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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似一行人很快來到金山以東一處叫阿克濟山的地方。這裏是金山余脈,山勢變低,像一座貓咪臥在漠北高原與金山主脈之間。
這裏苦寒乾燥,但是山巒谷地之間,有冰川皚雪融化後匯聚成的溪水小河,以及水窪小湖,星星點點散佈各處。正是靠着這些的滋潤,才在這片荒野中,長出一片又一片的草原。
這片草原地處阿克濟山腳下,一條小河蜿蜒着從旁邊流過。
河水清澈,河面不寬,成年人一個跨步就能過去。它寂靜地流淌着,在半綠半灰的原野上劃出一道彎彎曲曲的黑線,最後匯入到數十里外的一個小湖裏。
草原上有三座氈包,坐落在山坡上,與草原上大多數的牧民不同,這三座氈包,連同一大塊草地,被用帶尖刺的鐵絲網圍着,而且還圍了足足兩層。
在圈養牛羊馬以及氈包的地方,還多圍了一層。
這些鐵絲網搭在深深打進泥地里的木樁上,每隔着五到十根木樁,是一根胳膊粗的水泥樁,它是整個鐵絲網的重要支撐點。
在氈包前面,鋪上了乾淨的氈布,上面擺着手抓羊肉、馬奶茶、花生、烤土豆是牧民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
牧民一家六口人,誠惶誠恐地站在一邊。他們不知道來的是什麼貴客,只知道往日尊貴無比的百戶和千戶,在這些客人面前,都謙卑得如同河邊的鵝卵石。
「來坐,來坐!」坐在氈布上的趙似揮揮手,「那有客人坐,讓主人站着的。」
「尊貴的客人,」名叫索南傑的男主人說了兩句韃靼語,發現有些上不了場面,便把長子推了出來。
牧民長子十二三歲,圓圓的臉微黑,一張口就露出潔白的牙齒。
他說着還算流利的漢語,轉達着父親的意思。
「尊貴的客人,請不要嫌棄我們家的貧寒。我們只有這麼一張氈布,所以必須先給客人用。」
「是我疏忽了。」趙似大聲招呼着,「惟忠,布上氈布,擺上我們的食物,再煮上好茶,與我們的主人一起享用。」
「是!」楊惟忠馬上應道,然後指揮侍從們鋪上十幾張氈布,再從馬車上擺下許多吃食,擺在氈布上。
滾熱濃郁的煮茶香味,很快在空氣中飄蕩起來。
「來,都坐,主人家,還有諸位甲戶、百戶和千戶,都坐。今天借着索南傑家的地方,我們舉行一個聚會。」
趙似說道,然後指着郭靈寶對眾人介紹道:「這位老者是老神仙,靈寶活神仙,闊朵以真薩,你們都聽說嗎?」
「原來是闊朵以真薩老神仙啊!」索南傑以及諸甲戶、百戶和千戶無不動顏,紛紛到郭靈寶跟前獻上自己最真摯的問候和祝福。
「這三個,是我的兒子。」趙似指着景靈三虎說道。
索南傑馬上用生硬的漢語說道:「這三隻小鷹,一定會成為草原上的雄鷹。官家,你一定會多子多孫、福壽百年。」
索南傑不大明白官家的意思,只知道應該是大貴人中的大貴人。
「哈哈,」趙似仰首大笑,「謝謝索南傑的祝福。」
寒噓幾句,趙似開始問起話來。
「索南傑,你有幾口人?」
「回官家的話,我家有六口人,我岳母,我婆娘和我,還有三個孩子,兩子一女。女兒是最小的。」
「你們不是這裏的人吧。」
「是的官家,我以前是蔑兒乞部的馬奴。當年和林大戰中,我為朝廷趕過羊群,運送過補給,就被定為副戶,賜下了牛羊,再指定了這裏的牧場。過了兩年,我在千戶駐地扎克薩鎮,遇到卓新剌」
說到這裏,索南傑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妻子,三十多歲的人,居然還有些羞澀。
