」
「嬤嬤何時?不是說我自己休息就夠了麼?」
姜芷羽飛快把雙手藏在身後。
吳嬤嬤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飛魚衛那邊傳來消息,趙公子安全回到鎮國府了!」
「真的?」
姜芷羽心中一喜,下意識就站起了身,小臂上崩開的一個新口子,卻痛得她冷汗直流。
吳嬤嬤點頭「千真萬確!」
姜芷羽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太好了!我這就去鎮……」
話說到一半,她卻頓住了。
我的相思,豈會繫於這混小子身上?
她坐回了床榻「人沒事就好,我便不去了。」
吳嬤嬤好奇道「公主難道不想見到他?趙公子此次死裏逃生,最想見的肯定公主你啊?」
姜芷羽哼了一聲「我看未必,趙公子肯定是個大忙人,如今死裏逃生,鎮國府里肯定門庭若市,齊國婉梨公主就在鎮國府對面,梨詩姑娘昨夜與他纏綿,更會急不可耐!鎮國府的門檻怕不是都要踏破了,我又去湊什麼熱鬧?」
吳嬤嬤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公主真的不想去?」
姜芷羽別過頭去「嬤嬤是看着我長大的,我幾時說過假話?」
吳嬤嬤點頭「那好!那我便回絕皇上,正好公主你身體不適,的確該好生休息。」
「什麼?」
姜芷羽站起身「事關兩家姻親,父皇都去了,我若不去實在有失禮數。」
吳嬤嬤「……」
姜芷羽「嬤嬤,我憔悴麼?」
吳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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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一萬字,打完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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