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回過神,他正站在日本東京都文京區椿山莊花園內。
椿山莊是日本着名的歷史保護公園,東京地標之一。1878年,YamagataAritomo買下了這個區域,將之打造成充滿日式庭院風格的山莊,1948年開始重建,直到1953年移植了超過1萬棵樹後宣告完工。在喧譁的市聲外,有一片靜靜地散發着清香的田野,想想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可他.....沒有這種感覺。
站在紅橋上,風吹響了風鈴,不知道是誰掛上去的,整齊排列下如同列隊歡迎的僕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中,卻像一道道哀鳴。喧囂中孤獨會顯得格外尋常,可極度寧靜下,一點兒聲音也會非常刺耳。
背後忽然傳來尖利的呼嘯,無數的青黑色尖爪從橋下的花叢中探出。那是人魚,擁有着長長的魚尾和魚鰭,上半身卻是人類,在歐洲神話中,人魚會在海洋中以女性的外貌與動聽的聲音吸引來往船隻上的水手,一些經不住誘惑的水手,就會跳下船游到人魚身邊成為人魚的食物。而在日本,人魚不僅是恐懼的怪物,同時也是長生不老的象徵,最具有傳奇色彩的莫過於八百比丘尼傳。
可這些人魚看上去又委實和圖集中的人魚搭不上關係。
佝僂的身子,突出的背部像有一個巨大的囊腫,又像一個王八殼......不定是日本怪物集中的河童,而兩隻手卻又像從某隻科莫多巨蜥身上拆下來的爪子。看似柔弱無骨的身體在地面上直接站住,長尾緩緩收緊,發出骨骼碰撞、拉扯、碎裂的響聲。身體如同乾屍那樣乾枯,可青褐色的皮膚顯得極度具有威懾力,皮膚上竟還裹挾着形似鱷魚皮的硬質鱗片;要去如何形容它的五官?整體比人類大一倍以上,標準繪畫下的五眼眉目在它們這並不適用,兩隻暗緋色的眼球突兀地佔據着眼眉的半壁江山還多,巨大的嘴裂一直延伸至智齒所在的位置,感覺隨便張嘴,就能將一整個柚子吞下。它們搖擺着枯白的頭髮,雙臂攤開,緩緩張嘴,準備撲向眼前的獵物。
它們......它,開始發出了哭聲。
相同的聲線、相同的音高、相同的頻率、相同的哭泣......整齊劃一得比儀仗隊人員還要恐怖,堪比設定好編程的機械人,一舉一動都在朝着預定的結果行走。
只有靠近它,才能真正體會它的可怕。
像是什麼湘西趕屍之類的,又或者殭屍電影裏道士給殭屍貼上了黃符,搖搖鈴鐺就能領着一群屍體整整齊齊地向前走。如果這裏有個人,顧及魂魄都會被嚇得飛走,可李澤聽不到哭聲。
他會死在這裏,還沒見到龍種前!
然而,周圍的空氣突然詭異地震動起來,似乎有個修女或者女巫正念誦古老的秘言,重重聲波在石磚上擊打出一個又一個圓形白斑,那不是灰塵形成的衝擊,而是實打實的力量開始讓石磚碎裂,就像誰在使用型溫壓彈一樣,在每一個聲波拍打下造成的衝擊波中心,超高壓超熱量不停竄動着!
一雙明亮的緋色眼瞳,在人魚群中緩緩睜開眼,
如同大海漲潮,朝陽照在上面形成的璀璨,待到潮水落下太陽,瞳孔中最後一絲灰暗變得更加明亮。一聲「死」......稱不上是任何奇蹟,不出是任何傳,就是一個字的念叨,這一刻整個空間變得岑寂......葉片、石子、髮絲、塵埃......只要人魚群所碰觸在身上的任何東西,瞬間化為一柄柄尖刀利刃,幾毫秒後,它們被切得四分五裂。
背後就是滿地鮮血,但李澤卻視而不見,他的目光全在眼前的骰子,六面骰子只有一個數字。
1!
好像被誰用了烏龜卡一樣,或者遙控骰子。這次他沒有抱起,直接用手指戳了下。
他附身在了一個男人身上......
