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專列 Act.16·[CRY·哭]

    深淵專列chapter·1act.16·前言: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傑森·梅根臉色劇變,對此情此景感到驚懼愕然。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他被薪王的魂威攻擊打離肉身的瞬間,以靈體的視角觀察世界時,卻發覺有個神聖的幻影一直摟着他。

    那個人就是他的侍者,是他念念不忘一直掛在嘴邊的溫蒂·米爾斯。

    大姑娘和三年之前一樣,依然穿着車站的工作服,時間在她身上留不下任何痕跡,與不死盧恩抓住的生命一樣,連衣物上的銘牌或工作證上的膠條都不見半點老化的痕跡。

    傑森連聲追問:「溫蒂.溫蒂!你究竟變成什麼東西了?」

    他要搞清楚這些謎團,要弄明白一切的前因後果。

    難道此時此刻他看見的幻影,只是尼福爾海姆的靈壓環境下誕生的心魔嗎?

    那個女人沒有回答傑森——

    ——確切來說,是完全僵立不動,神態與傑森的肉身一樣,受的黑色射線穿身之苦,神經信號的活動頻率變得十分平緩微弱。

    傑森在靈感視界中漂浮着,朝着肉體遊動,周遭的夥伴們多少都受到心魔的影響,特別是那位伊布大哥。

    伊布大哥的靈體活動異常劇烈,能從焦黑的糞水中看見一雙雙粗壯有力的手臂,發出痛苦的哀嚎,仿佛這些年死巨人吞噬的蘇聯同胞,都要回來找伊布這位領袖算賬了。

    這些死去的夥伴,這些為了理想而犧牲的同志,已經變成了伊布拉希莫維奇的心魔。

    伊布大哥的靈體像是一頭炸了毛的貓咪,在一瞬間叫四五隻黑漆漆的臂膀抓住,要拉進糞坑中,要拉回尼福爾海姆的死者國度,為這些逝去的夥伴們陪葬。

    傑森還能聽見痛苦與怨恨的靡靡之音。

    「伊布.還有伊阿宋!」

    「都怪你,都怪伱們!」

    「我那麼年輕呀!伊布大哥!我那麼那麼年輕!被巨人吃掉了要被巨人吃掉了.」

    「阿納斯塔西婭.救我救我」

    「好冷,好冷好冷啊!」

    混沌難言的囈語從黑漆漆的泥濘中傳出,伊布大哥的靈體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這些生死與共的人們,這些死在灘頭前,死在庫房裏,死在岸炮基座旁的人們,都變成了一顆顆漆黑的子彈,變成可怖的心魔,要打穿伊布大哥的心。

    一道炙熱的流星抱着半龍人的殘破屍身,從狹長急促的坡道滑下。

    「起飛啦!」

    流星收拾完大蘇利文,小蘇利文立刻接上了父親的班,成了阿星手裏的新玩具。

    突如其來的巨大衝擊幾乎將伊布身側的怨靈黑煙一掃而空。

    焦黑的糞土被這靈體帶起的狂風掃去兩側,在鋼鐵地台砸出來一個深坑。

    流星拍拍手掌,戰意高漲。

    「傑森!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傑森·梅根終於回過神來,他指着自己的肉身,指向肉身一側攀附的詭異侍者,指向他的「溫蒂·米爾斯」——

