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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怕吃苦,只要能把柔兒從這潭泥水中拉出來。」董芸眼中含淚,期待地看着楚嬌。
「若是要搭上你們的名聲呢?」楚嬌又問。
董芸聞言有些遲疑「這名聲要是壞了,日後可怎麼說親?」
許月柔卻沒有猶豫「三妹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只要能讓我和我娘脫離大夫人的掌控,我怎麼都願意。」
說着扯了扯董芸的手「娘,就算我的名聲不壞,大夫人又能給我說一門什麼樣的親事,就算我日後要嫁給一個寒門子弟,只要過得舒心,清苦一些沒關係的。」
董芸心疼地看着許月柔「你一向是有主意的,這麼些年若不是大夫人刻意打壓,你不一定會比你大姐差,我已經連累你至此,我……」
「娘,說什麼連累不連累,我們之間不要說這些。」許月柔說道。
她轉頭接着對楚嬌說「三妹,只要你願意幫我,無論發生什麼,我和我娘都不會對你有怨言,我總該搏上一搏才是。」
楚嬌點點頭「好!」
就在這時,躺在床上的柳詩忽然發出了一聲虛弱的低吟。
三人連忙上前。
「詩兒。」
楚嬌坐下,看見柳詩緩慢地睜開眼睛,眼底還帶着一片淡紅,嘴唇乾裂慘白。
楚嬌扶着柳詩起身坐下,隨後對司書道「司書,去拿水來。」
接着關切地問道「娘,你沒事吧,還疼嗎?」
柳詩聞言,鼻子一酸,眼裏便盈滿了淚水,顫聲道「嬌嬌。」
「怎麼了,還疼?」楚嬌面上滿是關切之色。
柳詩輕輕搖了搖頭「你回來這麼多天,我還是第一次聽你叫娘。」
楚嬌聞言沉默了一瞬,隨後說道「你怎麼這麼傻啊,想出撞柱自盡這種法子。」
「是娘沒用。」柳詩哽咽着說,「大夫人想讓你嫁給她的之子鄧韌,可那鄧韌不是個好人,娘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跳進火坑裏啊。」
「那你用不着自盡啊,你以為你死了他們就會妥協嗎?」
柳詩愧疚道「我知道他們不會妥協,只是想,若是我死了,你守孝三年,那鄧韌應該早就娶妻了。」
楚嬌「……」
「哎呦我的姐姐,你怎麼這麼糊塗啊,三年後三小姐就十七歲了,還能找到個好人家嗎?」董芸也坐下來,握住柳詩的手。
柳詩抹抹眼淚「我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了。」
楚嬌無奈地道「娘,日後大夫人要是再用我的事情逼你,你就假裝妥協,然後再來告訴我不久行了麼,你看我輕輕鬆鬆就讓許月如把自己種的苦果吞了下去,他們現在也因為白天的事情急得跳腳,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柳氏聞言越發難受「別人家的姑娘,十四歲還在母親的羽翼下,可憐我的孩子,那么小就離我而去,如今又被如此欺侮。」說着痛哭出聲。
楚嬌內心的一根弦被悄悄波動,有些動容,前世今生,柳詩都是真心把她當女兒在疼愛。
於是拍着她的背輕聲安慰道「娘,你放心,我自有辦法,絕對不會讓大夫人拿捏着我的。」
董芸點點頭,隨後道「說起來,那太子美玉一般的人兒,娶大小姐,委實是有些委屈。」
楚嬌聞言看着柳氏。
柳詩靠在楚嬌身上,也輕聲道「的確,我也曾在太子小時候遠遠見過太子一面,真是俊俏又可愛,聽說太子知書達理,是個謙謙君子,怎麼會娶大小姐那樣的人。」
「娘覺得,大小姐配不上太子殿下?」楚嬌問道。
柳詩嘆了口氣,董芸插嘴道「別看大小姐表面上溫婉有才氣,實則和老夫人一樣,心裏毒着呢。」
柳詩點頭「確實,太子那樣芝蘭玉樹的人,怎麼也該配個真正溫柔善良的大家閨秀。」
楚嬌點點頭,默默地把柳詩的話記在心裏。
楚晚臨從未做過有害於她的事,甚至在前世幫過她許多,既然如此,許月如和楚晚臨的婚事就免了吧,她要對付的只是許家而已。
「娘,你且好好歇息,一應事物都交給我,你不要擔心。」
柳詩看着楚嬌,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好,娘答應你。」
「司書,你留在這裏照顧我娘,最近大夫人和大小姐若是來了,你馬上去找我,不過,她們短時間內應該不會來了。」
「是,小姐。」司書應下。
此時已至深夜,董芸和許月柔也離開了,楚嬌看着柳詩把要喝下去,等她睡着了才回暖芳閣。
江葵也回來了,侯在屋中。
「如何?」楚嬌問。
江葵將一沓銀票放在桌子上「回小姐,一共當了五千兩白銀。」
司琴聞聲出來,看見桌子上的銀票驚訝地長大了嘴「小姐,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讓江葵拿了些暖芳閣的東西去當了。」楚嬌淡淡地說。
司琴眼睛都圓了「當,當了?都當了些什麼呀?」
暖芳閣的東西都是鄧氏為許月如精心挑選的,木料都是最好的木材,上面鑲嵌的珠寶玉石也是一點都不吝嗇。
當然,最好的東西都在楚嬌的主臥,不過現在都空了。
司琴推門進去。
八寶琉璃對玉瓶,沒有了。
嵌金絲魚眼梳妝盒,沒有了。
紫檀流蘇筆架,沒有了。
紫檀金絲扭銀八角琉璃燈,沒有了。
五彩雀尾燒骨對瓶,沒有了。
白玉山松繞銀桌屏,沒有了。
司琴心中滴血,面部幾乎扭曲「小姐,這些可都是最值錢的寶貝啊,您真會挑。」
