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姑塘方向加強防禦的建議並沒有取得一致,加強了這個方向,其他方向就不可避免地削弱,況且這個建議不過是許鳴個人的意見,誰知道日本人是怎麼想的。
張發奎最後只是讓第128師和預2師加強這個方向的警戒,並與防守的預11師取得聯絡。許鳴最後也接受了分工,讓他負責後勤方面的事項,包括物資和軍需的轉運。
許鳴以謀略和善戰出長,卻做後勤方面的事情,不過許鳴並未推辭,毫無猶豫接過張發奎的委託。
許鳴剛會住處不久,突然接到傳報,第8軍軍長李玉堂來見。
許鳴慌忙出門迎接,將其迎入屋內,勤務兵奉上香茶後,許鳴揮手讓其退下。
許鳴見李玉堂滿腹心事,問道:「李軍長,何故這樣悶悶不樂。」
李玉堂苦笑道:「還不是你許副司令會上一通神話。」
「胡說八道罷了,李軍長不必當真。」
李玉堂搖搖頭,「這可不是胡說八道,千里你的判斷我可一向極為佩服的。」
許鳴以為這只是李玉堂的客氣話,兩人今天也只是第一次見面。
李玉堂繼續道:「王佐民從懷寧到鄂省時,曾路過我這裏,談到你時,對你極是信服。」
許鳴笑道:「佐民大哥就是這個性格,眼裏只有別人的優點,其實我很多事情想不到辦法,就去找他。論能力和水平,佐民比我強得太多。」
李玉堂卻以為這只是許鳴的自謙之詞,道:「如果日軍真的大舉進攻姑塘,千里你看如何應對。」
「在其周圍選擇有利地形構築野戰工事,並集結有力部隊隨時反擊,戰前需測試各部隊之炮火及通訊聯絡,尋到戰機時則加以痛殲。」
李玉堂苦笑了一下,「千里你說的很對,但我做不到。拿構築工事來說,總歸要有材料吧,可現在的運輸勉強只能填飽弟兄們的肚子,材料都在臨時兵站裏面呆着,運不到這裏;部隊的聯合作戰步炮協同我的部隊根本做不到,我的第3師要好點,15師是暫歸我指揮,另外2個師是去年底才成立的。千里,你是吃肉的人不知道吃糠的人的苦楚,那兩個師到現在連軍餉都沒發齊,槍械都是些破爛,1個師才6挺重機槍,哪還要測試什麼炮火協同。」
許鳴無言以對,他的26軍從出生時就受到極大的照顧,繳獲的三八式步槍和山炮都成堆的送給他人,而同時,大部分**的裝備連西方國家一戰時期的標準都未達到。
許鳴深有感觸地道:「我們最大的問題不是後勤也不是姑塘有漏洞,而是我們的戰鬥力太差,九江這巴掌大地方要10萬人防守嗎?5萬人行不行?1萬人呢?可為什麼10萬人都覺得不夠,就是因為我們的10萬人不是一個整體,裏面還充斥着大量剛剛從農村走出,連槍都不會放的士兵,哼,他們哪能算士兵,只能算武裝平民!」
兩人發泄了一通,心情稍微好了些,更趁機拉攏了下雙方的關係。李玉堂道:「千里,如果你是總司令,你打算怎樣部署。」
許鳴哼了一聲,「我根本就不這樣防守,長江沿線我一個師都不放,九江放一個團,留1個師在十里舖做預備,鄱陽湖沿線放1個師且戰且退,星子再放一個防止鬼子截斷南潯線,預2師11師和128師要他們來幹嘛?全部讓他們滾蛋,他們有3個師的番號,能當3個師用嗎?不是說路太爛,他們完全可以去修路嘛,多出來的,我看稻田裏的莊稼還可以收收。其餘的部隊,全部集結在附近的山地和要道附近,逼迫鬼子來進攻,成反客為主之勢。」
李玉堂咂了咂舌,道:「千里,你這是死戰的打法。」
許鳴道:「其實仗就該這麼打,小鬼子一向欺軟怕硬,咱們死戰,他們也頭疼。」
「張總司令不會照這個法子打的,他把第四軍放到馬回嶺和黃老六,恐是不想守九江。」
許鳴點點頭,張發奎不想守九江, 他早就知道,他無奈地道:「既然不守九江,也不是不行,但是部署上面就要改變,前線放那麼多兵幹嘛,到最後,部隊能撤下來嗎?要是潰下來,自己人把自己人的陣線衝垮了。」
「這是為了應付委員長。」
「哎,委員長和總司令…」許鳴再說不出來,他其實對老蔣要求張發奎聽他的命令感到不滿,打仗要麼聽前線將領的,要麼換一個你滿意的,哪有不相信還有掣肘的道理,但他在黃埔一期面前可不敢說對蔣介石的不滿,在人背後抱怨張發奎也不是個事,交淺言深,取禍之道。
李玉堂很自然地接過話題道,「千里,你要是做了這個總司令,我聽你的。」