    「——難道你也看不見嗎?」

    流星疑惑:「看見什麼?」

    傑森幾乎要抓狂:「我們現在都是靈體形態!難道在這種狀態下!你也看不見她嗎?我的侍者!溫蒂·米爾斯!此時此刻她摟着我的脖頸,與我一樣僵死在靈龕前啊!」

    「真的嗎?」流星掃過傑森的肉體,看不見任何多餘的東西,他試着伸出手去觸碰傑森,可是手掌前探摸索的動作做到一半——

    ——就被突如其來的貝斯樂器砸碎。

    這些攻擊來自死者的國度,來自酒吧街的亨德勒兄弟。

    這兩位吸血鬼遴選儀式上的參賽者已經身故,卻對步流星念念不忘。

    哥哥牽着他的獵狗從地獄裏回來了。

    弟弟拿出生前精心準備的樂器作武器使。

    流星無暇顧及傑森的舊愛,立刻回頭去對付心魔。

    「等會再說!你自己好好研究一會,我現在忙得很!」

    說罷這一米九的壯漢接住飛撲而來的惡犬,將它當做炮彈,狠狠丟回了心魔的臉上。

    「聽我的雄壯戰吼!——」

    熱情高漲的咆哮幾乎將人們心底的恐懼一掃而空。

    流星破碎的手臂靈體在瞬間重組,這條靈體臂膀的魂威雛形原本只有孤零零的大拇指,受了心魔的偷襲,此刻卻變成了一條鮮紅的手臂。

    創造的奇妙靈體環境中,步流星似乎把它當成了一個練功房。

    「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阻攔我了!你倆生前都是壞到流膿的人渣!我要感謝薪王的饋贈,感謝這顆吃人的太陽!將你們又一次送到我面前!」

    流星像是一顆炮彈,逮住了小亨德勒的腦袋,疾步飛奔沖回通道里,要抓住大亨德勒,讓這對兄弟的顱骨來一次對對碰。

    「既然敢來到此地!就別妄想能逃到哪裏去啦!」

    這兩坨人渣沒來得及作任何問候,沒能把生前留下的遺憾都說出口,在流星洶湧澎湃的滾燙勇氣中合為一體。

    傑森對這一幕感到十分震驚。

    rsh的駐防人員們多少會受困於心魔,像伊布大哥這種內心愧疚感極強的人,根本就不是怨鬼的對手。

    可是阿星

    他的靈體臂膀被心魔擊碎之後,就像是越挫越強的鈍劍,要在磨刀石的剮蹭下削去鐵皮,綻放出光芒來了,毫無疑問,他在迅速蛻變,要蛻去凡身化繭成蝶,光是打磨寶劍放出的火焰,就能燒盡人們心中的恐懼。

    方才小侍者喀秋莎還受困於心魔的滋擾,幼年時父母的教訓與槍械訓練變成狠厲的精神攻擊,要將她逐漸拉回那個冷漠的家庭里。

    只聽流星的一聲怒吼,激昂的聲波像是電結他掃弦疾奏,將人們的靈魂從死者的國度拉了回來,這是的特徵!

    如大衛·維克托對兩位學生身體力行言傳身教,振翅高飛的閃蝶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影響他人的精神世界,沒想到流星脫離了肉體的束縛,也能做到這件事。

    靈龕通道盡頭有二十多人,從尼福爾海姆的深淵前來討債的心魔數不勝數,現場一片混亂。

    人們大多都在的控制下掙扎着,包括vip大狼妹夏夏,他們口中發出不知所謂的囈語。

    流星這個紅石人像是一把火,在黑暗之中點亮一盞明燈。

    人們即將清醒過來,掙脫了怨靈的鉗制,跟着薪王的靈絲軌跡,要回到肉身里去。

    傑森立刻拉來最親近的小侍者,他與喀秋莎急切的詢問着。

    「你看見她了嗎?!喀秋莎!你仔細看看!我的侍者溫蒂·米爾斯在我身邊啊!」

    喀秋莎不明白好先生到底在說什麼,她完全看不見那個幻影。

    「先生.您在說什麼?」

    她以靈體之身漂在傑森的肉身旁側,伸出手——

    ——傑森的瞳孔微縮,發出驚恐的尖叫。

    「居然直接穿過去了!?」

    在傑森眼裏,喀秋莎稚嫩的化蛹靈體像是穿戴着絲絨手套,從溫蒂大姑娘的腦袋裏穿過,好比一巴掌打在稠厚的霧氣中,從後腦進入,鼻樑穿出。

    直到喀秋莎撓着頭,滿臉疑惑的看向僱主時,依然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傑森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溫蒂真的只是他大腦中的臆想?是他憑空想像出來的人?

