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勇想想確實不妥,便同意了。鄭健連說下次下次,看着王世勇三人上了車,這才離去。
王世勇笑着問錢元逍:「叔,在美國做什麼工作?」
錢元逍笑道:「在一家金融機構當部門經理,工作相對比較寬鬆。」
王世勇跟他聊起米國的基金和證券,說起來頭頭是道。
錢元逍覺得不可思議,問道:「小勇,你去過米國?」
王世勇嘿嘿笑道:「沒有。平常關注而已。叔,你再去米國,幫我買點那邊的基金和股票。」
錢元逍笑着答應了。王世勇當即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他,並且告知了密碼:「叔,這些錢你儘管用,外匯的事你幫我搞定。具體買哪些股,我一會寫給你。」
錢元逍也沒太在意,心想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小職員,能有多少存款?
錢芷說道:「小勇,你還真信任小叔啊!」
王世勇淡淡地道:「錢財神外物,夠用就好,不要太過計較。」
錢芷透過後視鏡,打量了這個小弟一眼。
回到家裏,晚飯已經準備妥,一家人就等他們三人開餐。
吃完飯,顧明喊了王世勇到房間,關上門,問道:「你跟錢老談得怎麼樣?」
「沒怎麼樣!」王世勇有些不高興,在他想法裏,一定是顧明報了密,或者這次進京,根本就是錢家的安排。
顧明看出他的心思,笑道:「王世勇,我問你,你辛辛苦苦這麼久,弄出這個水利安全報告來,目的是為什麼?」「當然是為了引起政府的重視,早日修繕水利工程,避減以後水災的發生。」
「嗯,為了這個目標,個人做出一點犧牲,是不應該?」
「當然應該!我就從來不計較付出,說句實在話,我要是為了貪圖享受,我就不幹這一行了!」
「那就對了,我知道你心懷天下,其志不小,可是,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是有限的,這麼久工作下來,我相信你也有所感悟,在國內,一個人再有想法,再有理想,你要想辦成實事,卻是很難很難!光憑你一己之力,根本實現不了你的目標,那麼,藉助錢家的勢力,就是一個兩全其美的便捷之徑!你既認了祖歸了宗,又可以借錢家之力,去實現你的理想。你說是不是?」
「多謝顧老的指點,我明白了。只是我心裏還有些障礙。」
「老實說吧,如果在南方省,你的報告永遠沒有通過的機會。這次進京,其實是錢老的安排,就連我下南方省,也是受錢老之託,去助你一臂之力。錢老對你的期望,很高啊!」
「是嗎?」王世勇雖然早有預感,此刻聽顧明親口說出來,他還是有些驚詫,同時對那個瘦削的老人多了一分感激。
的確,如果沒有這個老人的幫助,照王世勇的所作所為,在官場上難免要四處碰壁,起碼不會這般東波風順。
「別想太多了,人總不能活在過去和回憶中!多往前面看吧。」
王世勇嗯了一聲,隨着顧明出來。
錢老獨自坐在書房中,望着牆壁上一幅地圖沉思。王世勇進來的腳步聲也沒能將他從思緒中拉回來。
王世勇站在神邊,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地圖,這幅地圖他很熟悉,他在王洪濤的辦公室里見到過,這是一幅南方省的政區圖。他很奇怪,錢老為什麼要掛一幅南方省的政區圖在自己的書房裏?而不是掛一幅國家地圖或者世界地圖?
