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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鳴這段時間不在上饒,一直在金華一線,這幾天甚至在離諸暨只有 65 公里的義烏,關注最前線的戰鬥情況。文字谷 www.wenzigu.com
現在的抗日戰爭,已經和歷史完全不一樣了,現在許鳴就深刻感受到這一點,中國軍隊變了,日本人也變了。現在的日軍,已經不驕橫了,戰鬥打了一個多星期,敵人完全是一板一眼,按照正常的軍事策略攻擊前進。
這對許鳴這種國軍的高級將領提出了新的挑戰,打仗這回事,很重要的一點是抓對手的失誤,許鳴非常贊同這樣一句話,「先為不可勝,待敵之可勝」,打仗,應該先將自身保護好,然後找敵人的弱點或者失誤。
現在小日本這麼謹慎,抓他們的失誤就比較困難了,日軍在建德外圍,至少有 2 個師團的番號,到現在還沒有攻城;在曹娥江南下的日軍第 32 師團,也沒有進攻新昌。這些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以前的小日本,1 個師團甚至一個步兵聯隊就敢到處橫衝直撞,戰機到處都是…
對手沒有失誤,能不能主動製造他們的失誤,許鳴又陷入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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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暨。
一大早,諸暨和諸暨附近的山區上空就佈滿了日軍的飛機,接着就是一堆堆的炸彈被投了下去,飛沙走石,煙霧瀰漫,炸彈爆破的巨響方圓數十里皆可聽聞。國軍的陣地上,到處是巨大的彈坑,和熊熊燃燒的大火。
日軍的一百五十餘門火炮也在全速開火,除了兩個師團下轄的野炮兵第 3 聯隊和山炮兵第 11 聯隊外,加嶋三郎的獨立野戰重炮兵第 4 聯隊和山脅正男的攻城重炮兵第 15 聯隊也到達戰場。
從炮擊規模上,這次不如日軍當年在九江和大塘,但從炮擊效果上,日軍的效果遠遠超過了這兩處。
日軍的炮兵陣地上,升起了十幾個觀測氣球,用來指引炮擊的方位,由於中國空軍喪失了制空權,這種觀測氣球升到非常高,使得日軍炮擊的精準度大為提高。日軍的飛機也不像當年一樣亂炸一氣,而是和地面建立了聯繫,空中有專門負責通訊和觀測的飛機,指引日軍航空部隊對地攻擊。
日軍這次使用了大批穿甲彈,專門負責攻擊中國軍隊堅固的地下掩體,這些穿甲彈能夠穿透 1.5 米深的土木或者 1 米深的石造工事,當年國軍在九江的防禦標準已經無法經受這種穿甲彈的攻擊。
2 年時間過去了,沒有任何一個對手會墨守成規。
中國軍隊的炮兵已經全部沉寂了下去,一個營的 8 門 150 毫米 fh-18 重型榴彈炮一開火就被擊毀了 2 門,其他再也不敢暴露位置,戰場上,只能任由日軍炮火和飛機狂轟濫炸。守軍唯一感到幸運的是,假工事依然有用,不過這次小日本是不在乎炮彈和炸彈的用量了,無論是真工事還是假工事,哪怕是像工事的地方,日軍實施的是飽和攻擊!
