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祁風華錄 第14章 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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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紓旁敲側擊問了幾次,母親不僅沒有告訴她原因,還推說近來府中事務繁多,自己要忙些日子,讓夏侯紓沒事不要去打擾她。

    

    夏侯紓尋思着自己的傷還沒好,常在母親面前晃悠難免會露出破綻,既然母親讓自己少去她面前晃悠,她也樂得沒有管束,借着整理琴譜的名義在住處養傷。

    

    紫衣男子給的藥很神奇,用了不到三四天,傷口就已經開始結痂,約半月有餘,便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疤痕,不仔細看就如同被輕微擦傷了一樣,平時包紮好了用袖子蓋住,倒也無礙。

    

    夏侯紓是個愛熱鬧的人,眼看着手臂上的傷口漸漸癒合,琴譜也整理得差不多了,更是閒不住,便帶着雲溪在府中找樂子。

    

    越國公府是在夏侯氏祖宅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隨着後世子孫的興旺發達,宅院也越建越大。

    

    從莊重典雅的府門進去,便是一個大海子,深約五六米,約佔整個莊園的三分之一。池中常年積水,成了府中一道獨有的景致。夏天,一池碧水荷花香,蜻蜓點水蝴蝶忙;冬天,瓊漿玉液蓄滿塘,清若明鏡映天光。尤其是到了晚上,天空中的星子映在水面上,如同沐浴在池中,因而取名洗星池。

    

    洗星池中心有一座水榭,一條曲廊南北蜿蜒相續,移步換景,直通北邊的花園。園裏山石錯置,亭榭林立,草木繁盛,花團錦簇,勃勃生機。花園後為寬闊的青石板小廣場,廣場東西兩側沿着花園各建了一排工整的套院,東為沐春院,西為隆秋院,住着未在京中置辦房產的幕僚及其家眷。

    

    廣場以北則是一正兩偏、坐北朝南的三座大門。三進深的宅院,正門內沿南北中軸線依次是前堂、中堂和後堂。前堂最宏偉,屋宇高大寬敞,廳堂正中懸掛有太宗皇帝親筆御賜家匾,兩邊整齊有序地擺放着樣式考究的黃花梨木家具和瓷器擺件,是議事、待客之地。中堂又稱頌雅堂,是夏侯氏歷代家主寢居之處,屋內裝飾典雅不失矜貴,左右廂房分別為家主的書房和私庫。後堂為家廟,供奉着夏侯氏各代先祖牌位,莊嚴肅穆,長日香火不斷,遠遠地便能聞到一股香燭氣味。後堂以北積土成山,山上蓋了幾間別院,古木參天,藤葛攀壁,乃夏日避暑勝地。

    

    東偏門內是一排排佈局嚴整的別致套院,宅院幽深、景色各異,其間甬道相連,是夏侯氏子孫居住之所。再往後便是一片夾雜着柏樹的竹林和小花園,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將家眷的居所和教育子孫的書塾隔離開來。

    

    西偏門內則井然有序地分佈着車棚、牲口棚、庫房及僕人住房,人員及進進出出,熱熱鬧鬧,煙火氣息十足。

    

    而整個越國公府最熱鬧的地方,卻是幕僚們居住的沐春院和隆秋院。

    

    閒來無事,夏侯紓最喜歡去沐春院裏看父親的幕僚們辯論或格鬥,也因此經常會聽到一些朝中發生的大事和京中的傳聞與八卦。

    

    最近討論得最激烈的便是當朝天子喜得皇長子,大赦天下的大喜事。

    

    當朝天子獨孤徹,登基七年有餘,精明強幹,仁厚禮賢,民心所向。在他的治理下,朝政清明,邊鄰安定,天下富庶,百姓安居樂業。人們都說他有太宗皇帝的遺風。

    

    然而身為九五之尊的天子,卻也不能事事遂心如願。

    

    據說獨孤徹登基以來,曾兩次採選秀女充盈內宮,如今宮中叫得上名號的妃嬪就有十幾個,個個溫良賢淑、才色雙絕,可多年來除了大行皇后蕭氏為天子誕下了一位公主,竟再無一人成功誕下子嗣。

    

    傳聞蕭皇后敦厚仁慈、賢德淑順,與天子識於微時,夫妻感情極為深厚。奈何自古紅顏多薄命,蕭皇后臨產前遇上宮中大亂,導致其受驚早產,誕下公主後不久便撒手人寰。

    

    天子亦是重情重義,深愛髮妻而遲遲未冊立新後,內宮諸事皆由其生母姚太后操持,妃嬪相處十分融洽。

    

    儘管天子春秋正盛,可皇嗣不興,儲位空虛,還是讓朝臣詬病和擔憂。尤其是獨孤徹還有兩位各方面都非常優秀的異母弟弟。一位是妻妾眾多、子嗣興旺的濮王獨孤衍,一位是剛滿十八歲尚未婚配的紀王獨孤律。

