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艙門口的守衛看到侑莉偎依在周景的身邊熟睡忽然露出了笑容,或許這溫馨的一幕有觸動到他,令他想起了曾經經歷的美好回憶。
然而周景卻不想讓這份尷尬繼續下去,他朝年輕的守衛揚了揚手然後指指身旁的侑莉,意思是對方能否找點什麼東西來給女孩蓋一下。
那名守衛很快讀懂了周景的意圖,然而面對這個要求他猶豫了,過了許久他才衝着周景點點頭,緊接着用對講機輕聲地匯報起來。
周景見狀微笑着向那個守衛表達謝意,然而對方卻擺擺手隨即便轉過頭去,似乎在有意為周景和侑莉創造一個獨處的空間。
看這誤會鬧的,周景都徹底無語了,幸好沒過多長時間蔡阿祥就拿着一塊行軍毯走進來遞給了他。
於是周景趕緊小心翼翼地鬆開侑莉緊緊抱着他的手,輕輕地將女孩橫躺在船艙內的沙發上,然後把毯子展開蓋到她的身上。
他的動作很輕柔,侑莉在這個過程中始終處於熟睡狀態,甚至還歡樂的打起了小呼,直到毯子蓋在身上的那一刻她才有了些許反應。
只見她下意識地抱緊毛毯向內側翻了個身,卻把一雙大長腿留在外面,周景看在眼裏搖搖頭趕緊伸手為侑莉掖好毯子,抬頭卻迎來蔡阿祥似笑非笑的眼神。
「老弟還真是個多情之人啊。」
「噓」周景豎起食指示意他別吵到女孩睡覺。
這下蔡阿祥眼中的笑意更盛了,只是他不再說話而是用手指了指船艙外,周景點點頭站起來跟在蔡阿祥的身後向甲板走去。
「什麼多情無情的,在我眼裏她只是個無辜的女孩。」周景站在甲板上接過蔡阿祥遞過來的香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後轉頭看了眼船艙他這才接着說道,
「其實她們不應該被卷進這樣的事情,祥叔,你們做得過分了。」
「你說的沒錯,可是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所以,只能說抱歉了。」蔡阿祥同樣抽起煙看着漆黑一片的大海澹澹地說道。
「陳星夜對你就那麼重要嗎?」周景不解地問道。
蔡阿祥沒有吭聲,沉默良久後他才開口說道:「星夜的父親跟我從小一起在卷村長大,而星夜又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如今我沒結婚也膝下無子,所以我一直把星夜當成是自己的兒子來對待。」
「記得我初來韓國的時候他還在讀國小,雖然分隔兩地但那孩子逢年過節都不會忘了給我打電話送祝福。」
此時的蔡阿祥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對於往事的回憶似乎讓他化身為一位慈祥的老父親,可惜這樣的溫情只在他的身上出現了片刻。
隨即蔡阿祥就收拾笑容眼中閃爍起兇狠的目光,「周老弟,對於我來說失去星夜就等於失去了一切,所以不管這件事的幾率有多小我都要去試一試,否則我會死不瞑目的。」
看來對方是準備一條道走到黑了啊,周景放棄最後勸說的打算轉過頭去不再言語,他和蔡阿祥之間已經沒什麼可談的了,大家就等着最後一刻見分曉吧。
「周景,其實我還真蠻欣賞你的,不,應該說是羨慕你。」見周景開始不搭話蔡阿祥的談興反倒是更濃了,「我很羨慕你有個可以追隨的信仰,而我們呢,到頭來都不知道做那些事都是為了什麼,唉.」
「我能提個請求嗎?」一直默不作聲的周景彈掉手中的煙頭突然開口說話了。
侑莉此時已經從熟睡中醒來,她睜眼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心中倏然一驚,急忙坐起身掀開蓋着的毛毯,見身上的衣服完整無缺她這才拍着胸脯放下心來。
咦,怎麼就她一個人在船艙內,周景歐巴呢?侑莉剛想離開沙發去找他,一轉頭透過窗戶就看到了甲板上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原來在那裏啊,她也很想出去聽聽那個男人跟劫匪在說些什麼,可瞥了眼門口抱着槍的守衛她還是打消了這個衝動的念頭。
於是侑莉趴在沙發背上細細地打量起那個沐浴在皎潔月光下的男人,同時回憶着自己與他那少得可憐的交集。