    怎麼可能呢?這二十多年的陪伴,都是假的嗎?

    不然要怎麼解釋這一切?

    喀秋莎和流星在靈體的狀態下,能直接觀察到最真實的靈能世界。

    他們看不見溫蒂·米爾斯,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傑森捂着腦袋,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崩塌。

    ——溫蒂·米爾斯確實不存在,她從來都不存在於現實。

    ——能讓傑森看見溫蒂的原因只有一個。

    ——傑森的大腦,傑森的視神經中樞,傑森的聽覺中樞,他的五感包括靈感,都認為有這麼個人存在。

    所以只有他能看見,能聽見,能觸摸,甚至能與她相愛,與她相擁,與她親吻。

    這是比精神分裂症更嚴重的妄想,幾乎改變了傑森的人生軌跡。

    如果沒有溫蒂,他從來都不敢一個人跑來地下世界。

    如果沒有溫蒂,在地下旅行時,他早就死在某個探索任務里了。

    如果沒有溫蒂,他對rsh提不起半點興趣,更不會來幫助蘇聯人。

    如果沒有溫蒂,他會失掉所剩無幾的勇氣。

    傑森沒有佩戴青金石,在創造的靈體環境下,才能看見這個根植於內心的模糊幻象。

    喀秋莎看見僱主的臉色變得非常糟,連忙上前安慰。

    「先生!我的好先生!您是怎麼了?!是在想薪王魂威的事情嗎?別擔心!這傢伙的能力至多持續十來分鐘,我們很快就能回到身體裏.」

    傑森幾乎說不出話——

    ——受到的影響時,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他的精神薄弱,求生意志也低得可憐,癲狂指數時高時低,恐怕根本就不是心魔的對手。

    要他去臆想內心的恐怖敵人,要從裏邊挑一個——他實在是選不出來。

    像骷髏會的那頭腐龍,傑森是看得清清楚楚,連每一張人皮,每一處骨骼都看清了。若是它從尼福爾海姆回來,傑森恐怕會當場腦死,五官流血暴斃而亡。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內心對溫蒂·米爾斯的思念與強烈的愧疚感,讓這些可怖的心魔都煙消雲散。

    他內心認定,只要這趟旅途是為了尋找溫蒂。

    一切都是值得的,沒有什麼敵人是不可戰勝的,沒有什麼心魔能攔住他。

    事到如今,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如boss與他說的——

    ——每個人都有一條必經之路。

    現在這條路斷了,苦苦尋覓了數年的人,時時刻刻追憶的事,原來都是他腦子裏的幻覺,都是這顆能駕馭二十四枚青金石的超然大腦,做出自主保護應激手段下,創造出來的一個甜美幻象。

    就在傑森陷入困頓迷茫的瞬間。

    「好先生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您到底在糾結什麼呢?」

    小侍者似乎理解了什麼——

    ——她抱住痴傻呆滯的傑森,抱住這飽經風霜的僱主。

    兩人的靈體緊緊相擁。

    「我想您一定是很聰明的,關於您說的那位溫蒂姐姐,我是真的看不見,可是現在並不是您發癔症或者念舊人的時候,清醒一點!」

    喀秋莎緊箍着傑森的後頸,要湊上去親吻僱主的唇。

    傑森終於從迷茫中醒覺,他死命抵抗,想推開這不懂事的幼稚丫頭。

    他的眼睛無法從溫蒂身上移開——

    ——從那頭秀髮移開?從那對溫柔可人的眼眸移開?

    他做不到!


    可是在下一秒,溫蒂大姑娘從僵立不動的狀態中突然有了神智。

    她動了!