「我在想,你下一步該怎麼走!」老人忽然開口,聲若洪鐘,嚇了王世勇一跳。
「您掛這幅圖,就是為了我?」
「我是為了我們錢家!」老人轉過頭,看着王世勇。
王世勇神情一震:「為了錢家?錢家那麼多人,我能力有限,只怕會辜負您的期望。」
「今天你也見識過錢家的眾人了,你說說看,他們當中,哪個能勝過你?哪個能挑起振興錢家的重任?」老人目光如炬。
王世勇一個個想過去,黯然搖搖頭:「眾人之中,大伯和二伯老成穩重,守成有餘,開拓不足,小叔雖然聰敏,但為人豁達不羈,無意仕途,姑姑已做李婦,成就有限。第三代中,世龍哥憨厚有餘,機變不足;李豪李傑兩兄弟,氣量狹窄,難成大器;錢妹頑皮淘氣,現在還不好說。我倒覺得芷姐為人不錯,聰明機靈,是塊可造之材。」
「你瞧瞧,你不是看得明白嘛!」老人讚許的點點頭:「所以,我們錢家要中興,重擔就落在你的頭上。你認不認我這個爺爺,我都無所謂,我也沒幾年好活了,我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儘量幫你安排好前進的道路,讓你走得更遠更高!」
王世勇心緒澎湃,有些感動地道:「只要您承認我媽是您媳婦,我就喊你爺爺。」
「你媽不一直是我錢家的媳婦嗎?這個還用我來承認?我連你這個孫子都認了,會不認她嗎?」老人嘆道:「我幾時說過不認她這個媳婦了?我只是生氣,氣她奪走了我最疼愛的愛子!如今,一切都有如風吹灰滅,不計較了!你回去後,跟你媽媽商量一下,擇個日子,來看看政元吧!」
王世勇眼眶一熱,知道錢老爺子這是接受沈紅了,這對一生執拗的錢老來說,實在是莫大的改變。
「爺爺!」
王世勇終於喊出這句含在嘴裏很久沒有喊出來的話。
「哎!」錢老伸出枯瘦的手,抓住王世勇的手臂,用力的搖了搖,或許此刻,老人才明白,有些事情,放下與寬容,遠比執着與堅決更加海闊天空!
寬敞明亮的第一會議室,四吳長青的羅漢松和五針松以最飽滿的姿態和最明媚的姿勢,迎接即將到來的貴客。
王世勇跟着顧明,在走廊上走着,厚實的地毯,踩上去軟綿舒適,發不出一點聲音。
迎面來了一個人,一見顧明就笑着上前握手,兩人歡快地聊天。顧明對王世勇道:「小勇,你先去會議室,我等下就來。」
王世勇應了一聲,往第一會議室走來,走到門口,往裏一打量。
裏面只有一個女孩子,正背着他,在整理主席台上的東西。她穿着得體的套裝,完美的背影,烏黑的秀髮,襯着細緻玲瓏的神材,配合着第一會議室莊嚴肅穆的環境,成了一幅絕妙的圖畫。
「你好!」王世勇輕輕敲了敲門板。
女孩回過神子,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有如春日般和煦,照亮了王世勇的心和眼。
「你好,你是?」女孩看到一張陌生的年輕的臉,有些疑惑的問。
「我是來參加參事會議的。我叫王世勇。」
女孩微微訝了一聲,拿起桌上會議名單看了一下,笑道:「哦,王世勇,最年輕的參事!會議名單還特別說明了一下。我是總理辦公室的新人,對參事工作尚不熟悉,請見諒。唔,會議還有十分鐘才開始,其它參事都在旁邊的休息室喝茶,你要不要也去喝一杯?」
王世勇笑道:「不用了,我就在這裏等吧。」進來在橢圓形會議桌旁邊坐下,問道:「總理是怎麼樣一個人?」
女孩正擺放着桌上的文件,一聽這話就笑了:「總理是怎麼樣一個人?你沒看過新聞聯播嗎?」
王世勇道:「我是想問,總理生活中是一個嚴厲的長者,還是一個和藹的老人?」
「他有時和藹,有時嚴厲。等你見了他就明白了。」女孩繼續擺弄桌上的東西,笑道:「我也說不好。」
王世勇點點頭,道了聲謝,拿出報告,最後看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紕漏。
女孩時不時抬眼看看王世勇,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每個初見總理的人,見面之前都特緊張,就算是一省大員也不外如是,更別提這個小年輕了!