這時,索南傑的岳母,一位六十歲的老太太開口了,不過她說是韃靼語,趙似等大部分人都聽得懂。
「尊貴的客人,我們一家原本居住在北海北邊,屬於豁里禿麻部,我家老倌和兒子原本是一位頭人的斡朵僕人。前些年漠北混戰,豁里禿麻部吃了敗仗,老倌和兒子死在亂軍之中,只剩下我們娘倆。」
說到這裏,老嫗雙手合掌,虔誠地說道。
「長生天保佑,降下一位仁慈的大汗——騰吉里大皇帝可汗,他叫各旗各千戶清點和撫養孤寡老弱。我們娘倆被玄武旗收編,然後指到這邊來索南傑是個好人,不嫌棄我老邁無用,接回家來贍養。長生天是保佑善良者的。這些年,我女兒為他生下兩子一女,日子也越過越好。」
趙似點了點頭,轉向索南傑說道:「看得出,你一家的日子過得不錯啊。你的國語,在哪裏學的?」
「回官家的話,我曾經跟隨玄武旗護旗軍,兩次南下高昌,不僅因功遷升為正戶,賜下了不少牛羊和財物,還在隨軍掃盲班裏學會了說國語和看國文,同時學會了寫四五十個字。只是可惜,這一次南下卻沒有輪到我。」
說到這裏,索南傑的臉上泛起了自豪的光彩,還有掩藏不住的遺憾。
「好,日子就該越過越好。我看你長子的國語,說得比你還好。」
「官家說得沒錯,索克濟的國語是在學堂里學的。」
「是小學嗎?」趙似很有興趣地問道。
「回官家的話,我也不知道是小學還是什麼?」索南傑答道,然後狠狠地推了推正在發呆的長子索克濟。
「你今天怎麼了?像是丟了魂魄一樣。往日裏來了客人,總喜歡搶着說話,比我說得還要多。今天卻完全不一樣,換了個人似的。」
索克濟在父親的催促下,畏縮地答道:「回大貴人的話,是國民學堂,小學各年級混在一起,總共有兩位老師。整個百戶的孩子都在那裏念書。農閒的時候天天去,農忙時就時常放假。冬天下雪就停課休息一冬。」
「國民學堂,總共有多少孩子在那裏讀書?」趙似和氣地問道。
可能是趙似的態度很和藹近人,索克濟慢慢放鬆了緊張。
「回大貴人的話,大約有四十個孩子讀書,都是男孩子。最大的有十五歲,最小的七歲。」
「哦,那這些孩子裏有沒有去高一階的學堂去學習?」
「有,但是很少。再高一階的學堂,就得去千戶所在的鎮子讀國民中學。這些年我們百戶總共只有二十六個孩子去那裏讀書。」
「這麼少?」
「是啊。一是大家去讀書,只求識些字,會寫自己的名字,看得懂幾本小冊子,會算數,懂些基本的道理就行了,要求不高。二是去高一級的學堂讀書,完全需要家裏供養。少了一個壯勞力,還要多支出一份,很多牧民家負擔不起。」
「嗯,」趙似點了點頭。
索克濟說得沒錯,牧民對上學沒有什麼要求的,能識得幾個字,會算數,擺脫愚昧就行了。到了一定年紀就要把他們當壯勞力使用,為養家湖口做貢獻。
「還是多識些字好。等你長大了,參加旗里的遠征,掙下一份家業,立戶分過,想念爹娘時,可以寫信回來,多好。」
索南傑連忙點頭,「官家說得沒錯。當初掃盲班的先生也是這麼說的。我們當時一點積極性都沒有,聽到這麼一說,馬上精神了。」
「沒錯啊,我們以後都會有好幾個兒子,除了繼承家業的幼子,其餘的都會像離巢的雄鷹到處飛翔到時候他寫封信回來,不識字還看不懂,那多可惜。於是我們就拿出跟惡狼搏鬥的勁頭,咬着牙學起識字來」
索南傑說得有趣,大家都哈哈地大笑起來。
暖和的陽光灑下來,照在每一個人的身上。歡快的笑聲,就像一隻只鳥兒,在五彩的光暈上跳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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