    她輕輕拍打着傑森的肉身,纖長的指節帶有持槍多年的老繭,拍去傑森消瘦的臉頰。

    她特地推開傑森的肉身,推開腦袋,往靈體的方向露出別有深意的微笑。

    她歪過頭,像是要把僱主如今的模樣都看清,要記在心裏,緊接着開口說。

    「這姑娘說得沒錯,伊阿宋,你該聽她的。」

    傑森的兩眼再次失焦,大腦在瞬間宕機——

    ——喀秋莎狠狠的吻上僱主的唇。

    那種詭異的失重感終於消散,傑森像是被一股巨力拉回了肉身里!等他完全醒覺,去適應鼻腔里的臭味,適應身體中奔騰的血液,適應眼睛裏忽明忽暗的幻象與真實時。

    他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手腕已經多了一串青金石,龐大的靈力能流與敏銳的靈感知覺把他從地獄拉回了人間——

    ——溫蒂·米爾斯又一次救了他,將身處詭異幻境中的僱主拉回了人間。

    傑森猛然回頭,他依然能看見喀秋莎的靈體還飄在半空,抱着空氣一頓亂親,似乎這小妹妹沒反應過來,在索吻時閉上雙眼,又熱情又害羞。懷裏的僱主早就不見了。

    他再次偏開視線,想去搜尋流星的靈體,扭頭的那一刻,就與溫蒂撞了個滿懷。

    「嗬——」

    傑森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不知道怎麼辦——

    ——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的人。

    那個幻象渾身都帶着詭異的柔光,與昏暗通道的環境光完全不同,就像是他心裏想的,溫蒂·米爾斯永遠都是溫暖的,永遠都在綻放光芒。

    好比幼時看的恐怖靈異電影中的人們,當人們死去升入天堂,或是在結尾展示死者生前的生活,導演都會給演員打上這種溫暖的柔光,光線似乎能穿透這些角色,也在側面隱喻着,這些人都已經身故死去,是虛無縹緲的靈魂。

    「我」傑森的大腦超載,雜亂的靈感衝進顱腦時讓他血壓激增,與舊友重逢時卻有一種無從說起的錯愕。

    「可以親,注意時長。」溫蒂象徵性的抱着傑森,親吻好夥伴的臉頰,「樂子找完了,辦正事。」

    傑森舉目望去,四處皆是薪王的靈體網絡漆黑絲線。

    他捂着劇痛的太陽穴,與溫蒂問:「怎麼做?我該怎麼做?我要怎麼做?」

    溫蒂:「做你最擅長的事!伊阿宋!」

    大姑娘抱住傑森的臂膀,來到步流星僵死的肉身旁。

    「呼喚你的靈體,用你的精神擊碎薪王的精神。」

    傑森驅策着靈體臂膀,一條湛藍的手臂應召而來,它的皮膚像是枯敗的樹木化石,卻有燦爛的黃金作點綴。

    溫蒂:「對着絲線揮拳!對步流星的腦袋轟出你最強的一擊,伊阿宋!」

    傑森:「真的嗎?」

    溫蒂:「我最了解你,我說你可以,你就可以。」

    傑森:「你到底是什麼?你.」

    溫蒂托着傑森的臉,認真篤定的說:「別說廢話,你心裏應該早就有答案了!伊阿宋!」

    靈體拳擊轟上流星的臉——

    ——幾乎將這顆腦袋打得四分五裂,裂片和腦花都詭異的漂浮在空氣中,一滴血都見不到!

    傑森完全沒想到是這個結果,他驚聲尖叫,精神處在崩潰的邊緣。

    難道這個溫蒂·米爾斯是敵人製造的幻象嗎?

    我剛才殺死了步流星?他的腦袋都碎成二十多塊了!

    我的靈體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嗎?