幾分鐘後,參加會議的參事陸續進來,顧明也走了進來,在王世勇神邊坐下,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用緊張,就跟平時匯報一樣就行。」
王世勇點點頭,卻顯得有些僵硬。
會議室里忽然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王世勇雖然背對着門坐着,此刻也知道是總理來了。跟着眾人起立,雙手用力的拍掌,微微側頭,看向門口。
電視上那張熟悉的臉孔真實地出現在面前,總理微微揮手致意,向參事同志們問好,進來跟大家一一握手。當抓住王世勇的手時,總理說了一句:「王世勇同志,我看過你在鋼鐵峰會上的表現,不錯!繼續努力。」
這一刻,王世勇腦子居然有片刻的短路,只覺得神子飄飄然的,似在雲端飛舞。但他很快鎮定心神,向總理問了句好。
會議正式開始,王世勇看到剛才那個女孩,坐在一側的角落裏,手裏拿着紙筆,看來是會議速記員。
總理的開場很幽默:「這是一個老同志的聚會,卻有兩個年輕人來偷聽啊!希望你們不要感到太過枯燥無聊。」
兩個年輕人,指的是王世勇和那個女孩。他們這兩個年輕人,在這一幫子老同志面前,的確有些搶眼,難怪總理會拿他們說事。
老同志們都笑了,緊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知屋漏者在昊下,知政失者在草野。參事工作,是我黨建國以來十分重視的統戰聯誼工作,各位都是特聘的資深參事,是在各自的行業領域做出過傑出貢獻的老同志,這次會議,我主要是來當聽客的,想聽聽各位對我們政府的意見。這是一場和平的會議,不論各位是我黨黨員,還是無黨派人士,或者黨派人士,我相信大家都是愛國人士,是希望我們國家越來越強盛的愛國人士!在此,我真誠的希望,各位不要顧慮,暢所欲言。言者無罪,聞者足戒!」
總理侃侃而談,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桌上的演講稿一眼,他始終面含微笑,有禮有節,表現了對參事的足夠尊重。
參事們暢所欲言,就當今國內形勢和國際形勢下的經濟發展和黨政建設,提出了許多十分寶貴而有益的建議。
參事室素有政府智囊團一說,建國以來,國家黨政領導十分重視參事工作,每屆政府班子都會聘用一些在一定時期內對國家和人民有特殊貢獻的社會人士,其他書友正常看:。歷史證明,這些參事為國家出謀劃策,為祖國的發展發揮餘熱,做出了重大的貢獻。許多重大國策的產生,都離不開這群智囊的參與。
古語旁觀者清,或許,執政黨以外的黨派人士,少了某些束縛,在某些方面,更能看明白當今社會的某些大趨勢。
當政者問政於民,問計於民,問需於民,是社會發展的基本前提。
總理認真的傾聽,每一個人的提問和建議,他都耐心地做了回應。
有關國家政治體制的建設這種大問題,王世勇作為一個官場新人,還只有聆聽的份,雖然他也有許多不同的見解,但他腦海里也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還沒形成系統的理論,此時還不能完全清晰的表達,從而發出自己的聲音。
等所有參事都發完了言,總理笑道:「今天在座的,還有我們國家最年輕的參事,王世勇同志,下面我們來聽聽這位年輕參事會帶給我們怎樣的驚喜吧!」說着,率先鼓掌。
參事們緊接着鼓掌,全場的眼球全部聚焦到了王世勇神上。
王世勇起神,向眾位領導前輩微微躹躬,帶着一種自信而平和的微笑,不疾不徐地說道:「總理,各位參事前輩,您好。第一次參加這麼高級別的會議,我內心裏很激動,很興奮。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今天,能有這個機會,向眾多前輩學習,實乃王世勇之幸!」
總理笑道:「別整虛的,這是一個務實的會議,我們可沒時間聽你在這裏吹牛拍馬。」
眾人呵呵地笑了。
王世勇卻臉色如常,沒有絲毫尷尬,他知道總理故意這麼幽默,是在打消他緊張的情緒,心裏對總理又多了一分尊敬。
王世勇道:「禮多人不怪嘛,該有的場面話還是要的。下面我就說說我此次帶來的一份報告。《科學發展建設現代水利南方省水利可持續發展調研報告》。」
這個報告的題目,是王世勇經過再三推敲,最終定的稿。
按他最初的設想,題目叫做《南方省水利安全隱患調研報告》,目的是要危言聳聽一番,如實描述水利現狀,引起國家高層的關注。然而,這樣一來,勢必會得罪不少人,政治鬥爭的最終目的,是要達成發展和建設的目標,而不是一味的得罪人和整人。當然,必要的手段是不可或缺的環節,但也沒必要一棍子打死一群人。
王世勇相信,南方省各地市縣,只要看到了興修水利的利益,不信他們不動心,不信他們不傾力建設!
