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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高了,她是真上不去啊。
時妤瞧見兩旁亞軍和季軍的組合都已經站上領獎台,就她和喻昕站在台下。惹得眾人不免都看過來,她不由擠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的微笑。
身後,喻昕看見時妤一直沒先站上去,皺眉略詫異。隨後望見時妤盯着領獎台面色為難,握着他的小手有些無措。
喻昕這才反應過來,怪他,沒早點發現。
時妤晃神間,突然感受到腰側傳來一股力量,低頭一看,腳已經脫離冰面。
再回過神來,自己竟然被喻昕抱上領獎台了。
霎時,一縷羞意包裹時妤心間,雙頰一片鮮艷的紅暈,眼角眉梢也似染上紅霞,嬌艷至極。
喻昕把時妤抱上領獎台後,就背着手站到時妤身後,看着她的側臉,嘴角微不可見地上揚,宛若雨後虹光。
「啊啊啊,抱了抱了,齊尹溪你什麼時候也能把我抱上領獎台啊!」單云然激動地把齊尹溪的手都快抓出滿手都是她指印了,齊尹溪掙扎無果,最後乾脆放棄隨她便。
「啊啊啊……齊尹溪你快看快看,你學着點人家搭檔。」喻昕抱着時妤上領獎台的那一幕在單云然腦海里經久不散,她決定了,絕不出坑!
齊尹溪在心底暗自腹誹到,呵,你做夢吧。
這邊,時妤頭上戴着花環,握着自己手裏的金牌,看着一旁的喻昕,言笑晏晏。
時妤莞爾道:「喻昕哥哥,都怪我太矮了,謝謝你剛剛把我抱上來啊。」
說到最後,時妤的聲就漸漸小下去了,顯然是害羞了。
喻昕聞言,嘴角噙滿笑意,眉眼俱是柔情,靠近時妤耳側,溫聲道:「公主不用低頭,騎士會為你彎腰。」
時妤聽到這話,頓覺心裏空蕩蕩的地方有暖流湧入,心跳的感覺就似溫柔的波浪,一點一點,溫瀾潮生。
背後,兩人靠在一起的考斯滕忽地又勾勒出一對完整的翅膀,在賽場燈光照耀下,金色的翅膀輪廓,更是璀璨奪目。
雪山之巔的金色,是太陽的顏色,也是金牌的顏色。
……
「這小子,這幾年倒也沒白干,到底也是培養出了下一代。」顧柏景提到張潭波有些無奈,可看着時妤和喻昕,神色中頗有讚賞和期許之意。
鄭林昊知道,這兩小孩這次進國家隊恐怕八九不離十了。
果然,下一秒就見顧柏景拿出筆在一張紙上寫下時妤和喻昕的名字。
鄭林昊見此也不禁有些替他們高興,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兩小朋友也算是他從市賽一路看着過來的吧。
「不過,那對第四的組合是從你的市隊出來的吧?」顧柏景忽然抬頭問道。
鄭林昊想着楊冉他們的成績,不覺面上有些羞愧,說道:「是的,孩子是不錯的,怪我沒教好。」
「心態差了點,不過,搭檔默契度和實力都是不錯的,也不是全無機會。」顧柏景平聲道,語氣意味不明。
鄭林昊怔了瞬,隨即明白過來,激動道:「謝謝老師,這兩孩子雖然目前比不過老張那兩學生,不過也是不錯的苗子。」
顧柏景聞言,點頭沉聲道:「這些孩子,都是不錯的孩子啊。我們都在老了,但是他們都是新的一代,互相扶持,未來可期。」
鄭林昊聽此感嘆一笑,是啊,他們在老,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華國的未來還有這些孩子啊。
顧柏景望着賽場上的小選手們,滄桑的雙眸中夾雜着無限感慨和期許。
能看到這麼有能力的一對對小小少年冰舞組合進入國家隊,為國家隊不斷湧入新鮮血液,讓他不由對未來華國冰舞有着無限憧憬。
他們這一代雖然沒能成功,可何其有幸,能看見下一代成長起來。
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這榮耀終能落在他華國身上。
……
時妤剛上完廁所走到拐角處,卻突然聽見樓梯口那裏好像傳來哭聲。
好奇心驅使,時妤忍不住輕聲踱步過去,她悄悄打開樓梯門,就見一個女孩坐在樓梯口那兒,把頭埋在膝蓋處,一嗒一嗒的抽泣。
時妤怎麼看怎麼覺得這背影熟悉得很,想着,腳下的步子就又不自覺向前邁去。
走近一瞧,楊冉?!
