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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醒來第九章

生活繼續進行着，海在空閒的時候就去藝術店看看，這樣可以放鬆他的心情。藝術是本來就存在的東西，只是在被人這種高級動物發現之前，別的動物無法認識它而已，它是大自然的產物，人，把它拍攝下來，或者經過他們的想像，把它描繪出來。很多時候，人需要藝術這種原始的理念來喚起人心靈最深處的呼喚。

海去看藝術畫就是為了找到這樣的震撼，他內心的個性，表明他不可能就這麼平靜地生活下去，他需要能重新喚起他心靈的精靈。當初他是為珂燝以及她的畫所激動，他需要這樣的激動，他需要再來一次這樣的激動，再有一次，他就會滿足，他需要那相似的人和相似的作品。

海看了好幾家藝術店，但都沒有發現能讓他砰然感嘆的作品，也許是他的品位在幾年前就已經被牢牢地固定在那個位置，他感受不到那些名家藝術的內涵，也感受不到那些名家藝術的精華，他只能感受當初曾讓他為之心動的她的或者是相似的作品。海到處打聽哪兒有藝術店，他想找回以前的感覺，但每次都讓他失望，難道他再也不能找回那樣的感覺，就象那逝去的愛情一樣，無法再回來？海也不再苛意去追求它，就象愛情一樣，真正的愛情往往是在不經意之間來到你的身邊，沒有做作，沒有苛意。

這天晚上，海跟客戶談完業務回來，他一個人，開着車在路上慢慢的兜着風。秋天的夜晚，給人涼爽的感覺，不論是體外還是內心，都有着透人心肺的舒服。他一邊聽着柏拉姆斯的夜曲，一邊開着車，他喜歡這樣的感覺。勃拉姆斯一生中只寫了兩首夜曲，這是第二首，也是最後一首，是他在晚會上遇見了一見鍾情的克拉拉後為她所寫，海佩服他，佩服他的痴情，他的執着。

車正要拐彎，海看到了在路的拐角處有家『心靈藝術『店，他不知道裏面是什麼類型的作品，但看看也無妨，反正時間還早着呢。海停下車，透過玻璃門看到裏面掛滿了畫，他輕輕地推開門，裏面有位挺年輕的小姐，也就二十剛剛出頭的樣子，淡淡的微笑着。

『先生，請裏面看看。『

『恩。『

海隨便看了看，有名家的作品，也有些是他不知名的畫家的作品，海只是隨眼掃了掃，感覺很失望。但他轉身正要走時，他在門左側的一幅畫的右下腳看到了他熟悉的署名方式，猛看上去就是一個美麗女孩頭部的上側，大大的眼睛，頭髮其實就是由幾個字母組成，不錯，這正是她的作品，他太熟悉了，那頭髮就是由她的名字的拼音組成。

這一幅是油彩畫《沖天》，一隻羽毛未豐的雛鷹呼嘯衝上藍天，它的背後是一幕陡峭的懸崖，而它的前方是剛剛露出半面的朝陽，紅紅的，映紅了周圍的天空，整個底圖是淡藍色的天空，雛鷹與藍天渾然一體，海感覺到這正表明了她的決心，她的自信。是的，她還是那樣的個性，讓海永遠也無法忘記。

緊挨着也是一幅她的素描作品--《遠望》，一個披肩發的女孩，坐在海邊的石頭上，雙手托着下巴，遠遠地望着大海的對面。在她的身後是一個高聳的鐵塔，有點象上海的東方明珠，不錯，就是東方明珠，大海的對面好象是美國的自由女神像，朦朦朧朧的。