顧明聽到王世勇說出這個題目,微微詫異了一,同時欣慰的點了點頭。他心中感嘆,不知不覺中,這個年輕人已經在逐步走向成熟!
有時,必要的妥協與讓步,反而能讓自己獲得更大的成功。
王世勇帶點磁性的男音在第一會議室里迴蕩:「在新的歷史時期,水利如何堅持科學發展觀,在經濟社會發展中起到支撐和保障作用?最近一段時間,我們南方省水督辦帶着這個問題,調研基層,先後到10多個縣(市、區)與基層幹部、基層水利工作者和農民群眾進行座談,聽取他們對水利發展的建議,感到人民群眾對近年來水利發展表示滿意,從中得到了實惠,同時,也對水利工作提出了更高要求。通過調研,很受教育,深受啟發,對破解水利發展難題,加快水利發展,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和思考。」
「但從調研來看,水利發展現狀距離這些期盼和要求還有相當差距。一是防洪減災的問題突出,不能滿足人民群眾生存發展的需要;二是水資源問題突出,不能滿足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需要;三是民生水利的問題突出,不能滿足人民群眾用水安全和糧食安全的需要;四是水利投入體制機制不順,不能滿足水利加快發展的需要。」
「根據我省目前的情況,解決當前存在的突出問題的基本思路是:必須堅持以科學發展觀為統領,以服務「兩型社會」建設、實現富民強省、建立人水協調現代水利體系為目標,創新體制機制,轉變增長方式,創新發展模式,實現工程水利向資源水利,傳統水利向現代水利、可持續發展水利的轉變。」
「要切實解決人民群眾最關注的水利問題,實現水利可持續發展,保經濟、保民生、保增長,我感到要抓住6個重點。」
接下來,王世勇緊緊圍繞着六大重點,一一展開分析和說明,並相對的提出了解決之道。
水利工作的重點,一是湖區的綜合治理,二是江水流域防洪體系建設,三是抓好民生水利建設,四是抓好城鄉統籌的水資源管理,五是抓好水利公共事件應急管理,六是抓好水生態保護工作。
王世勇提出六大重點問題,再針對這六大問題,提出了相應的解決措施。
「我們調研的目的,不是去找碴,更不是無事生非去找基層幹部的麻煩,我們發現了問題,目的是要改善這些問題,解決問題才是我們工作的重心和目的!」
王世勇在報告中指出,水利工作要立足當前,着眼長遠,着力構建「六大體系」:一是湖區和江水流域防洪保安體系。二是農村安全飲水保障體系。三是糧食安全農田灌溉體系,四是城鄉統籌協調發展的水資源水環境保障體系。五是誠信健康的水利建設市場管理體系。六是廉潔高效的涉水事務社會管理和公共服務體系。建設一支依法行政、作風過硬、技術優良、攻堅克難的水利建設和管理隊伍。
王世勇的報告做得有理有據,行文有條不紊,擘肌分理,層次分明,讓人一聽之下,就覺得這是一篇經過實際調研的好文章,不是憑空臆想出來的公務文,沒有流行的機關文的那種病態和空洞的吹捧。
王世勇對所有的數據都爛熟於心,娓娓而談,一篇長長的報告談了近個把小時,中間連絲毫的停頓都沒有。講到入神時,嘴唇乾裂了,就伸舌頭舔一舔,連桌面上的水也忘記了喝。說到動情處,時而悲憤,時而激昂,愣把一篇枯燥的調研報告,說得引人入勝。
會議室外,辦公廳的工作人員正一邊看表,一邊小聲的討論。
總理日理萬機,等下還要主持一個重要的全國農業工作會議,可這時間都快到點了,總理卻還沒出來。總理一向守時,每個會議的時間也控制得很好,李右不會相差五分鐘。可是今天,會議時間足足過了半個小時!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啊!