    「看清楚!伊阿宋!」溫蒂托起傑森的臂膀,連同靈體手臂一同引去那些肉塊中,要從流星的顱腦里,選出與的黑線相連接的部分。

    「這是你的魂威,你本來就擁有魂威。你是閃蝶,不需要什麼vip試煉,不需要證件,也不需要誰來認可你。」溫蒂操縱着傑森的手臂,從一片白花花的顱腦碎片中,找到六條的黑線。

    「我本來就擁有魂威?!」傑森看着自己的靈體手臂,他的蛻變過程一言難盡,來到羽化期之後很難構築出魂威的形體,可是溫蒂卻說——

    「——你原本就擁有魂威。如果你能想起它的真名。」溫蒂將這六條黑線籠絡於一處,要傑森再次揮拳:「擊碎薪王的精神世界也不是什麼難事,他在與另一位vip交戰,做你最擅長的事情吧,伊阿宋。」

    傑森四手齊上,用肉掌小心翼翼的捧住流星的顱腦,靈體手臂要分離這些恐怖的線頭,一次次抽絲剝繭,將粗大的繩索分離成更細的線條,最終將它們從流星的腦神經中剝離。

    「喚回你的靈體,伊阿宋!」溫蒂拍打着傑森的屁股。

    傑森渾身一緊,心中浮現起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惱怒感。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知道!別催了別催了!」

    隨着靈體歸位,阿星四分五裂的腦袋迅速閉合。

    另一邊,阿星的靈體站在坡道的最高點,抓着心魔的兩條腿——

    ——那是來自西敏紅皇后教區的一個高管,已經不成蝠形。

    流星正準備玩一出無敵風火輪,要逮住敵人從糞土大滑梯上滾下來,反正靈體也聞不到臭味,他老早就想這麼幹了。

    就看見這小子一路滾下,受到肉身的吸引,靈體與肉身重合時像是遭到重擊,靈肉合一的瞬間滾出去老遠。

    「臥槽!」步流星扶着下巴,狠狠一擰,終於把脫臼的頜骨咔的一聲掰回原位。

    傑森的眼睛瞪得極大,他沒想到自己有這種能耐。

    「說個很殘酷的事情,伊阿宋——」溫蒂趴在傑森的肩頭,輕聲細語:「——你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也不是第二次來這裏。」

    她抽出傑森的乘客證件,指向個人說明的欄位。

    「你曾經想燒了這張證件,想燒掉自己的過去,但是——」

    「——有些東西是燒不掉的。」

    證件的背面寫着密密麻麻的備註。

    )之後,他的精神狀態每況愈下。]

    「早在六年前,你就來過這裏了,那是你第一次與rsh的人們接觸。boss認為你天賦異稟,是優秀的vip備選者,與攻堅隊伍一起對付死巨人。但是你輸了。」

    「三年之前,你決定給自己找個合適的理由再來一次——如果說六年前二十七歲的你,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三十歲之後,你要重整旗鼓提槍再戰,可是很不幸,你又失敗了,還把我搞丟了。」

    「我是你的勇氣,你的決心,你遭遇挫折連番失敗之後終於認清了現實,終於治好了大腦中類似精神分裂的症狀,我是你的魂威,我是溫蒂·米爾斯,直譯過來的意思——就是。」

    「這兩次失敗擊碎了你所有的傲慢和自信,勇敢的羅馬人再也看不見內心的巨人,只能時時刻刻懷念着善解人意的風車。」

    溫蒂托着傑森的臉。

    「在絕境中起死回生的是你。」

    「在諸多地塊旅行歸來,直面災獸和恐怖靈壓的也是你。」

    「想要走捷徑的是你,要繞遠路的也是你。」

    「為戴蒙德諾夫鳴不平的其實是你。」

    「與伊布在灘頭作戰,最終失去蹤跡,失聯的是你。」

    「你孤身一人從尼福爾海姆的邊境活着回來了,在陣亡名單上抹去了自己的名字。」

    「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傑森一邊為朋友們解開薪王的束縛,一邊聽着溫蒂大姑娘的諄諄教導,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我不相信!你一定存在!你是真實存在的姑娘!」

    溫蒂不緊不慢的跟在僱主身側,表情蕩漾輕鬆愉快。

    「僱主,或者說,另一個我,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所有的跡象都指向一個事實,我認為你的邏輯思維能力,還有對事物的觀察力,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強——所以我講,你應該早就清楚吧,溫蒂·米爾斯是一個虛幻的影子。」