第 10 集團軍總司令王敬久在雞冠山的司令部里,這裏位於應店的前沿陣地不到 10 公里。司令部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聽得清清楚楚,有的聲音過於響亮,將司令部頂上的灰塵震得簌簌而下。
「叮鈴鈴…」
守在一旁的王敬久抓起電話,「廉夫(張文清),你那裏怎樣了?」
隆隆的炮聲里,傳來了一個嘶啞的聲音,「總司令,小鬼子的炮火太猛了,通訊線路全部被炸爛了。」
王敬久一聽有點慌,「張軍長,通訊一定要保持!你要馬上派人修復!」
「總司令,我已經派了好幾批…」張文清剛說到這,電話又是一片忙音。
王敬久氣得將電話一下砸在座機上,座機架子被震得嘩嘩發抖。
打仗最怕什麼,就是怕和部隊失去聯繫,不僅此刻的司令部和前方主陣地的部隊失去了聯繫,應店的第 25 軍軍部,和最前線的陣地也失去了聯繫。
軍長張文清已經接連派出了 5 批通訊兵去修復電話線,但沒有一次成功,反倒是通訊兵傷亡了大半,日軍的炮火已經將最前方的陣地和主陣地完全分隔開來。
一個全身是血的傳令兵被軍部的人攙着走進軍部,「軍長,楊家…塢失守!」
楊家塢是應店西北的一個制高點,應店通向鐵路有一條土公路,楊家塢就在這條土公路的左側,他是前沿陣地的重點。
「劉營長呢?」
「劉營長戰死了,錢副營長也戰死了,現在只有莫營附帶着 50 多個弟兄在山北面的一個洞裏面藏起來。」
張文清感到一陣心痛,500 多人的一個營不到半天只剩下 50 多人了,日本人的炮火如此猛烈,援兵上不去,前面的部隊也撤不回。
「軍長,讓姜家塢的三營也撤回來吧。」副軍長溫鴻劍提出了建議。
姜家塢位於公路的右側,日軍剛才攻佔了楊家塢,現在定然是如法炮製,集中火力和兵力猛攻那裏。
張文清微閉着眼睛搖了搖頭,「死守吧,他們撤了,鬼子半天就攻到主陣地了,難道咱們也撤。」
張文清說這話的時候,姜家塢的 120 團 3 營想撤也不回去了,日軍佔領楊家塢的同時,日本的炮兵和飛機就將姜家塢和後邊的中國軍隊主陣地分隔開來,然後就是整整一個大隊的日軍在 3 個方向發起了進攻。
三營的士兵不斷從各個坑道躍出,到達陣地上的戰壕,單兵掩體裏,國軍的步槍兵和輕機槍兵對準衝上來的日軍猛烈地掃射,將衝到前面的鬼子一個個射殺。
不過日軍也毫不示弱,擲彈筒部隊和迫擊炮部隊對準國軍的火力點和戰壕準確地轟擊,日軍甚至將步兵炮和山炮帶到山腰上,為衝鋒的步兵實施近距離掩護,由於中國軍隊炮兵無法開火,日軍的這種射擊非常兇狠,戰壕里的國軍將士幾乎全部陣亡,只有幾個單兵掩體不時發出一聲聲槍響,對日軍實施阻擊。
「噠噠噠…」
日軍衝鋒部隊的側面,突然出現了一道火舌,這是一挺重機槍,也是 3 營 1 連唯一的重機槍,對準日軍的衝鋒部隊開始側射。
鬼子兵登時被掃倒一片,有的鬼子直接滾下山,其餘立刻爬在地下,躲避着機槍火力。
日軍的一個中隊長做了手勢,2 個頭上扎着白布的鬼子拎着爆破筒沖了上去。
剛走到半路,這兩個鬼子的敢死隊就接連倒下,1 連重機槍火力點的旁邊,掩護的步兵開始射擊。
日軍的步兵炮和擲彈筒部隊立刻開火,將旁邊的單兵掩體一一摧毀,鬼子的中隊長又做了個手勢,兩個鬼子的敢死隊員再一次沖了上去。
這次取得了成功,日軍用這種方式將守軍的火力點清除後,中隊主力再次發起了衝鋒。
三營營長吳春農看見漫山遍野的日軍,知道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來,他帶着最後的 30 多名士兵,衝出了戰壕。
…
日軍步兵第 18 聯隊聯隊長高野直滿大佐走上楊家塢,看着漫山遍野的屍體,有的是穿着灰色軍裝的中國士兵,有的是黃綠的日軍,步槍、彈片還有鋼盔到處都是。
高野沒有佔領陣地的喜悅,他走到吳春農的屍體旁邊,看着這個中國軍隊的營長,吳春農的臉上,還有明顯的怒意,似乎是在告訴侵略者,他們寧肯戰死,也絕不後退。
「沒有一個俘虜嗎?」
「有一個昏迷的支那俘虜,不過剛剛自盡。」
高野直滿嘆了氣,「將這個支那軍的中校埋葬了吧。」
日軍對姜家塢和楊家塢等國軍前沿陣地的佔領,並未讓師團長山脅正隆感到多麼興奮,日軍也為此付出了不小代價,超過 500 名日軍士兵傷亡。
日軍對諸暨各個陣地的進攻無疑是有效的,但不管怎麼研究,面對一支死守的國軍部隊,進攻方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這正是澤田茂想擊垮中國軍隊作戰意志的目的,一支部隊擁有作戰意志,那就無論如何不會輕易崩潰,對手想要擊敗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但一支部隊失去了作戰意志,再堅固的工事,再好的武器裝備,日軍也能輕易將他們擊潰。
可現在的問題是,無論對手是中央軍,還是地方軍,甚至是游擊隊,都有極強的作戰意志,山脅想到這,也是滿滿的無奈。
「傳令下去,發動對支那部隊主陣地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