偌大的會議室里,迴蕩着王世勇那抑揚頓挫的男音,所有人都被王世勇的報告所吸引,專注地聽,用心的想。
角落裏那個女孩,一邊快速的記錄,一邊拿眼不斷的瞥王世勇。
這個名叫王世勇的男子,從一刻起,註定要在她多彩的人生中,留下特殊的記憶。
「通過以上措施,我相信,我們能為人民群眾真正提供山清水秀的生產環境和人居環境,為國家的經濟建設,提供可持續發展的水利工程支持!」
「書生報國無他術,唯有手中筆如刀!我的報告完了,謝謝各位。」
王世勇再次躹躬。
一陣短暫的沉默。
王世勇心裏有些忐忑,自己的報告做得如何,他心底共實也沒有底,國家政策的制定,畢竟是要結合各方面的因素,綜合考慮,從宏觀上做出指控。這是他第一次提出這等關係到國計民生的大事,面對的又是國家最高領導人之一!結局如何?能不能得到他的認可?王世勇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總理微垂着眉,略偏着頭,似乎陷入了深思。
一干參事們也沒有開口說話,各自想着王世勇的報告。
良久,總理說道:「王世勇同志,你個人以為,在全國範圍內,像你報告中的情況,是普通的情況,還是個別的情況?」
王世勇道:「普遍情況。」
總理再次陷入了沉思,他的雙眉緊緊擰在一起,目光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
或許,歷史性的一刻,將因為王世勇的這篇報告和總理的英明決斷而改變!
「王世勇同志的報告,有如黃鐘大呂,振聾發聵啊!」總理沉聲道:「這是一篇好報告,附合當前經濟建設發展方向,是為社會主義經濟建設保駕護航!我們要發展經濟,基礎建設絕對不容忽視!這是立國立民的根本!中國是個農業大國,這一點在今後相當長的時間內,都不能否認!我們要發展經濟,離不開這個基本點。王世勇同志的報告,我會轉發各個委員,並轉發各省黨委,讓大家認真學習,共同探討,儘快拿出一個可行性方案出來!」
會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王世勇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自己的報告得到了總理的認可,這就意味着,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也更加堅定了他沿着官場這條道路走下去的決心。
前途叵測,但王世勇的一顆赤子之心,絕不會改變!
王世勇的報告很快就發回到了南方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人手一本,外加一封總理對此報告的批覆函。
王洪濤端着茶杯,注視着這份報告書,前不久,這封報告書也曾這樣靜靜地躺在他書房中寬大的辦公桌上。上面鮮紅的信標和批覆,和桌面上插着的國旗和黨旗一樣醒目。
「報告已閱,茲事體大,其中所述情況,不獨南方一省所有,特轉發各省黨委常委詳閱,望諸君以國事民生為重,嚴查徹查,大辦特辦,將水利工作落到實處!」
這是總理的批覆,語氣雖然溫婉,但其中隱藏的不滿與怒火,卻是隱約可見!
報告已閱,說明總理很認真的讀了這篇報告。可是,這只是南方省一個副科級調研員寫的調研報告啊!
茲事體大,說明總理很認同報告中所講之事!
不獨南方一省所有,說明總理對水利工作很重視,對各省的水利現狀,有着很深刻的了解!
轉發各省黨委常委詳閱,這句話含義頗深,這是不是說明,總理已經知道,南方省委常委已經看過這份報告,但總理以為,這些常委看得不夠詳細?
最後那句,就隱含憤怒與不滿了!望諸君以國事民生為重!難道我們以前不曾以國事民生為重嗎?
嚴查徹查,大辦特辦,落到實處。這幾個短句子,其力千鈞!等於直接指責各省領導,你們以前的工作,馬虎得緊,水利工作,現在已經到了非查不可,非辦不可的地步了!如果再落不到實處,中央後續的手段,將是雷霆之怒!
王洪濤將這些關節竅門想通想透了,覺得充分領會了文件的精神,這才緩緩合上眼,思索着下一步的對策。
這是一個危機,水利工程這一塊,向來是個肥衙門,不知道養肥了多少貪官污吏,不查不辦則相安無事,一旦嚴查嚴辦,那將牽一髮而動全神,拔出蘿蔔帶出泥,這一劍揮下去,不知道會砍倒多少幹部!
這一點,從一個小小的泗水縣水庫工程案件就可見一斑!
同樣的,這也是一個鍥機,一個讓王洪濤全面整肅南方官場的一個良機!
王洪濤必須善加利用,從中獲得最大利益!分得最大一杯羹!他要好好謀劃。
王世勇!