六年前,漂亮*國女人王芳嫁給了公司層級下層的田中,這可是轟動一時的大事,甚至會社的會長都參加了兩饒婚禮。1996年,日本泡沫經濟緩和結束的第五年,日本人民的生活並沒有回歸到正常,結婚生子也成了一種奢望。但田中的婚訊讓所有人都驚訝,同時王芳羞花閉月的容貌,許多男人都羨慕中帶着嫉妒,不停地念叨着:「一個職員,這麼有福氣......」
兩個人婚後生活簡單幸福,田中上班,王芳理家,兩人和睦有愛,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半年多的時間,王芳微微隆起的肚子預示着她已經懷上了田中的骨肉,可田中卻高興不起來,原本激情洋溢的人,像是一夜狂風吹倒的樹,變得沉默寡言,每起早貪黑,瘦得像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髏,根本看不出一絲要當爹的興奮。或許也是為了即將出生的孩子,他才這麼拼命。
但李澤知道,那種感情已經從愛慕到了失望再到了悔恨。
他的眼前,變成了一間屋室。這是一間極大的屋室,中間被障子門隔成兩邊,但白紙與木頭做的拉門在燈光照射下,裏面的人所做的一切像皮影一樣顯露無疑。
田中的妻子王芳沒有穿任何衣服,手腳雙雙束縛着,身邊的五個男人,挺着巨大的油膩肚子......田中認出了,那些是自己的上司,他們正對王芳做出難以形容的肢體動作。
他是被綁過來的。
像是一隻粽子,嘴巴也被塞入了東西無法話,他跪坐在障子門的這一側,看着藤真上司微微拉開的門縫,近乎瘋狂地看着門裏的一切......這裏是他的家,他和王芳共同貸款、簽訂買下的家......這些人在他還沒回家前,就已經對這裏開始了計劃中的侵襲。
「田中,你的愛人真不錯,到死也不願意毀掉你。其實她挺貞烈的,可能是源於*國的文化影響,但我一提到我能輕而易舉地毀掉你,她就立馬乖乖就範。」藤真上司捏着田中的下巴,迫使他無法轉移視線。
「其實她還真有心思,危險期直接要你請假和你出去旅遊,我從她的嘴裏翹出,那段時間你和她一直在進行孩子的事宜吧?哼,一點兒都不像那些女人,只要威逼利誘一下就會成為聽話的傢伙。不過,現在懷上了孩子,你該高興了吧,雖然不知道是誰的,但大概率是你的。」
「對了,你也老老實實的聽話,我也能輕而易舉地毀掉王芳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田中匍匐在地上,他終於明白了那幾為什麼自己的妻子會這麼熱情。也明白了為什麼這些上司每在他之前提前下班,他每回家,妻子強顏歡笑的臉,還有眼角殘留的淚痕。
他並不懦弱,他大可拿着一把刀插進這些饒胸口。
可這一次,他哽咽了......
但在三個月後,他被冠上了偷跑公司稅務的災難,甚至欠着黑幫錢款,被一大堆人追殺。直到死,田中才明白幕後主使是藤真上司,那些稅務被他以手段轉到了自己的名下,他的確欠着黑幫的錢,而罪名卻弄到了他的身上,這是為了嫁禍......而他死的地方,就是之前自己所站的橋下......
李澤全明白了,之前作為王芳的那股情緒......田中死後的六個月,她誕下了一個男孩,她原本想帶着這個孩子自殺,但那一幫人突然的撫恤與保證不再騷擾,讓她想好好地把這個孩子生下,直到臨產前她還在想這個孩子會是誰的,但生下來,看到額骨特別像田中,她的心也放了下來。
一歲......兩歲......直到五歲......甚至脖子處也長出了田中才有的紅痣,她更加篤定這是自己和田中的孩子。
可突如其來的報道,讓她直接掉入了深淵。田中原本上班的會社,新來的社長對會社過往賬目提出質疑,全面盤查後發現藤真上司以及主要部長存在竊取會社款項為私用情況,同時過往密切的黑幫被警視廳以故意殺人罪逮捕,才還了田中並沒有犯事的清白。
她對報道上的這些人十分清楚,但看到藤真上司時,她才發現藤真上司有着和田中相同突出的額骨,這時她慌了神,那時親子鑑定並未全面普及,甚至只有刑事案件涉及到警視廳等才會啟動親子鑑定手續,可她毅然決然地帶着孩子去了私下的醫院,利用田中生前的頭髮做了親子鑑定......鑑定書表明兩者沒有任何關係......
李澤變回了王芳,這時他站在孩子的床前,凝視着那張熟睡的臉。
他沒有想到,也不願相信,事情起因過程是這麼糟心。王芳期望的孩子,竟然不是自己和田中的孩子,不僅田中死得極為屈辱,自己竟然活得也這麼窩囊,期待......徹底破滅。
他無法控制身體,身體大地後退了兩步。
明明是痛苦的笑,聽起來卻那麼酣暢淋漓。
直到手指有了感覺,他稍微剝奪了一點兒控制......他卻拿着刀衝上前一刀刺進了孩子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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