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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沈之杏的低吟聲,喘息聲。
間或混雜着趙華安的怒喝聲,質問聲,大夫人故作慈悲的嘆息聲,佛頌聲。
可謂是,聲聲入耳。
沈非念站在人群中,轉了轉手裏的花枝,作壁上觀。
誰敢相信這還只是她穿進這本書里的第二天呢?
這小日子過得,可太刺激了。
三夫人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摟住沈之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給她裹着衣衫,可沈之杏毒性已髮根本不知人事,一個勁兒地掙扎着要趙華安。
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在人群中搜尋,找到了沈非念,她沖沈非念面目猙獰地罵道「是你這個賤貨!是你害了我的杏兒!」
沈非念都要聽笑了,晃了下手中的花枝「與我何干?我不過是想過來采些花回去,哪能料到竟遇上這麼熱鬧一場大戲呢?」
「是你!就是你!那藥……那藥……」三夫人結巴了半天,卻不敢把話說完。
沈非念就站在那兒,笑吟吟地看着三夫人,眸子清亮,風鈴聲起「那藥怎麼了?」
三夫人毫無徵兆破口大罵「那藥應該是用在你這賤貨身上的!我明明是讓春月給你下毒!如果不是你害的,這毒怎麼會發作在我女兒身上!」
沈非念心中好笑,你的女兒你當作寶,別人的女兒你就可以隨便糟蹋是吧?
當真是沒媽的孩子是根草唄?
沈非念只問道「三夫人你入府已久,怎麼還有會這種下三濫的藥呢?」
三夫人「是大夫人給我的!我早就不用狐尾冷香了,是大夫人說,只要你和趙華安有了肌膚之親,這門婚事就只能嫁過去,我,我是為了杏兒,我是為了我的杏兒!」
大夫人失聲「你胡說什麼!你自己做下這等醜事,竟還敢污衊在我頭上?!」
「怎麼不是你!就是你昨天夜裏來找我說的這事兒,那藥還是你給我的,呵,堂堂相府夫人,竟也藏這些齷齪東西,我呸!你個不要臉的老女人!」
大夫人面色刷白,氣得手都在發抖,轉頭就向沈昌德跪去,直喊着「老爺我冤枉」。
沈非念抬眼,果然如此麼?
她就說明明之前三夫人和大夫人還在扯頭花,怎麼今日就開始聯手打配合,要將自己致於萬劫不復之地了。
沈昌德已被今日這齣鬧劇氣得臉都變成了豬肝色,死死咬着牙關,怒氣值攢滿。
「來人,將這個瘋婦拖下去打死!」他沉聲道,眼中儘是狠毒。
「呵?打死?」三夫人被沈非念催眠過後,一切按她本心說話,做事,此刻對沈昌德也敢直接頂撞,「沈昌德你又是算得什麼父親?你可為杏兒的將來謀划過半分!」
沈昌德都被她的無禮混賬震驚到了。
「真是胡鬧!」
這位說話的人倒是讓沈非念意外,她是沈府二夫人,葉氏,為沈昌德生了兩個兒子,母族來頭更是不小。
葉氏父親乃是當朝太傅,雖本朝太傅只是個虛銜,但葉太傅卻是實打實的帝師,權力不大,威望極重。
葉氏生得清麗纖瘦,周身書卷氣,進來後,微蹙眉頭吩咐道「三夫人憂掛女兒,急火攻心,得了失心瘋,胡言亂語,方才的話都作不得數,來人,將三夫人和三姑娘送回房中靜養。」
她和得一手好稀泥,將方才三夫人所說種種用一句「失心瘋」,便盡數掩過去。
待下人送走三夫人和沈之杏後,她又對沈昌德恭聲說道「老爺,今日之事過於荒誕,實不宜外傳。」
她說着望了一眼趙華安,明顯這話是說給趙華安聽的。
沈昌德氣怒道「這個瘋婦你又何必護着!」
「不論怎麼說,她都伺候過老爺,情份總是在的,哪裏就用得着打殺了呢?」二夫人葉氏溫聲勸說,「至於七姑娘……」
她說着望向沈非念,笑意慈和「近兩日七姑娘在府上風頭正盛,遭了些旁人嫉妒,被人誣陷了幾句,定是委屈的。但還望七姑娘念着三夫人畢竟是你長輩的份上,莫要往心裏去才好。」
沈非念清楚,她遇上這府里的第一個強敵了。
葉氏在這府上雖不是正房主母,但相較大夫人,沈昌德更加信任和倚重她,暗裏讓她執掌家門。
所以這位看上去慈愛溫和的二夫人葉氏,如今掌着她母親趙楚的絕大部分錢財。
想來今日早上她與那幾位掌柜見面不愉快之事,葉氏也已然得到風聲,不然她今日出現的時機怎會如此巧合?
沈非念抿起淺淺笑色,說「二夫人都說三夫人是失心瘋了,我怎好與一個病人計較?」
葉氏點頭笑道「七姑娘寬厚,與你娘親一樣,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但是。」
沈非念截住她漂亮的場面話,只道,「這毒總歸是有人下的,事情也總歸是有人做下,我倒是不介意三夫人潑了我一身髒水,但三姐姐如今清譽受損,是不是得有人為此負責?」
葉氏眸中精光一閃而過,她點點頭,道「確如七姑娘所說,應該有人為此負責。」
說着她便微沉了臉「春月!」
名叫春月的下人臉色慘白地跪出來「二夫人,二夫人,我……我……」
「說說吧,怎麼回事?」
春月哆嗦着看向二夫人,又看看沈非念,最後癱坐在地,喃聲道「那藥是我的,我氣不過七姑娘欺負我們三姑娘,所以想給她下藥,不想陰錯陽差害到了三姑娘,都是我的錯,是我做的!」
她說到最後已是痛哭流涕地大聲呼喊,將一切過錯罪責攬了下來。
沈非念卻只想知道,葉氏拿住了春月什麼命脈,讓她甘心頂罪?
葉氏嘆惋一聲,「唉,糊塗啊。」又對沈非念道「七姑娘,這下滿意了?」
沈非念卻望向大夫人這個真正的罪魁禍首,似笑非笑地問「大夫人覺得呢?」
自打葉氏出面後,大夫人這個正房都要成透明隱形人,被人忘記了,沈非念得幫她記起來。
大夫人你快支楞起來和葉氏撕啊!你們不撕我哪有戲看!
大夫人突然被沈非念喚及,強壓着對葉氏越俎代庖的不滿,拿起腔調說道「辱主欺上,罪不可贖!將春月家法伺候,再送去京兆尹問罪下獄!」
葉氏好一招以柔克剛「姐姐明斷。」
沈非念心想,好人都讓葉氏做了,惡事全讓大夫人幹了,大夫人你這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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