楚嬌摸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虛「這不是,要用嗎?」
司琴看向江葵,江葵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姐吩咐,我也只能聽從啊。」
「小姐!」司琴急得跺腳,「您要幹嘛呀。」
楚嬌連忙寬慰司琴「好了好了,司琴你別急嘛,明日你就知道了。」
司琴看着空空的臥房,跺腳走了,不一會兒,又搬來一些瓷瓶桌屏風。
來來回回半個時辰總算是把空缺都填上了。
看楚嬌和江葵都看着她,司琴才道「這些都是樓下客房的,反正也用不到,不如就先擺在小姐房裏。小姐房裏空空的,像什麼樣子嘛。」
楚嬌無奈地道「好好好,你說怎樣就怎樣,好不好?都快子時了,還不快去休息?」
「江葵,你就在這兒住一晚,明日再回王府。」楚嬌道。
「好!」江葵點頭答應。
司琴道「小姐您快休息吧,別操心了,我早就給江葵姑娘收拾好了房間。」
楚嬌滿意地點點頭。
次日直到日頭掛上中間,楚嬌才起身,司琴一早就候着,聽着屋子裏傳來的動靜,趕忙進來。
「江葵走了麼?」楚嬌問。
「是的,用完早飯走的,本來要來與小姐告別,我說小姐一旦晚睡定是要睡到次日中午的,她就先走了。」
楚嬌佯裝生氣「你怎麼到處損壞你家小姐名聲。」
司琴看出楚嬌是在假裝生氣,吐吐舌頭「是,奴婢下次看情況!」
「你這丫頭,越來越大膽了。」楚嬌輕笑出聲。
司琴看着鏡中楚嬌明艷光彩的臉,怔了怔「小姐,自從那日在莊子上醒來後,您就很少再這麼笑了。」
楚嬌一怔,隨即若無其事地笑道「司琴若是想看,小姐我天天笑給你看。」
司琴手底下動作不停,笑出聲「小姐您不怕笑出皺紋就好。」
楚嬌用完午飯,就帶着司琴上了街。
今日是安元五十七年八月十八,前世的這一天,京城中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女子,被人從江南騙來京城,賣進了京城最大的青樓,鎖春樓。
十年後這個女子成為一名女商人,買殺手殺了鎖春樓的老鴇和打手,還砸了一家賭場。
鎖春樓和賭場背後的人是端王,由當時的刑部尚書於壽接管,端王死後,他趁着楚嬌臨產之際,將女子株連九族,並且告訴他們這是皇上下的命令。
楚嬌生完楚羨身子恢復後得知此事震怒,可於壽已經自縊於家中,楚嬌徹查朝堂,將關聯人員全部下獄,最後才昭告天下,這個女子,叫宋窈娘。
楚嬌從後門出去,沒走幾條街就發覺身後有人跟着,正巧此時江葵迎面走來。
江葵正要說話,楚嬌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身後有人。
江葵心領神會,飛身而起就抓住了跟蹤的人,利落的一個手刀劈暈了他,扔進了隔壁的大院子。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回王府復命了麼?」楚嬌問道。
江葵撓撓頭「王妃讓我一直跟着小姐。」
楚嬌輕笑「這是要把你給我了?你可願意?」
江葵點點頭「願意願意,自然是願意的。」小姐聰明又好看,做事果決又利落,怎麼會讓她不喜歡。
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從懷裏掏出一沓銀票「王妃知道小姐當了房裏的東西,可把我一通訓斥,還讓我帶了五千兩銀子給小姐,讓小姐沒錢了就跟王妃說。」
楚嬌失笑「好吧,你先拿着,日後要用錢的地方多的是,收好。」
「是!」江葵答應一聲,將銀票揣進懷裏跟在楚嬌身後。
鎖春樓離衛國公府一個時辰的路程,鎖春樓對面是一京城最好的酒樓,魚香樓。
楚嬌直接上了魚香樓,點了一個三樓的包廂,關注着鎖春樓的情況。
司琴看着桌子上一桌美味佳肴,有些疑惑「小姐,您把家具當了,就是為了來魚香樓?」
楚嬌「……你覺得你家小姐是這樣的人?」
司琴搖搖頭「好像不是。」
楚嬌「……」
「小姐,您一直看着鎖春樓幹嘛呀?」江葵不解地問。
楚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思慮片刻道「你們,吃飯吧,我要做什麼,你們一會兒就知道了。」
看着司琴和江葵迷茫的神色,楚嬌笑笑「我今日點了兩盤醉香燒絲魚,你們當真不吃?」
兩人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醉香燒絲魚是魚香樓的招牌菜,聽說就連當今聖上都喜歡吃,專門派了御廚來魚香樓學藝。
楚嬌見狀拿起筷子嘗了一口「嗯,不錯,你們若是不想吃,那就讓小二撤了,換菜。」
司琴連忙道「小姐,我們沒說不吃。」說着便動起了筷子。
一直到了下午,司琴和江葵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鎖春樓門前才來了一群人,幾個男人,手裏拿着鞭子,中間是一群粗布麻衣的女人,各個眉清目秀,但臉上全是驚恐。
楚嬌對江葵耳語幾句,江葵飛身下樓,站在那群女人前面,朗聲問道「哪個是宋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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