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曉白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夜幕已經徹底降臨了,昏暗的路燈下,能夠看到小公園裏散步的三五對情侶。冷曉白覺得自己應該儘快回去了。
就在他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看到在公園甬路的盡頭,一個黑影倒了下去,然後凌亂的腳步聲,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街面上的小混混趁着夜色出來搶劫了。不過讓冷曉白覺得意外的是,這些小混混通常不會傷及人命,因此每次在他們得手的時候總會伴隨着各種咒罵,但是這一次倒下去的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求救或是咒罵。
冷曉白覺得有些不妥,他不知道那裏有多少個小混混,但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按照趙琨的性格肯定會偷偷走開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報警,而熱血一些的人就直接衝上去了。以冷曉白現在的身體狀態,有右腿的拖累,如果直接衝上去只有挨揍的份。
「別動,警察。」冷曉白站在路燈下大聲的呼喊着,然後把手穿過外套按在了後腰位置,做出了要把槍的姿勢,然後小跑着朝着事發地點過去,他不敢跑快,雖然經過一年多的康復,他走路姿勢不像最初那麼明顯,但是跑起來還是會讓人看出來自己行動不便,所以他只能小跑,儘量隱藏自己的右腿。
不得不說冷曉白的計策收到了作用,當始作俑者發現在路燈下那個年輕人打算拔槍的時候,他們就跑的更快了,他們熟悉這裏每一條街道,知道自己跑去哪裏能夠躲開警察的追捕,看起來這個警察很年輕,也許跑的不慢,所以必須快跑。
冷曉白跑到倒下黑影身邊的時候,小混混們早已經消失無蹤了。躺在地上的是一位老人,更加讓冷曉白意外的是這是個中國老人,為什麼說是中國人而不是亞洲其他國家的人,因為這就是冷曉白的第一感覺,銀白的鬍鬚兩道長壽眉還有那一身太極服,無不讓冷曉白確信這就是自己的同胞。
蹲下去一面打電話叫救護車,一面檢查老人的傷勢。萬幸老人的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顯然對方只是推了他一把,老人的後腦也沒有傷痕,問題應該並不嚴重,冷曉白知道這種情況下不能亂動傷者,只能在旁邊等着救護車的到來。
本來以為把老人送到醫院自己就可以走了,但是沒想到老人身上沒有帶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也聯繫不到老人的家屬,所以冷曉白只好在這裏等着老人甦醒過來。醫院的檢查結果證明老人並沒有受傷,應該只是受到了驚嚇導致昏厥。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老人才醒過來,當老人醒過來的時候冷曉白正靠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睡覺,老人從床上下來伸手在冷曉白的右腳腳踝上捏了一把,一陣刺痛讓冷曉白從夢中驚醒,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與老人年齡極度不符的一雙黑色眸子盯着自己的右腿,更讓冷曉白詫異的是這個老人看起來得有80歲了,手勁居然如此之大。
「給你接腿的西醫技術不錯,你還能走路真是個奇蹟。」老人如是說。
睡眼惺忪的冷曉白見老人不住的看着自己的腿,心裏有點兒不痛快,自從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回到球場上,冷曉白就有些反感別人盯着自己的腿看。
老人卻渾然不自覺,依舊蹲在那裏,反而伸手把冷曉白的鞋脫掉了,由於是夏天冷曉白也沒穿襪子,直接能夠看到冷曉白腳面和腳踝那裏蜿蜒崎嶇的縫合痕跡,冷曉白第一次仔細看自己的傷腳,才發現這隻腳連形狀都變了。
「你踢球的啊,難怪傷了兩年腿部肌肉還能保持的這麼好。」
冷曉白真的無法淡定了,不是因為老人的刨根問底,而是老人一眼能夠看出來自己的職業,也能夠一眼看出自己受傷的時間。「大伯,您是算命的?」
「叫爺爺。」老人伸出左手打斷了冷曉白,右手在冷曉白的腳踝上又按了兩把,雖然每一下下手的時候都讓冷曉白覺得痛徹心扉,但過後被老人捏過的地方覺得熱乎乎麻酥酥的很舒服。至於老人要自己叫他爺爺,冷曉白倒不會覺得有什麼彆扭,畢竟他的年齡擺在那了。
老人鼓搗了一會兒站了起來,拿條毛巾擦了擦手,然後伸手到自己脖頸後面只見他大手狠狠的捏了兩把,他脖子上傳出咔咔的聲響,然後老人晃動了兩圈脖子,「老毛病了,沒什麼大事兒。」
「老爺爺,您家住在哪,我送您回去。」冷曉白迅速的穿好鞋喊來醫生,幫老人檢查一下。被醫生各種折騰的老人看神情很不樂意,歪着頭看了看冷曉白用中文說,「沒辦法,到了人家地盤,是龍得盤着,是虎得臥着,這要是在老家那會兒,西醫敢這麼折騰我,倆大耳瓜子打他姥姥家去。」
「敢情您老是中醫啊?」冷曉白這才聽明白這老爺子的身份。
「怎麼,看你這意思是瞧不上中醫?」老頭極度不悅。
冷曉白趕緊搖了搖手,「老爺子,我可沒這意思,這中醫可是國粹。」
「這還差不多,老夫在國內幹了四十多年的中醫,跟着孩子出國定居之後在羅馬開了個中醫診所,專業正骨。你要是再早點兒碰到我就好了,不過現在也不算晚。」
對於老人的話冷曉白很不以為然,在國內的時候滿大街的中醫診所,滿大街的正骨,也沒聽說哪家真好使的。
看出冷曉白的不屑,老人也不生氣,看着醫生開始收拾那一大堆儀器沒自己什麼事兒了,索性坐正了看着冷曉白,「我這個歲數的人,騙你個小毛孩子作甚,我剛來意大利的時候第一個找我治病的人叫羅伯特·巴喬,就是那個靠着一條半腿踢完整個職業生涯的巴喬。」
巴喬看過中醫這點冷曉白在巴喬各種傳記中都看到過這種說法,不過冷曉白一直以為這是中國記者意淫的結果。老人看着冷曉白不信的眼神,「就你身上這十三處骨折——」
「是十二處。」冷曉白終於發現老人說錯了一樣,趕緊打斷他。
「就西醫只知道看片子,有些地方片子是拍不到的,第十三處在這裏。」老人忽然伸手往冷曉白腿彎後面偏上一點的地方一抓,一陣劇痛讓冷曉白瞬間冷汗直流,整條右腿都疼的不會動了,做為運動員他知道老人按得地方是哪兩塊骨頭的中間,那個位置的確在拍片子的時候很難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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