    傑森咬牙切齒,以靈體附帶的半成品魂威擊碎了伊布大哥的腦袋,緊接着開始精密的手術刀操作,為夥伴剝離顱腦里的黑線。

    「我就是小孩子!」

    他口口聲聲念叨着江雪明與步流星和他說過的話。

    「要我變成愁眉苦臉的大人!還早着呢!」

    突然之間——

    ——溫蒂大姑娘說不出話來,她臉上的愉快都變成了眼淚,從臉頰緩緩向着下巴滑。

    流星從半昏厥的狀態中醒來,被傑森的怒吼給驚醒,他快步趕到傑森身側,看見廚子的靈體對夥伴施加的精密操作,先是高興了一陣。

    緊接着就聽見傑森對空氣自言自語。

    流星問:「傑森!你在和誰說話?」

    傑森用力的點頭,像是在說服自己:「我的侍者啊!我的侍者!溫蒂在我身邊!」

    溫蒂輕輕的搖搖頭,聲音都帶着哭腔。

    「別說了,伊阿宋,他們看不見我,只有你能看見我。」

    流星:「真的嗎?!」

    傑森歇斯底里的大叫着:「是真的是真的!」

    溫蒂一邊抹眼淚,一邊為僱主擔心:「恐怕你這個冒冒失失的大男孩子,又要讓同伴迷糊上一陣了。你看看他.估計他會把你當成不可理喻的怪人吧——這不是第一次。」

    傑森收拾完伊布大哥的腦袋,往vip的肉身去:「別說話!你別說話!聽我的!」

    流星緊緊跟在傑森身邊:「好我不說話。」

    傑森惱怒,滿眼血絲:「我不是在跟你說!」

    溫蒂輕巧的漂浮在傑森身側,像是一個幽靈。

    「別緊張,別激動,你的血壓和顱壓會影響靈體——僱主,冷靜下來,藍石人需要冷靜的思維。」

    「溫蒂.」從傑森眼睛裏淌出兩行清淚,他拉着流星仔細的形容着:「她剛才與我說,要我冷靜,你聽見了嗎?步流星!你聽見了嗎?」

    流星用力的點頭:「聽見了!」

    這一分一秒,這須臾一瞬。

    溫蒂·米爾斯和傑森都是驚訝萬分。

    「我聽見了!不光聽見了——」步流星指着傑森眼角的淚痕,有手指擦拭的痕跡:「——她在給你擦眼淚!傑森!咱們的大廚子,找到了他心愛的姑娘!」

    傑森:「對對對!對!」

    「先生你總是說我很笨!」步流星瞪大了眼睛,又附耳去細聽,想把環境中的所有聲音都納入耳中:「可是在剛才,我確實像是聽見了,又沒聽見,說起來太複雜啦!」

    流星苦惱的撓着頭,頭髮也變得亂糟糟的。

    「笨蛋是看不見皇帝的新衣的!——那麼我想,我看不見這位皇帝的新娘,聽不見她的聲音!也一定是理所當然吧?可是看不見聽不到,怎麼能代表她不存在呢?我才不想承認自己是笨蛋!」

    溫蒂拄着傑森的肩,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只顧着哭,又突然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阿宋,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與你作生離死別之後,我曾經想像過一萬種我們重逢時的光景。你肯定會哭吧?或者是開心得合不攏嘴,畢竟cheery和cry只差三個字母,只差hee的一聲。我很想你,無時不刻都在想你。」

    「你會遇見新的朋友,遇見新的仇家。丟了我,你該怎麼去面對這些人或事呢?你高高舉起的雙手,究竟想抓緊什麼?」

    傑森的眼睛裏血絲在消散,靈感與靈壓要恢復正常,他大哭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流星抓住傑森的兩肩——

    「傑森·梅根!我看得見你的侍者,聽得見她的聲音!我感覺得到,她在哭!她很傷心!因為你也在哭——情緒是傳染力非常強的東西,一下子就傳染給我了,哪怕不用眼睛去看,不用耳朵去聽,把靈感都丟在一邊,我也能感覺到!」

    「她是活生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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