    

    皇長子的出生在給皇室帶來了新希望,卻也打破了宮內宮外原有的平衡格局,掀起了朝堂和內宮之間的暗流,將眾人的心思都攤開在陽光下。

    

    一來皇長子生母呂氏出身低微,如今也只是區區一介美人,不堪養育皇子;二來天子年富力強,中宮之位懸置多年,終究是不合規矩。

    

    更有甚者,直言宮中多年未有皇子出生,即便偶有孕者,也難以保住胎兒,與六宮無主有關。若立賢德之人正位中宮,母儀天下,屆時宗廟告慰,皇嗣延綿,國家必然長盛不衰。

    

    朝臣們請求冊立新後的奏章中,早已對新後人選有了主張。

    

    其中,呼聲最大的兩位,一位是華貴張揚的貴妃姚氏,也是帝太后姚氏的內侄女,皇帝的親表妹。另一位則是端莊謙和的淑妃佟氏,皇太后楊氏胞妹的女兒,嫡親的外甥女。

    

    新一輪的後位之爭,表面看起來像是姚佟兩家的競爭,實際上也是兩宮太后之間的鬥爭。

    

    天下皆知,獨孤徹並非先帝嫡子,生母姚氏僅為先帝的德妃。獨孤徹即位後,按禮制尊先帝原配皇后楊氏為皇太后,居濟和宮;生母德妃姚氏則為帝太后,居毓韶宮。

    

    因濟和宮與毓韶宮分別居於內宮的東西兩側,故兩宮太后分別又被稱為東太后和西太后。

    

    這些年來,楊太后一直避居濟和宮吃齋念佛,諸事不問,漸漸沒了當年做皇后時的勢頭。而姚太后是天子生母,又掌控中六宮的實際大權,自然是處處都要壓楊太后一頭。所以儘管姚佟二妃家世背景雄厚,且都入宮多年,在宮中的榮寵也不相上下,但是姚貴妃背後有以姚太后為首的姚氏家族的全力支持,又有多年協助姚太后打理內宮的經驗和手段,似乎在中宮之位的角逐中更佔優勢。

    

    可佟淑妃也不差。

    

    先帝在世時,佟淑妃就經常隨母親進宮拜見當時貴為皇后的姨母楊氏,自幼與宮中的皇子公主玩在一塊兒,言行舉止堪稱典範。而且她與獨孤徹的原配蕭氏祖上有親,因而長相與蕭氏有幾分相似,性子也溫婉,就連蕭氏誕下的福樂公主都與她十分親近。

    

    夏侯紓托着腮坐在屏風後面聽了許久,對幕僚們爭論的內容越發沒了耐心。

    

    姚、佟、楊三家雖然在南祁位高權重,與皇室歷來有着姻親關係,但世代做的都是文官,而夏侯氏是武將世家,可謂涇渭分明。


    

    文武官員在政見上向來有所差異,言語衝撞更是屢見不鮮,大多是維持着表面的和諧。因此夏侯氏與姚佟兩家也不過是同朝為官,共事一君的情誼,私下並無深交。

    

    不論皇后之位最後花落誰家,對越國公府來說影響都不大。

    

    左右都不是自己人。

    

    再者,出生將門的夏侯氏女子,向來不以溫柔賢惠、知書達禮見長,也從來不是后妃的最佳人選,所以歷代均未有夏侯氏女子嫁入皇家的先例,故而夏侯氏在這場後位之爭中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府中幕僚們在這裏舌槍唇戰、高談闊論,不過是想展示一番自己的才識和遠見罷了。

    

    而夏侯紓,也只當是聽了回不算多麼精彩的書。

    

    幕僚們還在爭相發表自己的見解,夏侯紓卻再也沒有興致聽下去了。她撇撇嘴,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領着雲溪慢悠悠往外踱去。

    

    走到一個巷子,她見四周無人,便拐進了一處不起眼的小院子。

    

    沐春園裏住着夏侯淵招攬的大批江湖名士、文人墨客及武林高手。這些人,身懷絕技,各有所長,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也是夏侯淵戎馬生涯中的強大助力,名副其實的智囊團。

    

    這其中有個精通醫術的年輕幕僚叫裴浪。

    

    聽管家說,裴浪是個孤兒,十二歲就跟着他師父來越國公府了,一住就是十幾年,大有生是越國公的人,死是越國公的鬼的意思。

    

    這些年,府中的幕僚來來去去。有人生,有人死;有人入仕為官,平步青雲,志得意滿;有人勘破紛擾、遠離朝堂,閒雲野鶴;也有人渾水摸魚,仗着曾經的某次功勞在越國公府濫竽充數,得過且過。只有裴浪淡泊名利,即便是他師父已經過世多年,他也一直住在沐春院的藥廬里,每天不是捧着一本醫書從早看到晚,就是將自己關在屋子裏搗鼓藥材。偶爾也會進山採藥,好幾天見不到人影。