海看得有點發呆，也是想得有點發呆，不知是能遇到她的作品的喜悅還是有可能遇到她的喜悅，高興得不知道自己現在處在哪兒，該做什麼。

『先生，你有什麼問題嗎？『

海此時才回過神來。『哦，沒事，這兩幅是從誰那兒買來的？『

『這是在今年六月份的畫展上，我記得是從一位女士那兒買來的。『

『就這麼兩幅？『

『是的。『

『你還記得她長什麼模樣嗎？『

『對不起，先生，我不記得了，您認識她嗎？『

『哦，我隨便問問，你們有沒有她的地址什麼的？『

『她沒有給我們留下聯繫方式。『

『謝謝了，幫我把這兩幅畫包好，我買下它們。『

『先生，請您等會兒。『

海心裏有些激動，就算以後不能找到她，就算她已經嫁人了，但至少他現在有了她的作品，也算是一點點的自我安慰吧。

海回到家，把珂燝的作品掛在客廳對着門的地方，他希望每次回家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它們，每次出門的時候，最後看一眼的也是它們，他喜歡它們，愛它們，就象當初他喜歡她，愛她一樣。海靠在沙發上，喝着酒，他想着能與珂燝重逢的那一天，不管等多久，他都願意。他開始覺得自己快要變瘋，象個真正的瘋子，想着些不着邊際的事，真可惡。

海堅信她此時就在北京，而且她的畫正在某個藝術店等着他去把它買回家，他急需着想見她一面，不論她怎樣，但見上一面總是沒有什麼大礙的。他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他只想能看看她，知道他所愛的人現在生活得怎樣，幸福、快樂，還是跟這完全相反？而他卻一點也不知道，他也沒有她的朋友的消息，還有倪，她們現在怎麼樣，他毫然不知。就象一隻被人買回家的狗，它不知道主人是要把它當寵物一樣養着，還是當作一頓美餐給吃了，它的心情是複雜、無奈，也許它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心理，或者有，而別人卻不知道，海可以想像到它的心理，雖然他不是狗的同類，但他能體會到同感。

海在國外的時候，他們就沒有聯繫，回國後，雖說他們之間的距離近了，但珂燝和倪她們的手機號都變換了，也沒有她們的具體地址，北京不大，但要找到她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海四處打聽她們的消息，但就象斷了線的風箏，沒有方向的麻木。海也沒有辦法，就象當初找到珂燝的作品一樣，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那就隨緣吧，說不定在某個特定的時候能遇見她。

海還是一有空就找藝術店，一來是想看看有沒有她的作品，再就是看能不能從店老闆那兒打聽到關於珂燝的情況，但都沒有她的消息，值得安慰的是，他又買到兩幅她的畫。漸漸的，海也把找珂燝的事給淡忘了，因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他感覺到希望的渺茫。

人總是喜歡自我安慰，就是所謂的阿q精神。自大清國以來，中國人好象就都喜歡這樣的自我療法，向世人宣佈中國有五千年的悠久歷史，中國有多麼多的古建築和文化遺產，要不就是預測中國將在多少年後在經濟規模上趕上某某經濟大國。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話，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還提他做什麼用，難道就為了給自己的臉面掙點光？將來的事誰也說不上，說不上某天世界末日就降臨了，什麼預測也是白費，定好明天的目標，做好今天的事，這才是真的。海本想安慰自己，沒想到想到了這些費話，不免覺得有些可笑，但自我安慰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它至少可以讓人的心情變得輕鬆愉快些。

珂燝這些年就一直在北京呆着，研究生畢業後，她先在家珠寶公司上班，但她受不了這樣有規律的生活，每天準點上班，下午又是準點下班，對於她來說，這比要她的命還要難受，所以呆了半年，她就辭職不幹了。她跟倪商量，說要做一個自由的畫家，自由的設計師，倪知道她的個性，也沒有阻止她。

倪也是在一家珠寶首飾公司當設計師，她跟老闆提了提，說有個人不喜歡公司有規律的生活，但她希望能給公司干項目，老闆是倪的朋友，而且不是普通的朋友，當然會答應倪的要求。因而珂燝就一直在家裏，自由自在幹着那家公司給她的項目，薪水按一定比例提成，珂燝很樂意，因為她是自由的，她可以睡懶覺，可以熬夜，沒有人可以管她的事，只要她在規定的時間內幹完項目就行。平時，她除了設計首飾，還畫些畫賣給藝術店，這樣的生活是她喜歡的，她還想着等哪一天有了資金，就自己開個藝術店，自己賣自己創作的作品。

倪經常去珂燝家玩，她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在工作上也可以相互幫忙，她們有着共同的願望--有家自己的藝術店，她們不需要有太多的財富，那是男人的事，只要自己活得開心就行。