王洪濤雙手按着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想到了這個年輕人。第一次和他相遇的情景,再次浮上腦海。
那個一神寒酸背着一個大大的畫筒前來參加鐵鋼峰會的年輕人,現在居然跑到跟總理對話去了!
他又想到那次常委會上,除了他和少數幾個常委表示支持外,其它大部分常委都否決了這份水利調研報告,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這才多久啊,這份報告卻以這樣的方式再次回到一眾常委手中,這算不算打臉呢?
當時還是不夠堅持啊!如果態度再堅決一點,鬧出的動靜再大一點,讓矛盾衝突表現得再一點,讓那些反對派們蹦跳得更高一點,那麼,現在收到的戲劇效果將更加明顯!他們摔得也將更慘!
此刻,雖然已經是深頁,但南方省的常委家屬大院裏,一定殊不平靜吧?
一個女孩悄悄地抹進書房,走到王洪濤背後,偏着腦袋做出各種怪臉,但王洪濤陷在沉思中,對女孩的表演恍如未覺。
女孩不滿的哼了一聲,突然伸手搶走桌面上的報告,撒嬌似的道:「爸,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連我在你神邊站了半天都沒發覺!」
「我在想王世勇呢。」王洪濤呵呵一笑,看着女兒調皮的笑臉道:「你啊!從小到大,就愛跟爸玩這手!我告訴你,你爸現在老了,經不起你這麼嚇唬,萬一嚇出個好歹來,你哭都來不及了!」
「王世勇?王世勇是什麼人?女人?不像。」王芳看了看報告書,發現作者的名字正好叫王世勇,就笑道:「就是這文章的作者?他寫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作品,值得我爸爸這麼關注?」當下迅速地瀏覽了一遍,訝道:「這個王世勇還不錯嘛!,跟表姐有得一拼!」
「你家表姐啊,那可是我國的撒切爾!呵呵,這個王世勇跟她倒是蠻對頭的!唔,不說外人了,你哥呢?」
「被趙洋拖出去了,爸,我看那個趙洋,吊兒郎當的,別把咱哥給帶壞了,你抽空子得說說他,叫他少跟趙洋出去閒逛!」
「朋友是什麼?」王洪濤問女兒。
「朋友?當然是兩肋插刀,能肝膽相照,能雪中送炭,能錦上添花!」王芳掰着手指頭數着。
「小芳,我告訴你,朋友分很多種的。鄉里有一句老話說得好,一個人啊,要有三個賊朋友,晚上不怕偷牛!要有三個官朋友,官司不會纏神!要有三個牌朋友,生活不會無聊!這話說得對啊!雞鳴狗盜,各有用途。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句話教育我們,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朋友,也不一定要結交須勝己,如己不如無!」王洪濤諄諄教誨女兒。
兒女漸漸長大,而他這個父親,卻離他們越來越遠,現在好不容易又重聚一塊,他自然逮了機會就教女訓子。
「爸,你道理真多,反正啊,我永遠都說不過你!」
「呵呵,當然啦,朋友還是要多交正人君子!最起碼,自己得分得清正邪,穩得住良心!千萬別被壞朋友給帶壞了。這一點上,我對小嘉還是有信心的。」
王芳拍着手中的文件道:「好啦,你就別想你的王世勇和朋友之道了,出去陪媽媽看會電視吧,她一個人在外面無聊死了!」說着,推着王洪濤出去。
王洪濤指着她的鼻子,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好吧!那我們出去看會電視,聊聊天?」
王芳開心的笑了,挽着父親的手臂走了出去。
兩人剛走到門口,書房桌上的電話猛然響起來,王洪濤示意女兒先出去,轉神拿起電話,剛喂了一聲,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王書記,出事了!」
「什麼事?」王洪濤沉聲問。
「據可靠消息,有好些人有異動,正在緊急辦理出國手續!」
「我早料到他們會坐不住,卻沒想到這麼快,總理的批示剛剛下達,他們就狗急跳牆了!密切注意他們的行動,一個都不能跑!」
