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又響起女人召喚的聲音,絲絲白霧不停地從溫泉里冒出,沾在草葉上,冷卻成一粒粒晶瑩剔透的小水珠,沿着葉脈滾動,匯聚成一滴血,在葉尖搖搖欲墜。
水變成了血。
先是愣了一下,震驚的臉忽然驚慌了起來,直接一個鯉魚打挺,連滾帶爬地衝到溫泉邊。李澤自認物理不好也不至於那麼差,但血液蒸發是不是像水一樣變成蒸汽他真不知道,特別是眼前怪異的一幕,蒸汽液化後竟然又變成了血。
「天使的力量在翅膀,我要她的翅膀。」
「我不在乎,不過,能看到昔日的寵兒跌落神壇,而且是被自己的親人陷害......嘖嘖,這個笑話我會笑幾千年。」
「她不會死。」
「當然不會死,只是會換一個人頂替她的身份而已,可問題是,無論哪一邊,都沒有她的立足之地。」
李澤明白了,感情這是一部狗血劇,男配女配們要將女主拖下來,就要聯合起來陷害女主,越聽越像女頻小說的樣子。但他注意到了兩點。一點是『天使的力量在翅膀』,夏婭和夏彌爾長得那麼像,可夏彌爾卻沒有翅膀,第二點是『親人』,天使也有親人?
樂聲暫時地停下,七個嶄新如輝與七個破敗腐爛的男女們圍聚在十字架前。
十字架上釘死了一個女孩,如耶穌那般,用的卻是黑與白的羽毛,總共14根,黑白兩兩成對,七組分別固定。
女孩還沒有死,也沒有流血,但已經奄奄一息,同時不解地看着朝自己走來的人。
有人為其戴上素白的頭紗,有人為其換上奢侈的婚紗,有人為其扣上絢麗的紅花,像是即將步入新婚的妻子。
身為丈夫的人,正站在她的身旁,眼神曖昧。
按照西方的婚禮,現在應該在念誦那些古老的證言,可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撕扯女孩背後的翅膀。
只有她,做了不一樣的事情,然後微笑呢喃:「我們會,重新開始。」
李澤仔細琢磨着這句話。
可稍後,有人從另一側舉着十字架走了過來,像完全看不見他一樣,徑直掠過走到溫泉邊,將十字架投入溫泉,然後開始禱告。
見鬼,這是什麼神聖祈禱儀式?將十字架丟進溫泉?
他忽然發覺這是件非常荒謬的事情,他看過很多書,大部分古文明文化記載水是洗滌靈魂的物質,浸泡自然加熱的溫泉,更是能洗盡靈魂最深處的骯髒。
但很奇怪,他們在做什麼?
突然,他感覺心裏很空,像被什麼妖怪掏了出來,把裏面所有能吃的都掏走,就留了個殼重新塞進胸腔。
感不到不適,但眼淚卻留了下來,他的眼睛地盯着溫泉。
擺動的裙,炫目的腿,沾水沉下的頭紗......以及一張與風音摘楪希相同的臉。
泉水忽然產生了奇怪的變化,從泉底的骷髏縫隙中,有大片的水泡湧出,在水面聚集,然後不斷地爆裂,水溫驟然升高,燙得連那根實木也開始融化。
很不可思議......不是嗎?
