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電話叫他們送外賣吧,我也好多年沒吃過家鄉菜了,點幾個家鄉菜,冰箱裏有啤酒,你今天陪我喝點兒吧。」冷嘯天已經陷入了回憶,神色依然很不好。
冷曉白有些為難的回頭看了看父親,「爸,我不喝酒的。」
「就這一次吧,破個例喝一瓶,當初你和趙琨背着家裏人偷酒喝的事情,你當我不知道。」
「那時候不是年輕不懂事麼。」冷曉白順從的打了電話訂外賣,然後去廚房找了兩根黃瓜和青椒,用刀切一切拌了個涼菜。這些年四處奔波,冷曉白的廚藝也是明顯漸長,只是更多的時候他願意選擇去做自己家鄉的小菜,而不是牛排。
中餐廳的效率很高,來送外賣的明顯是個在餐館做兼職的中國留學生,他認出冷曉白很興奮,要了合影和簽名,然後堅持不要小費。冷曉白對於這些自食其力的留學生向來都很尊重,依然把一張大額鈔票塞進了他的口袋。
「跟你合影,送你簽名是因為你是我的球迷,即使在大街上我也會滿足你的願望,而這個小費才是你應得的報酬。」送走興奮的留學生,冷曉白把菜都擺在了餐桌上,又打開了兩罐啤酒,一個留給自己,一罐送到父親的面前。
嘗了幾口家鄉的味道,冷嘯天一罐啤酒已經下肚了,又打開了一罐,他這才繼續講着二十幾年前發生的那一件讓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事情。
「本來在離婚這件事情上,我們已經達成了一致,可是在你的撫養權上卻發生了爭執。這一點是無需隱瞞你的,你的母親並不是不想要你,但做為一個父親,我也不能容忍以後無法再與你見面。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我想我明白,沒有任何一個父母願意與自己的孩子分開。」雖然沒有過生兒育女的經驗,不過冷曉白可以想像得到這種事情。
「在撫養權這件事情上,我們都各盡全力的找律師,都想要證明自己可以給你最好的生活,本來這種爭執都無可厚非,可是接下來她做得事情,卻大大的出乎了我的預料。也導致了直到今日,你祖母、你姑媽姑父還有我都不可能原諒她。」
冷曉白開始覺得有些窒息,他知道自己離真相已經越來越近了,不過是離婚而已,為什麼姑媽每次提到自己的生母,都會暴跳如雷。在自己小時候不止一次問過姑媽自己的母親在哪,每一次都得到了姑媽的訓斥,然後姑媽會抱着自己大哭一場,說着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而今天父親就要揭開這個謎底了。
「其實這件事情也是我自己的失誤。在成為股東之前,我一直都在施工現場從事技術工作,對於很多商業上的運作並不清楚,當時我已經是企業副總了,我和一家企業談了一筆生意,由於我是個菜鳥,所以被對手算計了,導致我的賬目出現了虧空,數額不大,但足以讓董事會剝奪我副總的職位,到不至於就此開除,但回施工前線是唯一的後路了。可當時我跟她正在激烈的爭奪着你的撫養權,一旦我回到工地,意味着從沒有時間照顧你這一點上,我就輸了,所以我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於是我想到了一個點子。」
「你姑媽和你姑父都是證券業的新星,我把我賬目上的錢交給了他們,希望在短期內賺到足夠的資金,把這個窟窿堵上。只要拿到你的撫養權,其他的我再慢慢想辦法。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坐過牢,顯然你姑媽已經告訴過你了,當時在股市上她被一個突然出現的新人給耍了,她和你姑父一敗塗地,我的虧空越來越大,終於紙里包不住火,事發了,我就進了監獄,你姑媽連東西都沒拿就帶着你回國了。」
「就因為這樣,你和姑媽就怨恨上了我的母親?」冷曉白怎麼看這件事情都和自己的母親沒什麼關係,父親生意上失敗了,然後姑媽在證券市場上也失敗了,這些不客氣的說都是自找的,遷怒於人完全沒有必要。
或許是看出了冷曉白的疑惑,冷嘯天無奈的笑了笑,「如果僅僅是這樣,哪怕那層窗戶紙是她自己捅破的,我都不會過分的去責怪她,畢竟在一起了五六年的時間。可當我出此下策把你送回國之後,她出離憤怒了,再一個私下的場合,她失言說出了真相。」
「當時的chance集團遠沒到今天這種地位,卻也已經是行業頂尖級別的了。而集團董事會也了解我的情況,所以我所能控制的合作對象都是些小公司,你認為一家小公司會耍這種花招來僅僅針對我一個人而完全不考慮事後會遭到集團的報復嗎?可事後那家小公司不但沒有被報復,反而搖身一變成為了chance的子公司,我出獄後才知道,那家小公司最大的股東就是你母親。」
「而在證券市場上擊敗你姑媽的也不是什麼新人,他是你母親雇來的人,目標只是針對我,她早已猜到了我會去股市上撈錢,提前就做了準備。這是她親口告訴我的,當時我才知道我被算計了。她千算萬算沒算到我會如此果斷的就把你送走,當法院下達的限制出境令送到機場,你姑媽的飛機剛剛飛出了意大利領空,再晚一會兒就連她都要搭進去了。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她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們全家都送進監獄。」
「當你姑媽帶着你離開了意大利,她也就沒有必要再針對你姑父了,所以你的姑父最終才逃過一劫。你說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讓你的祖母、姑媽、姑父還有我,如何還能生起對她一丁點兒的好感嗎?」
冷嘯天的面前已經擺着五六個的空酒罐了,卻依然不住的往嘴裏灌着酒。「她可以說當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而你也可以原諒她,但是我卻肯定會恨他一輩子,因為她毀了你姑媽一輩子。如果你想去認她,我可以告訴你她的電話號碼,你隨時都可以去找她,然後我敢肯定,她會把當年從我手裏奪走的股份全部都給你,那些股份折算成金錢,是你踢一輩子球都賺不到的。」
「你和她還有別的孩子嗎?」在冷嘯天大醉之前,冷曉白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那個問題。
「出事那天,你姑媽帶你去遊樂場玩,而她在上學,所以你姑媽只帶走了你一個。」
冷嘯天醉了,冷曉白也醉了。他感到了問題的棘手,上一代的恩怨已經沒有辦法化解了,冷曉白也不想去化解了。他不敢去想像,如果姑媽一家沒有倉惶的離開意大利,現在會過着什麼樣的生活,他也不敢去想,如果沒有這些事情,現在自己的家庭該是什麼樣的,唯有一醉,暫時解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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