    

    裴浪不善言辭,沒什麼知心朋友,也沒有紅顏知己或者妻兒。從前他師父在世時,曾張羅着要給他娶親,最後卻不了了之。又因他鮮少與人深交,在府上住了那麼多年,存在感都非常薄弱。幸得有一手精湛的醫術,府中的人待他倒也恭敬,平時有個頭疼腦熱的基本上不用去外面請大夫。

    

    夏侯紓與裴浪交好,也是看重他的醫術。

    

    她是習武之人,又是個能折騰的,經常會受點小傷,受傷原因又不方便告知他人,而裴浪醫術精湛,嘴巴又嚴實,長此以往便有了默契。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便是她曾聽夏侯翊提起,從前大哥夏侯翖還在時,與裴浪相交甚歡,經常與之對弈。

    

    夏侯翖是個多麼驕傲的人,能入他的眼,這裴浪必然不簡單。

    

    夏侯紓收起自己的回憶。人還未踏進裴浪住的藥廬,就聞到一股濃烈的中草藥味,便知裴浪又在曬他從各處搜羅來的珍貴藥材。她沿着虛掩着的院門進去,便見院子裏整整齊齊的擺滿了大小不一的竹編簸箕,每個簸箕里都裝着不同的藥材,有靈芝、人參、鹿茸等常見的名貴品種,也有其他夏侯紓叫不上名字的。各種藥材在太陽的暴曬下,氣味十分濃烈,多種氣味交織在一起更顯得有幾分怪異,以致府中其他幕僚平時無事大都不願靠近他的院子。不過這反而合了裴浪的心意,讓他可以專心研究醫術。

    

    夏侯紓不懂醫術,她的心思也沒有放在這些藥材上面。她站在院子裏四下掃了一眼,沒看見裴浪,便徑直向屋內走去。

    

    裴浪果然在屋子裏研磨藥材,整個人全神貫注,細緻而溫柔。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抬起頭來,看見是夏侯紓,臉上露出一個溫暖而平和的微笑,柔聲道:「三姑娘來了,你且再等等,你要的藥馬上就好了。」

    

    夏侯紓順勢掃了一眼他手中正在研磨的藥粉,顧自點點頭,找了個凳子坐下來靜靜地看他製藥。

    

    在護國寺受傷一事,除了雲溪和口風嚴謹的裴浪,夏侯紓沒敢讓其他人知道。府里人多嘴雜,即便是她自己住的清風閣,她也辨不清哪些是忠於自己的,哪些又是母親的眼線。萬一哪天沐浴時被身邊的人看到傷痕,再多嘴傳到母親耳里,少不了要引起一番波瀾。

    

    所以她沐浴時從來不留除了雲溪和雨湖以外的丫鬟在房中服侍。

    

    雨湖跟雲溪一樣都是她房裏的大丫鬟,管着她的錢匣子和庫房。前些日子雨湖的母親病重,夏侯紓特許她回家侍疾去了。

    

    這些日子以來,夏侯紓一直很注重傷口的治療和保養。聽說裴浪研製了一種祛瘀除疤的膏藥,但這藥製成之後只能保持三天的功效,她便隔三差五便來跟裴浪討藥。

    

    後面她想想,自己的傷口好得那麼快,並非僅僅得益於紫衣男子及時給的金創藥,最重要的還是仰仗於裴浪精湛的醫術。

    

    裴浪絲毫不避諱夏侯紓的目光,不慌不忙地將幾味藥材研磨成粉末,再倒入半杯琥珀色的膏體與藥粉細細覺拌均勻,整個過程他的神情都非常鄭重,像是在做一件極為神聖的大事。

    

    調製好藥膏後,裴浪從木櫃裏找了一個白色的廣口瓷瓶裝好,又小心翼翼地用紗布將粘在瓷瓶封口處的藥膏擦乾淨,才交給夏侯紓,並叮囑她照老樣子早晚塗抹患處以及忌口。

    

    夏侯紓接過藥膏,順手將帶來的一袋珍珠遞給裴浪。

    

    上次她來拿藥時,聽裴浪說想找些品質好的珍珠來調配一款生肌美白養顏的膏藥,正好年前夏侯翊遊歷回來送了她一袋,她放着也沒有多大用處,所以就借花獻佛了。

    

    裴浪打開袋子,隨手抓了幾顆光潔圓潤的珍珠對着日光瞧了瞧,如獲至寶,連連感嘆了幾句「甚好」,然後他笑了笑,也不故作推辭,只跟夏侯紓道了聲謝便悉數收下了。

    

    夏侯紓喜歡跟裴浪打交道,不光是因為他醫術精湛和廢話少,還因為他的聰明。

    

    與聰明人謀事,大方磊落,點到即止。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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