楊冉知道她這次成績估計會不太好,可她沒想到居然連領獎台都沒登上。
本來之前她市賽不是冠軍,進市隊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
平常在隊裏,那些人表面上雖然和她一派和氣,可是暗地裏沒少嘲笑她是個「撿漏王」。
所幸之後,她和嚴子誠的比賽幾乎一路冠軍,再不濟也是銀牌。
可這一次,卻下了領獎台。
第四,還不如第五,好似就是在嘲諷她的不自量力。
剛一下冰,就有不少人湊到她面前來冷嘲熱諷。
「有些人啊就是不知自量,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瞧,人正主來了,直接秒殺你,獎都拿不了。」
「可不是,還『歸國天才少女』,我看是『落跑醜小鴨』吧,哈哈哈。」
一句有一句,如同魔音繞耳,揮之不去,形成一個巨大的黑洞就要吞噬住她。
他人的不屑和蔑視,濃濃的懷疑和不自信,迷茫和黑暗,好似一道又一道黑色屏障,擋住她尋光的步伐。
猛地,楊冉感受到自己眼角的濕潤被什麼拭盡了。
楊冉迷惘抬頭,可看見來人,卻更覺難堪,當場就想自己升天算了。
居然在自己討厭的人面前,哭的這麼丟臉。
時妤蹲下身,掏出紙巾,小心替楊冉擦去臉龐處的淚水,柔聲道:「別哭了,妝都哭花了。」
聽到這話,楊冉呆愣半刻,哭聲乍止,難以置信地抬眼望着時妤。
時妤就看見,楊冉黑色的眼線滑出眼睫,暈染到眼眸四周,口紅也糊得是嘴唇好似個大香腸。
可,楊冉就那麼呆愣着,臉側和鼻子哭得微泛紅,睫毛上帶着些許淚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時妤覺得她瘋了,竟然覺得楊冉現在可憐的可愛。
雖顧及楊冉情緒,時妤極力撇頭憋着,可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一笑,讓楊冉又羞又惱,羞憤道:「你笑什麼,你也和那些人一樣,看我輸成這樣,很高興吧!」
時妤沒吭聲,只是把紙巾遞到楊冉面前。
楊冉不知道時妤想做什麼,假惺惺可憐她嗎?可到底,還是挪了挪屁股,讓出一塊地方讓時妤坐下。
時妤見狀,很是上道,緊忙坐在她旁邊,雙手托腮,歪着頭,看着楊冉,嘴角含笑。
楊冉被時妤搞得莫名其妙,不懂她到底想幹嘛。
楊冉看着時妤,雙眼微瞪,問道:「你到底想幹嗎?」
「不幹嘛呀,就覺着你挺可愛啊。」時妤望着楊冉愣乎乎的樣子,笑得更歡了,眼眸都被笑意綴得亮晶晶的。
「你,你有病啊。」楊冉羞怒道,可語氣較比先前,卻是軟了不少。
時妤啞然自笑,調侃道:「是啊,就當我犯病了,可愛病。所以,擦一擦吧,嗯?」
楊冉猶豫瞬,緩緩接過紙巾,彆扭撇過頭擦拭。
兩人,一時無言,安靜不已。
半晌,時妤見楊冉情緒慢慢穩定下來了,清音道:「你不用在乎別人怎麼說,做自己就好了呀。」
此話一出,楊冉身子微不可見地顫了顫,低頭沒說話。
時妤見此,繼續說着。
「真的,你已經很棒了,別被所謂的輸贏蒙蔽了雙眼,榮譽不只,也不止步領獎台。」
「你不是沒拿到獎牌的失敗的第四,而是全國冰舞少兒組第四!」
時妤肉眼可見,楊冉後背漸漸顫動起來,耳旁傳來啜泣聲。
「他們,那些嘲笑你的人才是失敗者。只有不自信的人,才會去嘲諷他人。」
「楊冉,哭什麼,站起來反擊他們啊!打臉他們啊!你還是之前那個驕傲自信的楊冉嗎?我這個笨蛋現在可都超越你了,你可不能讓我看不起你啊。」
「所以,快回來吧,楊冉。讓他們好好瞧瞧,全國第四的實力!」
時妤說完後,楊冉終於忍不住轉身在她懷裏嚎啕大哭起來。似乎在發泄着什麼,數日來比賽的壓力,隊友的冷嘲,決賽的失利,種種種種,全在今天爆發出來。
沒想到,到頭來,認可她,安慰她的,居然會是她曾經討厭的對手。
可其實,體育競技這條路,對手於他們而言,也未必只是競爭。
賽場上並驅爭先,你是我認可的對手。
但除此之外,亦可以是提高進步的良師益友。
有輸贏的是競技體育,不是冰舞,更不是人生。
在你我共同熱愛的這個領域,我們都是照亮彼此,並行的夥伴。
你我都是華國運動員,我們有着共同的信仰,終身為國家而戰!
過了一會兒,楊冉許是哭累了,逐漸止住抽泣,慢慢鬆開抱住時妤的手,轉過頭,捏緊手中的紙巾,掙扎一下後,忸怩道:「謝謝。」
楊冉聲音很小,微若蚊聲,可時妤還是聽見了。
時妤愣了瞬,隨即忍不住輕笑出聲。楊冉聽見耳邊清淺的笑聲,懊惱道:「我是謝謝你的紙巾,而且我是怕我妝花了才接過來的,可不是因為什麼其他的。」
雖是這麼說,可怎麼聽都有些倉皇掩飾的意味。望着楊冉這樣彆扭可愛的樣子,時妤覺得,她其實也是個挺可愛的女孩子。
就像一隻傲嬌的小貓咪,別人給它一條小魚,它明明開心地想要喵喵叫,卻偏要裝作一副毫不在乎的高冷樣。
「嗯。」
「我是真的沒有感謝你。」
「嗯。」
「我……」
「其實,你真的很可愛。」
「……」
是她瘋了,還是我瘋了,還是都瘋了。
……
時妤前腳剛走出樓梯口,迎面就碰上來找她的單云然。
「你上個廁所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啊?我都以為你掉坑裏了。」單云然挑眉疑惑道。
時妤打哈哈道:「額,就有點拉肚子。」
忽地,單云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狐疑道:「咦,廁所不是在那邊嗎?你怎麼從樓梯口……」
「那什麼,我剛剛出來的時候,教練好像說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宣佈,我們快走吧。」時妤見單云然好奇地往樓梯口那邊探過頭去,緊忙一面說着託辭,一面拉過她的手就推搡着往前走。
身後,楊冉聽見說話聲似乎越來越遠後,這才徐徐從門後走出。
看着兩人離去的方向,楊冉緊握着時妤剛剛遞給她的紙巾,就這樣站在空曠的走廊,低頭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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