『珂燝，你覺得智達怎樣？『智達是倪所在公司的老闆，他對倪有好感，倪也覺得他這人不錯，但還是想聽聽珂燝的意見。

『我覺得他對你挺好的呀，怎麼，你動心了？『

『哪有呀，我只是隨便問問你。『

『別裝了，你那點小貓膩我還能不知道嗎？喜歡他就直說吧，失去機會可就不會再來了。『

『我才不先說呢，要說得他先說。『

珂燝又想逗她，『要不，我幫你們牽牽紅線？『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其實倪心裏很希望珂燝能幫她，她是真心的喜歡智達，她相信智達也是喜歡她的，她不想失去這個機會，但女孩天生害羞，自己不好意思說。

『放心吧，我會幫你的，我現在就跟他說。『

『別這麼急嗎，我還沒心理準備呢。『

『得，那我明天晚上約他吧。『珂燝暗暗在心裏發笑，她知道此時的倪其實比她想像的還要急。

『那你怎麼樣了？『倪也想知道珂燝的情況。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珂燝壞壞地笑了笑，就去冰箱給倪拿飲料，倪也知道她這又是故意逃避，每次問她，她都是這樣。『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

『你千萬別這樣，我不會答應的。『

『哈哈，你不會是已經有了目標？『

……

第二天，珂燝約出智達，跟他談了倪的事，其實智達也是真的喜歡倪，很快他們就在一起，而且很快就準備結婚，因為他們的年齡都不小，也該是有個真正的家的時候了。

倪忙着給朋友們發請帖，她給所有她覺得該請的朋友都發了請帖，但還是覺得好象少了誰似的，她突然想起他，不錯，就是他--海，他曾跟她說過她結婚的時候一定要請他喝喜酒。但他現在在哪兒呢？自從他出國到現在，都沒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現在不在北京。倪翻開電話本，找到他的手機號，打過去服務台說沒有這個號，下面還有個他的e-mail，倪也管不了那麼多，先試試再說。

珂燝這些天天天陪着倪，幫她挑選婚紗，幫她準備婚禮前一切該準備的，還時不時跟倪打打趣。

『老姑娘，終於有人要了。『

『你也小不了多少，再不結婚，你也成老姑娘了。『

『切，我才不怕呢，本姑娘就喜歡這樣。『其實珂燝也想能象倪那樣,嫁出去,但她一直沒遇到能讓她心動的男人,也許象多年前的海那樣的男人才是她最想要的。但他現在又在哪兒呢，很想見他一面，無論結局是什麼樣，見他總能讓她開心、快樂，他的幽默，他的自信，他的個性，沒有不是她喜歡的。沒想到倪的一句話，讓她想了這麼多，想着一個現在連她都不知道在哪兒的男人。這時，珂燝笑了笑，帶着淡淡的憂傷。

『得了吧你，鬼才信你的話。我給海也發了請帖。『

『你知道他在哪兒？『珂燝轉過臉瞪着大大的眼睛，很驚訝地看着倪。

『不是，我給他發的郵件，也不知道他現在還用不用那個，你怎麼這麼緊張？『倪看到珂燝這樣的表情，知道了她心裏所想的一切。

『哪有啊，只是好久沒有他的消息而已。』珂燝還是為自己辯護，想掩飾心中的不安。

『好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來，真的是好幾年沒見過他了，應該有人挺想他的吧！』倪一邊說一邊看了看珂燝的表情。

珂燝只是不再說話，很深沉的表情，眼神里有種流逝的失落，是的，她心裏確實是有點悲傷，他對她的愛，多年前被她放棄，而這些年來她卻一直思念着他，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愛。

……

結婚原來也是這樣的容易，遇到自己愛的並且也愛自己的人，他們就可以走入婚姻的禮堂。柏拉圖的麥穗定理：在一個麥田裏，你挑選一顆你覺得最飽滿的麥穗，如果你找遍麥田裏所有的麥穗，你一定可以找到那顆最飽滿的麥穗，但卻浪費了許多時間。愛情就象這樣，用一生的時間，你一定可以找到最適合你的伴侶，但你卻不能真的用一生的時間去等待這個人，我們只能找到自己覺得滿意的人。是的，倪找到了令她滿意的『麥穗『。

漫漫人海

我想找到你的身影

隨波逐流

我的視線被衝散

我看不到你

深深記憶

我想感覺你的呼吸

時間流逝

我的思想被麻木

我流失了你

綿綿思念

我想親近你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