這個男人是什麼時候第一次進入她視野的呢?侑莉撩了下額前的長髮歪着頭開始思量起來。
是允兒耍寶式地拿着IPAD自以為遇到了她的粉絲嗎?好像不是,那時候她們連周景的名字都不知道,侑莉搖搖頭當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那又是哪一次呢?她忽然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完全不了解周景是怎麼走進少時這個圈子的。
令她唯一有印象的還是那次組合成員因為周景的理想型而發生爭執時,自己曾經質疑身為長身組成員的她為何會被排除在選擇範圍之內。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當時那種忿忿不平的感覺還真是來的莫名其妙,侑莉突然意識到好像就是從那時候起她對周景這個人的印象開始變得不好了。
老實說第一次在宿舍與他見面喝酒,侑莉對周景一直有種隱隱的敵意,這一點不僅她心知肚明就連sunny都注意到了。
事後sunny還為此向她打探過緣由,但其實她自己也講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反正就是看不慣,所以才會連帶着發生後面一系列的事情。
等等,侑莉突然睜大眼睛心底產生了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難道自己是因為嫉妒嗎?這也太.
泰妍、sunny、允兒還有小賢似乎都與他的關係很親近,就更別提豆丁和西卡了,但第一次見面侑莉敏銳地發覺周景似乎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莫非這才是自己真正不爽的原因,有種被關注的人所忽視的糟糕感受,這時侑莉又想到另外一個人,假如真是如此那麼帕尼有沒有可能跟她是同樣的想法呢?
正當侑莉在腦子裏逐漸將事情的脈絡整理清楚時,突然發現甲板上的周景正在轉身往回走,於是便立刻做出本能反應,只見她迅速躺好蓋上毯子裝出了一副依然還在熟睡中的樣子。
「哦?周景老弟,你還是第一次向我提請求,說說看呢。」蔡阿祥對周景的突然開口感到有些訝然。
周景沒有看向身旁的蔡阿祥,而是注視着平靜的海面緩緩地說道,「不管事情的結局是什麼,放過那個女孩,她是無辜的。」
「哈,我為什麼要答應你?」蔡阿祥饒有興趣地看着周景問道。
「隨你,我只是覺得男人間的事情沒必要把無辜的女人拖進來,說實話這讓我很看不起你們。」周景瞥了眼蔡阿祥嘴角再次揚起一絲不屑的笑容。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這公平吧。」
「你說。」
「如果事情結束我死了你活着,能否.將我的骨灰帶回那片土地?」蔡阿祥不理會周景投來的詫異目光轉而抬頭看向天空中那輪皎潔的圓月,隨後他嘆了口氣接着說道,
「我的老家在哪就不告訴你了,我也無顏去面對家鄉父老,你就隨便找棵樹底下把我給埋了,就當.我回家了吧。」
面對蔡阿祥的請求周景默然了,片刻後他轉身向蔡阿祥伸出右手,「好,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但接下來周景的舉動就有些令人意外了,只見他後退一步滿臉肅容地開始用韓語說話,「蔡阿祥xi,你好自為之。」
蔡阿祥頓時明白了周景的用意,那就是從這一刻起二人生前為敵已無同胞之情,至於其他的等死後再論吧。
眼見周景撂下話轉身就走,蔡阿祥心念一轉叫住了他,「周景xi,如果最後是我活着而你死了,需要我為你做些什麼嗎?」
能做些什麼呢?周景的身形頓了一下,但他沒有轉身而是繼續大踏步的離去,同時用一句鏗鏘有力的話回應了蔡阿祥。
「不需要,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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