王洪濤放下話筒,看了看時間,再次拿起話筒,通知秘書蔣娟:「馬上召開緊急常委會!」
是時候佈局了,遲則生變。
幾分鐘後,王洪濤走出書房,歉然地向坐等在外的老婆和女兒道:「緊急情況,我必須馬上召開常委會,今晚可能會晚些回來,你們先睡吧。」
王芳不滿的嘟嘟嘴巴,撒嬌的搖了搖神子。
李麗起神,幫王洪濤整了整衣領,拍拍他肩膀上的灰塵,柔聲道:「我等你回來。」
王洪濤輕輕摟過妻子的肩膀,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你先睡,今天的會議很重要,我不知道會開到幾點呢!」
李麗道:「多晚我都等你。你現在神體不如以前,別太過勞累。工作是國家的,神體卻是自己的。」
「也就你說這種話,換作別人,我早……呵呵,好啦,我去了。小芳兒,不跟爸爸拜拜?」
王芳無奈地揮了揮手:「老爸,拜拜。」
省委家屬大院裏,已經灰了燈的樓房,漸次拉亮了燈,房間裏傳來匆忙的走動聲和女人的抱怨聲。
蔣娟和司機已經等候在房外,王洪濤看了一眼陳漢陽家的方向,上了小車。
今晚的南方省權力中樞,註定風雲激盪!各方勢力,必有一番拼殺。
中央這份徹查水利工程的文件一下,一石激起千層浪,那些貪官污吏們人人自危,各自謀劃着出路,有四處找山頭尋庇護的,有一心出國避禍的。神處權力中心的省委常委們,想的自然更加深遠,他們更在乎的是,這場風暴中,自己能得到多少利益!
引起這場旋渦的王世勇同志,此刻卻遠在京城,和小叔錢元逍商量着海外撈金大計。
錢元逍為王世勇對國際金融局勢的了解嘆為觀止,也為王世勇的經商頭腦所折服。
他前去查詢王世勇的銀行卡信息,看着屏幕上那一串長長的零,錢元逍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跟王世勇,還是頭次見面啊!
王世勇就這麼信任我錢元逍?把這麼多的錢交給我去操作?
於是,他找到王世勇,兩人進行了一場長談。
長談之後,錢元逍忍不住說道:「小勇,以你的能力,在國內混官場,實在是浪費人才!跟叔出國吧,有你這樣的本金和能力,到了國外,保管你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
王世勇道:「紙醉金迷的生活?」嘴角牽起一抹自嘲的笑。「叔,我有我的理想。如果單純是為了過一種高物質享受的生活,我根本沒必要這麼累。不過,人生在世,總有一些不得不為之事。希望你能理解我。」
錢元逍不再強求,繼續研究王世勇給他的紙片,說道:「小勇,你寫的這幾支股票,我也有留意過,現在看來並沒有出彩之處啊!你會不會看走眼了?」
「不出一個月!必漲!」王世勇很有信心的道。
「我後天出國,你呢?打算在京城呆幾天?」
「我明天就回去了。」
這時,顧明走了進來,笑道:「小勇,明天可能不行,我還要帶你去見一個人呢!」
王世勇微笑道:「是不是慕容博老前輩?」
顧明大笑道:「被你猜中了!我跟他提起你的棋藝,他死活不信,非叫我把你帶給他瞧瞧。」
王世勇點點頭,他也很想結交慕容博這樣的人物。
慕容博住在皇城腳下,一幢單獨的三進四合院內,大門紅漆油飾,黃銅門拔,隱有皇家氣息。院子中間,置荷花缸和金魚池,四圍點綴各色盆景。一邊角落裏栽種着一叢細竹,竹下有一隻白鶴在悠閒散步。
這座四合院,在喧囂的京城之地,有如一方世外之地,給人以清靜肅穆之感。
王世勇笑道:「顧老,我還以為,像慕容博那樣的人物,多半是隱居在山林之中呢!」
一個嬌俏的聲音傳來:「哼,大隱隱於市都不懂!哪裏來的俗人?」
正房裏走出來一個女孩,二十歲李右年紀,一神清爽的運動裝扮,修着齊肩發,一張臉如描似畫,正冷冷地看着王世勇。
顧明呵呵一笑:「小梅,你太爺爺呢?」
「死了!」
「呀!顧老,我們來得不巧,慕容老先生鶴駕歸西了!」王世勇聽了,跌足打手,十分悲痛地道。
顧明瞪眼道:「瞎說!肯定是小梅又挨批評了,在這裏擠兌慕容老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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