話說到這裏,才知道李玉堂前面所有說的都是鋪墊,他恐怕是受了蔣介石的密令,否則,以李玉堂的資歷和身份,憑什麼聽許鳴的。想到這,許鳴心裏就發苦,老蔣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也無法輕易退出。
李玉堂說完來意,也就告辭而去,果然如許鳴猜測,另外一個黃埔一期,王敬久緊跟着也跑來,東拉西扯一大堆,最後說了李玉堂一樣的話。
送走王敬久,許鳴感到事情非常嚴重,將帥不和,自古就是兵家大忌,自己夾在老蔣和張發奎之間,別最後搞得里外不是人。他看了時間,已經晚上10點多,但還是準備去找張發奎。
剛剛準備出發,勤務兵說了句:「副司令,是不是吃完飯再走?」
許鳴這才想起,光和這兩位談話了,把吃飯的事情給忘記,他問道:「你們也沒吃吧。」
「是,不過咱們不餓。」
「胡扯,都這個時候了,一起吃吧。」
「副…副司令,這可不行,這…」勤務兵一慌,急得說不出話來,
許鳴瞪了他一眼,「我說的就是命令,大家一體吃飯吧,我又不是什麼貴人。」
吃完飯,到了張發奎的住處,已經是夜裏11點,張發奎聽說這個時候許鳴還來訪,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
許鳴所說的,自然是他認為的作戰計劃,以及老蔣要求一定固守九江的要求。
張發奎打了個哈欠,「啊,千里你說的很對,果然是妙計,我好好想想,恩,委員長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回電委員長,請他放心,九江我一定好好防守。」
話不投機,5分鐘後,許鳴即告辭退出,他來這裏,不是建議和商量的,是告知的,自己辦事,問心無愧即好。
許鳴走後,李漢魂和歐震從後面出來,歐震道:「果然讓總司令料中了,他許鳴晚上會來。」
「恩,年輕人講話就是爽快,不像咱們囉囉嗦嗦的,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好,他們應該跟李瑤階和王又平談完了。」
李漢魂道:「一支部隊,兩種心思,這以後的仗還怎麼打?」
張發奎嘆了口氣,「咱們國民黨就是這樣,自己人鬥爭自己人,上面什麼事情都要分化一下,哎,要是先總理還在該多好,大家都有力一處使,何愁抗戰不勝利!何愁中國不富強!」
許鳴苦惱,張發奎也在苦惱,其實老蔣也非常苦惱,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為出發點考慮事情,只不過,苦惱的人未必有勝利者。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也很苦惱。
這就是岡村寧次。
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坑蒙拐騙,唱戲賣笑,才從周向陽手裏逃脫。回去後,他立刻將司令部轉回彭澤,石鐘山那麼秀美的地方,他看着就作嘔。
關於進攻九江,他在彭澤和前線各個師團長及相關參謀幕僚召開了作戰會議。會議產生了兩種意見,以第9師團和106師團為代表,主張強攻對手,以便充分發揮海空火力;波田支隊,主張實施偷襲,雙方直接在會議上爭論起來。
「出其不意將會取得巨大收穫,支那軍一向散漫鬆懈,反應遲鈍,是個埪腔類生物,我波田支隊在馬當取得的巨大成功就是明證。」波田重一還是堅持他的觀點。
「波田君,你忘了馬窩的教訓嗎?」吉住良輔毫不客氣地道。
安慶會戰慘敗,日本有人將主要原因歸結在波田支隊身上,「如果波田支隊不是馬窩玩什麼凌晨偷襲,如果和第6師團夾攻集賢關,如果波田支隊…」。
一說到他的痛腳,波田還是萬分羞愧,軍事上是沒有如果的,馬窩之戰恐怕是他一輩子洗脫不掉的恥辱。
還是岡村寧次給他解了圍,「以前的事情就不必再說了,波田君,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如果以你的部隊為主力,是否有把握成功?」
「多謝司令官閣下的信任,我可以保證,此戰定能成功!」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3s 3.959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