可對於混血種世界,也似乎太正常不過。
「摘......楪希。」李澤聲音低沉地含着,腳下卻像灌了鉛,茫然地努力拽動雙腿,走近溫泉。此時泉水急速沸騰,高溫帶來的痛感讓他全身麻痛,血肉都要被燙掉,融化在泉水裏。
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時候,忽然腿被抓住,把他拖進了水裏。
泉水帶來的浮力讓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上漂着,可是腳下拉扯他的力道偏偏越來越大,直接墜到泉底。身下全是觸目驚心的骷髏,根本沒有看見手,甚至是水草。李澤嗆了幾口水,勉強睜開眼睛,泉水的溫度已經達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雙腳也恢復自由,拼命向上掙扎。
浮到水面,有東西正橫漂在面前。
看清楚了,是一個幾近模糊的人。
風音摘楪希的全身,已經被泉水燙熟,耷拉的皮膚老得像近百歲的老人,泉水是紅色,可並不是從她身體裏流出的血染了色,她枯瘦得像被吸血鬼或者什麼東西抽乾了,連泉水都不能讓她乾瘦的身體變得浮腫。
李澤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用力蹬着泉底,踩碎了幾具骷髏,腳底好像還被碎骨渣子扎破,不過他倒是藉助這蹬力重新抓住池沿拼命地爬上岸,全身已經被泉水燙得紅腫。
他癱坐在地上,看着泉面那個女孩,腦子如同刀割般疼痛。
這個恐怖的場景讓我胃部抽搐,忍不住想吐。
緊接着,皮膚和肌肉,開始不可控地受地心引力向下划走,徒留下之前見過的場面,噁心又血腥地漂浮水面。他見多了這種造型,自從來了日本。他隱約記得夏彌爾說過原因,因為這兩處擁有着致命的毒素。
忽然想起什麼,原來之前的那根十字架,束縛住的從來不是夏婭,也不是天使,而是摘楪希。
因為摘楪希穿着的,正是那件婚紗,與那朵紅花。
李澤猛地從床上坐起,渾身都是冷汗。身旁的哈特被嚇得從凳子上摔了下去,一臉無措地盯着自己的師弟。
「我靠,老闆,你終於醒了。」哈特哭天哭地的表情,好似李澤是他什麼親人一樣,「你要是還不醒,學院就要給我一個大過處分了,求你和艾瑪解釋,我絕對沒有慫恿你自殺,都是你一意孤行對自己開槍的,媽\/\/的,我就是死都沒想到你會做那種傻事。」
李澤抬頭看着倒掛的三升袋,陷入迷茫:「時間......現在是什麼時候?」
「七天後。」哈特親切地獻上靠枕,拍了拍肩膀,「醫生說這種現象很少見,你並沒有失血過多,昏迷的情況更像是陷入了某種噩夢。你說你有啥想不開的?讓哥給你疏導疏導。」
「摘楪希呢?」李澤問。
「隔壁......唉—唉——別下床,人就在隔壁,打完這個就......我*!」
李澤衝到隔壁房門前,又停了下來,就着門上的玻璃隔空遙望靜躺在床上同樣輸送着三升袋摘楪希。
哈特拿出棉花使勁按着李澤手背上正在飆血的針孔:「和你一樣昏迷,但風音家主是腦癌。」
李澤沒有說話。
「你應該察覺到了。」哈特回想起那幾天風音家主的狀態,聯想到李澤匯報的內容,「她正在接近自己的生日,但身體在急劇惡化,經過醫生檢查,風音家主現在已經發展到了2期腦癌,2期腦癌會使機體出現頭痛、視\/\/乳\/\/tou\/\/水\/\/腫、噁心嘔吐以及身體乏力、消瘦、情緒波動較大等症狀,但風音家主只有昏迷,很不正常。」
「在距離自己18歲生日愈來愈近的情況,突然患病,而病症還會隨着時間越近越重,本身就不正常。」李澤說。
哈特聳聳肩:「很抱歉那天說了那些話,換成我,現在看着風音家主,我也下不去手。」
「都是怪物。」李澤小聲呢喃。
「你說什麼?」
「她生日那天,她就會解脫,不是嗎?」李澤微笑,「但她的時間不多了。」
「你有沒有興趣做一件事?」
「什麼?」
「摘楪希的生日是哪天?」
「8月3日......你想做什麼?」
哈特認真地想了想,用力敲了敲牆壁,袁金龍從身後的房間裏扛着兩大包東西和四套衣服,就走了出來:「你對她動心嗎?不動心也沒關係?接下來,我們就是英雄,三個陪着從未見過世界的小公主度過最後時間的英雄,就算結局是個悲劇,我們也要小公主沒有遺憾。」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5s 3.902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