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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着桌上一籃子蜜橘使勁,十分細緻地將其剝皮去筋,掰開成一瓣一瓣,遞給元元吃。
一邊投喂,她一邊問「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元元這隻呆頭鵝,見了宋繪月這個趕鵝人,一顆心就寬闊地落回了原地,接着橘子卻沒怎麼吃。
她仔細回想那一晚的驚險情形,驚心動魄的逃命。
只是從她口中說出來,就極其的平淡。
「銀霄把我們丟出去來的,王姨娘還說要藏到地窖里去,林姨娘就問她知不知道叫花雞怎麼做的,林伯和吳嬸讓銀霄先救我們,後來火實在太大了……我不吃,我太重了,都是我耽誤了時間……」
「不怪你,怪壞人。」宋繪月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張旭樘是個無孔不入的壞人,不管有沒有那一場婚事,她嫁的人是不是黃文秋,張旭樘都能找到破綻。
他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就算她藏到地下去,他也會把她揪出來。
宋繪月才活了十六歲,本以為死亡帶來的悲傷和痛苦已經離自己遠去,沒想到才短短几年,張旭樘又讓她切身體驗了一回。
王姨娘,大名王翠屏,謹小慎微的活着,以為自己能和林姨娘鬥嘴斗到七老八十,總有一天能將林姨娘比下去,沒想到連四十歲都沒活到。
林伯和吳嬸子苦了一被輩子,以為能享幾年清福,卻敵不過張旭樘動一動手指。
痛苦就像是酒,醞釀的時間越長就越濃郁。
宋繪月在橘子皮香甜的氣味中沉默着,心裏的苦酒還在不斷的發酵。
她讓元元和雲嬤嬤都去休息,自己取件皂色披風裹上,走到牆邊,摘下掛着的一把彈弓。
彈弓上繫着一袋銀丸,她也解下倒出來,全都收進袖袋中。
背上彈弓走出門去,她雙手合十,望月祈禱「靈佛在上,煩請睜開神眼,讓信徒報仇雪恨,叫張旭樘以命相抵,若是大仇得報,宋繪月必定廣修功德,終身吃素。」
隨後她放下雙手,輕輕叫道「銀霄!」
連叫三聲,銀霄身形矯健地從竹林里躍出來,徑直走到宋繪月跟前。
「大娘子。」
「燒退了嗎?」
「退了。」
「走,去找張旭樘。」
出入王府的道路,宋繪月了如指掌,在重重黑夜中,她和銀霄都是黑色衣裳,成了黑夜中的暗影,穿過重重竹海,悄無聲息地走上殺人大道。
游松從屋頂上窺見兩人動靜,利落地縱身而下,去書房回報給晉王。
晉王正在書房和謝川商議南津關之事。
暫時沒有漁船進入南津關,綱銀被劫一事還無人知曉,但是很快,屍體順波而下,會被人發現,鄂州綱領所也會發現兩條官船沒有如期而至。
事情並非到此為止,綱銀背後,晉王還有計在等着。
只是多了張旭樘這個變數,晉王便有心順應張旭樘的性情,將這計謀變上一變。
聽了游松來報,晉王仰面朝天靠在椅背上,思量片刻後,他無奈一笑,用溫柔的聲音道「你帶上四個好手,跟着大娘子,助她一臂之力。」
游松領命而去,謝川卻緊皺眉頭「王爺,不妥,張衙內要是這時候沒了,這把火就過了。」
張旭樘可以死,但是不能在這個時候死,不能在這個地方死。
為了能回京,他們謀劃已久,如今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劫綱銀就是直指張相爺,張衙內若是現在出事,今上必定憐惜,對張相爺的指責也將大打折扣。
凡是大計,一步差,計劃便會不受控制,偏離目的地。
晉王點了點頭「我知道。」
正因為知道,他才有了片刻的思量。
「你說的我也想到了,」晉王笑了笑,「只是讓張旭樘活蹦亂跳、毫髮無損的回京去,這場火里冤死的人怎麼辦?繪月又怎麼辦呢?」
說到這裏,他看向謝川,神情雖然溫吞,可是目光卻很堅定「繪月,她太苦了,讓她出口氣,無傷大雅。」
謝川低下頭,無聲嘆了口氣,沒有再試圖去改變晉王的主意,話頭也轉到正事上「王爺,趁着這機會,把兩湖路的兵權都收到手裏吧,荊湖北路您看今上會派誰……」
在晉王為兵權苦惱之時,宋繪月和銀霄已經一鼓作氣地到了張宅外。
張旭樘回城之後,便和學院告病在家,原本興旺的宅子,在張旭樘的調理下,變得荒誕寂靜起來。
兩人對着張家大門窺視良久,只覺得裏面異於常人的安靜。
既像是張旭樘托大,毫無防備,又像是裏面別有陷阱,正等着獵物自投羅網。
宋繪月鬆了鬆緊握彈弓的手,極快的思索着,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放出幽幽的亮光,片刻後對着和她一起趴在草叢中的銀霄點了點頭。
銀霄和她交換了眼色,隨後從草叢中起身,藏蹤匿跡的閃入屋檐下,在門柱後面消失了蹤影。
宋繪月填上銀丸,拉開彈弓,對準屋頂角脊上的騎鳳仙人射了出去。
銀丸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冷光,「嘩啦」一聲清脆響聲,仙人腦袋碎裂,碎瓷片掉在瓦片上,又是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
聲音還未歇,就有人影從黑暗中出現,站在角脊旁,凝神細看。
很快他就發現了落在瓦片縫隙里的銀丸,立刻提刀,衝着府中夥伴打了個手勢,目光開始四下搜尋。
宋繪月這條魚餌悄悄地、輕輕地動了一下。
枯草搖動,發出沙沙的響聲,很快就安靜下來。
屋頂上查看的護衛看了過來,露出無聲冷笑,一躍而下,準備將宋繪月這個大膽狂徒緝拿。
然而兩腳剛落地,還未曾穩住身形,一把刀突如其來,橫斜而出,疾如雷電,在他呼喊之前,就割斷了他的喉嚨。
血腥味是鐵鏽的氣味,一點點瀰漫在潮濕的夜空中,引來了第二個獵物。
銀霄退回藏身地,再次成為沒有生命的物體,和屋檐、樑柱、彩繪融為一體,在暗處虎視眈眈,準備一擊致命。
第二個護衛出現在同樣的地方,眉頭緊鎖,抽動鼻翼,順着血腥味傳來的地方謹慎查看。
空無一人。
護衛抽出刀,躍了下來。
銀霄疾如旋踵,來人連哼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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